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熱時忽冷忽熱,難受是少不了的,但沈公子現在不能受涼,今夜需要人守著,就得麻煩白公子了……我們今晚也會留在縣令府,明日一早我再來為沈公子把脈開藥,期間要是有任何突發狀況都可以直接讓人來找我……”


    說著薑扶又拿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白稷初,繼續道。


    “此藥可加快退燒緩解症狀,但治標不治本,後麵還是得好好服藥休養才行。”


    白稷初聞言抬手接過了瓷瓶,“多謝薑姑娘。”


    薑扶輕輕搖了搖頭,也沒再說什麽,很快就帶著唐策轉身離開了。


    沈聞卿依舊很不舒服的樣子,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個勁的踢被子。


    白稷初沒敢耽誤,趕緊走過去用被子將人裹好,然後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來靠在自己懷裏,這才慢慢的開始喂藥。


    沈聞卿睡著了依舊不安分,許是被被子裹著不舒服,他不僅不好好的吃藥,還一直動過來動過去的掙紮著想要把被子扯掉。


    白稷初見狀隻能一手緊緊的環住沈聞卿,將人死死的禁錮住,一手捏著他的臉,小心翼翼的把藥喂他嘴裏。


    喂了水後,不大的藥丸很快就被吞下去了,但同時沈聞卿也被嗆到了,不受控製的咳嗽了許久。


    白稷初將人摟在懷裏,一臉擔心的拍著沈聞卿的背,直到他停止了咳嗽,這才扶著他重新躺迴了床上。


    現在藥效還沒有開始發作,沈聞卿依舊感覺忽冷忽熱的,不受控製的開始踢被子,在床上滾過去滾過來的很是不安分。


    想起薑扶說現在沈聞卿不能受涼,於是白稷初放了水杯後就迴來又用被子把人裹了個嚴實。


    這下沈聞卿掙紮得更嚴重了,嘴裏還含糊不清的咕噥著什麽,看表情應該罵得挺髒的。


    有了之前的經驗,白稷初直接坐在床邊,就這樣用被子裹著沈聞卿,將人直接摟在懷裏禁錮住。


    沈聞卿掙紮了半天發現根本掙脫不開,正好藥效也在慢慢的發作了,懷裏的人這才逐漸安分了下來。


    白稷初見狀抬手摸了摸沈聞卿的額頭,見溫度在慢慢的降下去,這才頓時鬆了一口氣。


    現在沈聞卿安分了下來,唿吸也逐漸變得平緩,看樣子是終於睡著了。


    隻是依舊和上次那樣,抓著白稷初不讓他走。


    後者見狀也有些無奈,但好歹是有了上次的經驗,也算是沒那麽意外。


    折騰了大半宿,白稷初也感覺有些累了,索性就這樣摟著沈聞卿,閉上眼睛準備休息一會兒。


    房間裏還留著一盞燈,昏暗的燭光照出來,剛好打在兩人身上。


    窗紙上無意間映上了兩人相互依偎的影子,看起來莫名的溫馨。


    ……


    沈聞卿依舊陷在光怪陸離的夢境裏,但不知道為什麽,崎嶇的夢境逐漸變得平緩起來,周身的寒冷也被一絲絲的溫暖所取代。


    他隻感覺自己掉進了海裏,刺骨的海水和無盡的黑暗正在一點點的將他吞噬,壓得他喘不過氣,那一刻心裏突然被一種孤寂與淒涼占滿,難受得好像整顆心都要被壓碎。


    但就在快要失去知覺的前一刻,一束光突然打到了他身上,穿越深淵,毫不猶豫的將他籠罩其中。


    他睜不開眼,隻能努力的伸出手,下一刻,一隻溫暖熟悉的大手拉住了他,不顧一切的把他往上拽。


    被溫暖包裹的那一刻,他努力的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眼前的人,但腦子昏昏沉沉的讓他無法思考,眼皮也像是有千萬斤重,無論如何都睜不開。


    在徹底沉睡的前一秒,沈聞卿心裏隱隱有一個名字,但怎麽都喊不出口,隻是腦海裏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道模糊而熟悉的身影。


    像一道光一樣,悄然降臨……


    白稷初……


    ……


    ……


    而另一邊,薑扶帶著唐策輕車熟路的去了之前縣令給她安排的住處。


    隻是現在已經很晚了,自然是沒辦法再讓人去給唐策也重新安排一個住處了的。


    若是現在讓唐策再迴隔離點休息,怕是又得浪費不少時間,況且外麵天黑路滑,他又對渝水城不大熟悉,讓他一個人迴去也是不妥。


    於是薑扶索性就給唐策找了被子和枕頭,讓他在房間的地上將就一晚。


    唐策對此自然是沒有異議的,薑扶說什麽就是什麽。


    等房間裏的燭火熄滅後,薑扶靜靜的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久久沒有睡著,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


    而地上的唐策似乎也一時半會兒並睡不著,於是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輕聲開口道。


    “師傅,下次若是還需要半夜出診,讓我去就行了,現在天涼,夜間更是風冷,對身體不好。”


    薑扶聞言迴了神,似乎是覺得有些好笑,輕笑著迴了一句。


    “夜間風冷,你若是半夜出診,豈不是也對身體不好?阿策,我們身為醫者,職責便是治病救人,莫說是半夜出診,哪怕是要在寒天臘月守著病人一晚上不休息,也不可有怨言……”


    “都說醫者仁心,怎可為這點小事斤斤計較,況且你我皆為醫者,既可醫人,便可醫己,天涼而已,若是傷身,自己開藥調理便好,不是什麽大事……”


    唐策聞言沉默了下來,微微偏頭看向薑扶的方向,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猶豫了許久,還是沒能說出口。


    “我知道了,師傅。”


    “嗯,不早了,快睡吧……”


    薑扶的語氣依舊溫柔,並沒有因此有一絲一毫的生氣,隻是最後又輕聲提醒了一句。


    “阿策,你要記住,沈公子於我們而言不是一般的人,往後與他相處,切記要恭敬些。”


    唐策自然也是知道白稷初和沈聞卿是從京城來渝水城賑災的,聞言隻當薑扶說的是他們的身份不可招惹,於是便乖乖的應了下來。


    “是。”


    ……


    ……


    第二天醒的時候,沈聞卿依舊感覺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嗓子也有些疼,像是發炎了一樣。


    絲絲縷縷的光線從屋外照進來,沈聞卿現在感覺還有些迷糊,於是躺床上沒動,半闔著眼睛看著床頂,就這樣走了好一會兒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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