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體諒楚鸞和秦鳶今日受到驚嚇,特命人送楚鸞迴王府,並讓衛離隨她一起。


    楚鸞和衛離並肩而行,身後遠遠跟著石三和幾位宮人。一直到宮門口,兩人都沒說過一句話,慕容瑾早已備好馬車,車夫見了兩人,行過禮,取下轎凳,他先扶著楚鸞上了馬車,還要去扶衛離,對方卻先一步抽走衣袖,轉身牽過自己的馬。


    楚鸞掀開一角車簾,卻隻看見馬背上冷峻的背影,她默然收迴手。


    隨著車簾放下,石三也翻身上馬,高唿一聲,“走。”


    楚鸞坐在馬車裏,整個人靠在車窗上,雙目半闔,看上去頹廢萎靡。一路上,她的思緒總是停不下來般在腦海裏翻騰,可若是問她到底在想什麽,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迴王府這段路,好似很短,又好似十分漫長。


    馬車停下後,楚鸞並未急著下車,而是等石三掀開車簾請她時,她才迴過神似的,在車夫的小心攙扶下緩緩下車。


    下車後,楚鸞習慣性地環視一周,在沒有看見那抹身影後,才獨自提著裙擺走進王府的大門。


    石三方才就注意到,楚鸞在他掀開車簾發現車外的人不是衛離後,臉上那一順而過的落寞不是作假。他不太清楚二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知道,這次的情況可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楚鸞迴府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睡覺。林九偷偷去看過兩次,發現這並不是楚鸞的托詞,她是真的睡著了,而且一直睡到晚膳過後也不曾醒。


    入夜,衛離還在書房裏抄錄一份佛經,林一守在他身邊,石三端著廚娘熬的參湯前來給衛離提提神。


    “主子,這參湯有助於提神養身,你喝一碗再抄經也不遲啊。”他替衛離盛湯時狀似無意地提起,“對了,我聽小九說,王妃似乎身體不大好,連晚膳也沒用呢。”


    衛離接過參湯的手一頓。


    林一頗為不耐地瞪了石三一眼,石三也不怵,直接瞪了迴去。


    不過須臾,衛離迴過神來,放下手裏的參湯,繼續提筆抄錄佛經,像是沒看見另外兩人的“眉目傳情”一般。


    衛離不說話,石三也拿不準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隻能進一步試探。


    “咳咳。”他不太高明地假咳兩聲,得到衛離的一記眼刀。


    石三嘿嘿地笑,湊上前替衛離研磨,“主子,今兒這時辰也不早了,反正這兩日皇上也沒給你安排什麽差事,您也別累著自己,這經明日再抄也是一樣的,您還是早點休息……”


    “石三。”衛離突然開口打斷他。


    石三立馬站直了身子,神情嚴肅起來,“在!”


    “出去。”


    “……是。”


    石三悻悻地端著托盤離開,走前不忘提醒,“主子,參湯記得喝啊。”


    走了石三這個話嘮,書房就安靜地多了,除了衛離寫字鋪紙的聲音,就隻剩下窗邊燭火搖曳聲了。


    林一看見衛離在紙上反複地寫下一段話:須菩提。我念過去無量阿僧祗劫。於然燈佛前。得值八百四千萬億那由他諸佛。悉皆供養承事……


    這是《金剛經》於淨業障的內容。


    衛離不停地抄錄同一段經文,直到天明。


    ——


    楚鸞這一覺睡到次日卯時,這一覺是許久未有過的安心,現在的時辰還算早,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楚鸞卻不想繼續睡下去了。


    林九一直在門外守夜,聽到屋內的動靜,在門外問:“王妃可要梳洗?”


    楚鸞應了一聲。


    不一會兒,林九就帶著幾個丫鬟進來伺候楚鸞梳妝。


    以往楚鸞梳妝都是知夏在一旁盯著的,如今卻換成了林九。


    “知夏呢?”


    “知夏姑娘去將軍府照顧珞音小姐了。”


    林九口中的將軍府是尉遲青在京中的府邸。


    楚鸞點點頭,從鏡子裏看見整理床鋪的侍女,又問,“衛離昨晚歇在何處?”


    “主子昨晚宿在書房。”


    楚鸞已經梳妝完畢,聽了林九的話,她思慮一番,還是決定和人見一麵,跟他“解釋”一下昨日的事情,“下去吩咐廚娘,一會兒做一道桂花糕送去書房,我先去看看他。”


    “王妃。”林九叫停楚鸞,“主子在半個時辰前就帶人出去了。”


    楚鸞收迴邁出去的右腳,望著門外的桂花樹發愣,良久,輕聲道,“知道了。”


    ——


    “主子,我們出來時未曾跟人說一聲,王妃若是醒來不見你會不會著急啊?”石三一邊費勁兒地爬樓梯一邊在後邊扯著嗓子問。


    衛離未置一辭,目視前方,向著山頂前進。


    清晨的蒼山寺被籠罩在濃霧之中,直到太陽徹底升起,陽光照進山林之前,都不會顯現出來。


    山中多有猿啼,伴隨著寺廟的鍾聲,再結合清晨的寒風,平白生出綿綿無盡的愁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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