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感受到觸碰,緩慢地轉過頭看了眼身旁的女子,接著低頭伸手接過竹籃。待看清竹籃裏麵的物品時,他的眼眶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般,又酸又脹。


    “謝謝你……小蝴蝶。”李蓮花此刻的喉嚨裏像是被堵了一團棉花,其他的話,他已經說不出來。


    “師傅和師娘其實在下山前,就想告訴你李家祖墳的位置。但後來覺得你好不容易走出些江湖和四顧門的陰霾,所以先告訴了我。”柳芙伸出溫暖柔軟的雙手,摸了摸李蓮花冰冷的臉頰,“你先和哥哥,還有父親、娘親說會兒話,我在這等你。”


    “好……”僵直身體的李蓮花低聲吐了字,接著一步一步走近那片埋葬了他所有血緣親人的土地。


    走到墓前的李蓮花,看著眼前雜草叢生的地麵和布滿灰塵的墓碑時,內心湧上一股鈍痛。此刻,他隻想唾棄自己是一個失敗的膽小鬼。但當看到墓碑上的李相顯三個字時,他仿佛被拉入時光輪中。


    雅致溫馨的庭院內,小小的他坐在石桌旁,邊看著哥哥練劍,邊鼓著雙頰吃著香甜的糕點。當哥哥練完劍後,會過來捏捏他的小臉蛋,親親他。而一旁高大的父親和溫柔的娘親也會過來摸摸他的腦袋,對著小小的他說:“哥哥很厲害對吧?以後小相夷也會和哥哥一樣厲害。成為精通武學,文采斐然的人。如果沒有,也不要緊,娘親和父親惟願我兒平安無憂到百歲。”


    小小的他不懂娘親在說什麽,還在笑眯眯地啃著糕點,臉上滿是無憂無慮的天真活潑。而圍著他的兩大一小至親,卻笑的陽光溫暖。


    畫麵一轉,從時光輪中迴神的李蓮花伸手從懷中拿出手帕,蹲下仔細地擦著墓碑上的落灰,喃喃自語道。


    “這是你們想對我說的話嗎?”輕聲的低喃很快在風中消散開,隻有墓前的燭火微微跳動著。


    待墓碑擦好,雜草清理完後。李蓮花拿出竹籃裏的祭品一一擺好,接著又拿出黃色的紙錢。


    火光亮起,他沉默的一張張燒著元寶紙錢,待最後一張紙錢放入火堆。他抬眸看了眼墓碑,拿出酒瓶,倒了四杯酒。


    “父親,娘親,兄長。對不起,現在才來看你們。”李蓮花擺好三杯酒,對墓碑行了個大禮。


    “相夷自從被師傅收養,帶迴雲隱山後就一直過得很好。師傅、師娘待我如親子,衣食豐足,無憂無慮。少時我的武藝,我的詩書都是他們手把手教授的。


    十五歲後我下了山,在江湖中結交到了一兩個誌同道合的好友,也闖出了一些名堂。而現在,我也找到了此生摯愛,不日便要成親。相夷過得很好,以後也會更好。你們放心,如果有來世,相夷希望還能做你們的孩子。”


    李蓮花看著墓碑,鳳眸微紅,緩緩說著自己這些年的一些經曆。接著他拿起酒杯,轉向了小墳塋。


    “來世我做哥哥,你來做弟弟。哥哥會保護你一生無憂,就像你護著我一樣。


    ……沒人說話,我就當哥哥答應了。”李蓮花舉著酒杯,輕輕碰了碰李相夷三個字。


    一陣清風吹過,墓前的蠟燭微微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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