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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利落的迴頭,長發隨她動作飄灑起來,大衣也是飄揚舞動,三百六十度的迴旋踢,一腳踢出。


    砰!


    骨骼撞擊的聲音傳來。


    朱修聽的一陣肉疼。


    那是梁緋然的腳踢到了樹上!


    樹木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梁緋然手中結印道:“天羅地網!”


    銀白色光芒照亮了樹木,映在梁緋然的臉上,勾勒出墨色眉眼。


    “吱吱吱!”十步之外,傳來一陣扭曲的動物尖叫聲。


    梁緋然已經築基,天羅地網罩下,四品妖靈鬼靈都隻有被壓製的份。


    聽見這聲音,梁緋然便確定道:“是老鼠。”


    朱修看見了那隻老鼠,倒吸一口涼氣。


    他活了十七年,見過各種各樣的南方大老鼠,還在視頻上看見過世界上最大的老鼠,都沒有眼前這一幕來的震撼。


    那是一隻渾身肌肉的棕紅色老鼠,準確來說就像是遊戲中的變異老鼠,瞳孔是人性化的金褐色,跟成年人並無不同!其中夾雜著憤怒,正盯著他。


    他絲毫不懷疑,如果沒有梁緋然的天羅地網,那隻老鼠一定會衝過來,將他撕成兩半。


    梁緋然神色平靜,臉上的光影飄動著,眸中的清冷與媚意渾然一體,目光落在那隻不斷掙紮的老鼠身上,說道:“是我困的你,不用盯著我徒弟看。”


    老鼠那雙跟眼鏡蛇一般的金褐色瞳孔,在對上梁緋然的目光之時,心中浮現出一道驚慌。


    這邊是實力的壓製,一種無形的壓迫感,移開了目光。


    “你剛才是打算攻擊我,所以我是正當防衛。”梁緋然看著那隻老鼠油光滑亮的棕紅色毛發。


    老鼠掙紮了一下,知道自己咩辦法逃開,姑且就算了,直接撞死,雙腿一蹬,仰天四腳八叉的。


    梁緋然走到那老鼠麵前,問道:“落山村劉家那位老爺子的事情,是你做的?”


    老鼠沒有迴應,一動不動,身體僵硬。


    梁緋然不緊不慢的蹲下,纖細的指尖輕輕一動,天羅地網偶然收緊。


    “吱吱吱!”


    老鼠被痛的睜開眼睛,痛苦的看著梁緋然道:“那戶人家為我貢香,我便為他續命,這有什麽錯?”


    梁緋然蹙眉,這妖靈,少說也有八十年的修為,隻是為人類續命,是逆天行事,輕則損耗修為,重則身死道消。


    幾乎沒有妖靈願意這麽做。


    她指尖一動,天羅地網鬆開,問道:“為什麽這麽做?”


    “用得著你……我……我那是為了報恩!”老鼠氣鼓鼓的鼓著腮幫子,一開始不願意說,看到梁緋然的表情,不得不妥協。


    梁緋然並不著急去了解它為什麽要報恩,挑眉道:“那你為什麽要攻擊我?”


    老鼠氣憤的扭過頭去,說道:“我以為你是來遷墳的!山哥不願意遷墳,誰遷墳,我打誰!”


    梁緋然若有所思,很快聯想到了一些事情,問道:“我聽說開發商生了病,既然你說誰遷墳就打誰,那麽他的病是你做的?”


    老鼠不說話了,兩隻手抱著自己的臉。


    梁緋然的眼神冷漠了幾分,作勢要對它動手。


    老鼠啐了一口唾沫,聲音蒼老無力道:“那個人本身就疾病纏身,命不久矣了,跟我沒關係。”


    梁緋然若有所思,難怪這隻妖靈身上並沒太多孽障纏身,她沉默片刻,繼續問道:“我之前碰到一個老人,他身上帶了些許陰氣,跟你有關麽?”


    老鼠猶豫了一會兒,識趣道:“他跟山哥不對付,總是欺負山哥,還偷他家果子,我就把死老鼠的陰氣放到他身上了,又不會殘害他的性命。”


    朱修手中持刀,指著老鼠道:“隻是一句不會害人姓名,就揭過去了?”


    老鼠壓著眼睛,極為不屑的盯了朱修一眼,它隻是在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梁緋然用星光引查探老鼠的靈力,心中已經有了主意,說道:“害人是你不對,不管是否有性命之憂,料你本性不壞,今後是否願意摒棄凡塵俗世,跟我去合歡宗修行?”


    老鼠愣了一下。


    它根本沒想到梁緋然會邀請它。


    這像是一道雷直擊心靈,可惜那並不是具備殺意的天雷,更像是很少會出現的冬雷,因為罕見,所以奇怪。


    朱修也愣了一下,目光複雜的看著梁緋然,又小心的瞄了一眼老鼠,難道說這老鼠有什麽奇特之處。


    不知過了多久,老鼠咬了咬牙,金褐色的瞳孔盯著梁緋然,其中有琥珀色的光影流轉,道:“好,我答應你。但是還請讓我跟山哥道個別,我這輩子,唯一自認做過一件錯事,就是對山哥的。”


    它知道,自己無法一直留在這個地方,也早該放下了,是梁緋然的到來讓他確定了這一想法。


    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住在落山村的那位垂垂暮已的老者。


    山風從很遠的地方飄來。


    老鼠想起了第一次碰見山哥的日子,那是七十六年前的冬天。


    他一家都是妖靈,老祖遵循不吃人類糧食的家訓,可是冬天,他們實在太餓了。


    當時處於饑荒年代,人類都種不出糧食,他們幾隻靈智不完全的妖靈,更是顆粒無收。


    在冬天一開始,它的哥哥跟母親就餓死了,熬到了冬季末,父親怕它餓死,溜到了一戶人家中偷糧食。


    被發現的結果,自然是死亡,他的父親靈智不全,隻比普通老鼠厲害些許,無法抗衡人類,甚至無法逃離,死於刀下。


    冬末的時候,就隻剩下它一個了。


    彼時它剛開靈智,與尋常的老鼠無異。


    山哥是一位少年,意氣風發,有很多少年人的夢想。


    那位少年,從外地上學迴來的時候,帶了糕點來祭拜祖先,它就在墳後,忍不住饑餓偷偷吃了一些。


    沒想到山哥沒走,它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山哥已經拿著鋤頭打算打死他。


    它太餓了,實在逃不動,隻好安靜的趴在墳上,借著強大的求生欲,口吐人言,編造了一個蹩腳的謊言,謊稱自己是劉家先輩的化身。


    山哥並沒有害怕它口吐人言的事情,真的以為它是老祖的化身,最終沒有下手打他,甚至把糕點給它吃。


    兩人以這種方式,相處了八十多年,每次山哥要出遠門,都會給它準備一些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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