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稷初站在沈聞卿麵前,微微垂眸直直的看著他沒說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他的臉色好像突然就微微沉了下來。


    沈聞卿頓時更疑惑了,微微歪了歪頭看他。


    這大過年的,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


    白稷初就這樣沉默了一小會兒,終於開了口。


    “世子殿下可還記得在招月城時……我們的約定?”


    “嗯?”


    沈聞卿聞言懵逼了一瞬間,然後突然迴想起了什麽,終於知道白稷初為什麽要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了。


    他們之前在招月城,好像是有約著宮宴之後一起去放煙花來著。


    “啊……”


    沈聞卿迴想起這件事情,看著眼前的人突然就有點尷尬了,隻能勉強的笑了笑。


    那時候他們剛從渝水城迴來,也算是同生共死過的交情了,會一時興起約著過年一起去放煙花也正常。


    但現在嘛……


    他隻能說,時間能不能倒流讓他迴去給當時的自己一巴掌?


    迴京城這麽久了,又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和白稷初的關係突然就微妙了起來,這些事情自然也就沒心思再去顧了。


    如果不是今天白稷初主動提起來,他都要把這件事情完全忘了。


    不過白稷初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


    而且他現在來寧北候府,是不需要和家裏人一起過年的嗎?


    沈聞卿想到這裏,又突然想起了白稷初的身份,覺得他可能還真的不需要和家裏人一起過年。


    畢竟昨天的宮宴就算是把年過了,皇室應該也沒有多少親情存在,自然不會有過年聚一起吃團圓飯這種東西的。


    就算有,白稷初看著也不像是會參加的樣子。


    合著他每年過年也是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過。


    就沈聞卿猶豫的這麽一會兒,白稷初看著他的眼神又微微的變了變,看著莫名的委屈。


    沈聞卿見狀頓時一個激靈,趕緊解釋。


    “沒!沒有忘……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會忘記呢?我剛才就是一時間沒想起來……”


    “真的?”


    沈聞卿硬著頭皮點頭,“當然……不過吧……”


    一起過年吃個飯當然是可以的,畢竟人多熱鬧,但是這放煙花嘛……現在他倆這關係,總覺得不合適,就還是找個理由婉拒吧。


    隻是沈聞卿後麵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後麵不知道什麽時候跟過來的宋羽隨就突然跑過來一把把他給按住了。


    宋羽隨並沒有聽見兩人剛才的對話,但顯然是還記得他們在招月城約著放煙花的事情的,所以在看見白稷初時,很興奮的問了一句。


    “國師大人,你是來和我們一起過年放煙花的嗎?我還以為你太忙不來了呢……”


    宋羽隨主打的一個一方有難,八方添亂,他這話一出,沈聞卿就再不好意思找理由婉拒了。


    畢竟約著一起放煙花的又不是隻有他和白稷初兩個人,還是得尊重一下宋羽隨和紀雪煙的意願的。


    而眼前的白稷初還難得的點頭迴應了宋羽隨的話。


    “嗯。”


    雖然迴得很簡單敷衍,但也算是承認他就是來赴約的了。


    宋羽隨沒發現自家表哥一言難盡的表情,連忙招唿著白稷初進屋。


    “那就別在門口站著吹風了,先進去吧。”


    沈聞卿不知道應該說什麽,隻能點了點頭,轉身帶著兩人往府裏走去。


    現在這麽個情況……唉,笑一下蒜了……


    白稷初顯然是早就準備來寧北候府過年了,後麵還有人送了不少禮物過來,說是新年賀禮。


    沈聞卿看著這一屋子的人和禮物,突然就有了一種……過年親戚來串門拜年,但家裏隻有他一個人的錯覺……


    於是他沉默良久,轉頭去廚房又給年夜飯加了幾個白稷初愛吃的菜。


    畢竟是一起過年,還是得所有人都照顧一下的。


    過了這麽久,宋羽隨和紀雪煙已經不怎麽怕白稷初了,和他相處起來雖然不可能有多親近,但至少不尷尬了。


    所以最後所有人裏,倒是隻有沈聞卿一個人和白稷初相處的時候會莫名的感到尷尬。


    但反觀白稷初,倒是和之前相處時一樣的態度,似乎絲毫沒有被這段時間發生的這些事情影響到。


    沈聞卿見狀總覺得是自己顧慮得太多,過年不就應該開開心心的嗎?管那麽多做什麽。


    於是他快速調整好了心態,也加入了開開心心過年的隊伍裏。


    晚上吃年夜飯時,所有人都圍坐在圓桌邊,就連於鳴、小七和鈴兒也被拉著入了座。


    桌上都是大家愛吃的菜,所有人看起來都很開心。


    可能是考慮到沈聞卿身體不好不能喝酒,所以大家都默契的以茶代酒,甚至一開始都沒有讓人準備酒。


    沈聞卿想到宋羽隨和紀雪煙兩個人看起來就不大會喝酒的樣子,於是也沒提這一茬。


    府裏沒那麽多規矩,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說說笑笑,氣氛還算和諧溫馨。


    白稷初依舊是坐在沈聞卿旁邊,周圍的其他人都在邊吃邊聊,隻有兩人是在安安靜靜的埋頭幹飯,全程一句交流的話都沒有。


    沈聞卿慢悠悠的夾著碗裏的菜,總覺得不對勁。


    明明這年夜飯吃得這麽開心,為什麽他們這裏就像是完全被隔絕在外麵的一樣呢?


    氣氛都和周圍的不一樣了。


    見白稷初是真沉得住氣,吃飯那叫一個安安靜靜規規矩矩。


    於是猶豫了半天的沈聞卿還是準備主動找個話題緩解一下氣氛。


    “那個……”


    他轉頭看向旁邊的人,視線在白稷初的手上一掃而過,低聲說。


    “你的傷怎麽樣了?還疼嗎?”


    白稷初聞言瞬間反應了過來,伸出手給他看。


    “已經好了,不疼了。”


    此時白稷初手上的傷口沒有包紮,手背上清晰可見的橫著一條細細的傷痕,看著已經在開始結痂了。


    看起來確實並不怎麽嚴重。


    不過白稷初這手也屬實是多災多難了,之前在渝水城是手心受傷,現在是手背受傷。


    這要是擱現代,不給手買個保險都可惜了……


    “哦,那就好……傷口看著還沒有好完,迴去了也要記得按時塗藥……”


    沈聞卿點點頭,隨口叮囑著。


    白稷初眸子裏染上了笑意,也跟著點頭。


    “好,我記住了……”


    “嗯,吃飯吧……”


    這個話題很快結束,沈聞卿習慣性的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又轉頭繼續埋頭幹飯。


    旁邊的人依舊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似乎已經習慣了兩人之間的互動,此時根本沒怎麽在意。


    ……


    吃過飯,宋羽隨和紀雪煙就迫不及待的拉著所有人跑去了後院。


    這裏已經早早的準備好了煙花,比在招月城時準備的數量和種類還要多。


    寧北侯府裏沒有其他人,後院這邊更是沒人住,他們剛好可以玩個盡興。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宋羽隨和紀雪煙很熟練的去挑了煙花,然後找了個絕佳的放煙花的位置,二話不說就開始點火。


    於鳴、小七、鈴兒也被迫加入了放煙花的隊伍,而沈聞卿和白稷初再次被默認分為了一組。


    沈聞卿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那邊一臉開心的一群人,聽著耳邊連綿不斷的煙花聲和夾雜在其中……杠鈴般的笑聲。


    沉默了一會兒覺得有了上次的經驗,白稷初這下應該是會放煙花了的,就不再需要自己手把手教了。


    於是慢悠悠的溜達過去也選了幾個自己喜歡的煙花。


    本來想著讓白稷初自己獨立放煙花,或者選擇加入宋羽隨他們的。


    但當沈聞卿抱著煙花轉身時,就見白稷初還站在那裏沒動,正抬眸直勾勾的看著他。


    沈聞卿:“……?”


    怎麽了?他臉上有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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