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皇宮門口看守的侍衛抬頭看天,今日是個難得放晴的好日子,久違的陽光灑在人們身上,暖烘烘的。他不動聲色地往前挪了一小步,將人整個露出來,想多感受一下陽光。隻見遠方黑壓壓的一片,正在快速靠近。


    好奇心驅使他又往前走了幾步,待看清形勢後,跌跌撞撞往後跑,一邊大聲喊著,“戒備!”


    話音剛落,一支冷箭已經射穿他的胸膛。


    眾人快速反應,關閉皇宮大門,一邊派人去報信。


    而此時的慕容初堯還在審問楚鸞。


    肇慶匆忙跌上大殿,手中的浮沉都摔了出去,氣都沒喘勻,“陛下……陳王起兵謀反,現下正在宮門外,還請陛下暫避!”


    “你說什麽?”


    慕容初堯知道陳王或有反叛之心,但他沒想到對方居然會挑這個時候動手。慕容瑾離京時帶走了大半禦林軍,京城防守正薄弱。


    “好你個陳王。”現下不是計較的時候,慕容初堯急忙想對策,“陳王手裏有多少人馬?永寧王和鎮北候可知此事?”


    衛離的鐵獅騎不過百餘人,但個個驍勇善戰,楚旭的麒麟軍長期被養在京城,已經許久未作戰,但應該也能抵擋到慕容瑾得到消息迴朝。


    肇慶也想到了這個方法,隻是現在陳王將整個皇宮包圍起來,誰也不知道永寧王和鎮北候的情況啊。


    慕容初堯強令自己穩住陣腳,傳令給肇慶,“速派一隊人殺出去,與永寧王匯合!”


    肇慶得了消息,立馬就爬起來去執行。


    楚鸞在此時止住了二人,“陛下不必去尋衛離了。”


    慕容初堯看向她,“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不必去尋衛離了?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你究竟做了什麽!”


    “這件事說到底還得感謝陛下呢。”楚鸞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陛下疑我身份,派我大哥前去調查。你知道,我大哥與我父親一樣,都看重楚家的興衰,所以他絕不會幹欺君之事。”


    “衛離自然也能想到這一點,他不會讓我出事,便隻能在楚涼迴宮前將其攔下。”楚鸞嘴角微勾,渾身上下都透露著愉悅,“現在,隻怕已經出了城好幾百裏了。”


    慕容初堯看著一臉得逞的楚鸞,突然不知該如何應對。他沒想到,衛離那孩子竟真的這麽傻,為了一個楚鸞,甘願做到這一步。


    “你利用他?”慕容初堯問。


    楚鸞收斂了情緒,無奈地歎了口氣,“沒辦法,他實在太難纏了。我要想達到目的,就隻能避開他。”


    “你的目的是什麽?”


    慕容初堯實在好奇,楚鸞究竟是誰的人?太子,陳王,還是慕容瑾?


    什麽目的?


    楚鸞哂笑一聲,“陛下覺得,楚鸞是什麽目的?”


    慕容初堯:……


    “大膽!你敢對陛下不敬!”肇慶提著浮沉朝楚鸞攻來,卻在關鍵時刻被慕容初堯喝止。


    肇慶不解,方才這麽好的機會何不殺了楚鸞這個禍害?


    慕容初堯看著楚鸞,眼中沒了之前的恨意和殺氣,添了幾分祥和,“你也想殺朕?”


    楚鸞搖頭,“外麵想刺殺陛下的人多了,哪輪得到我?實不相瞞,現在能救:陛下的,隻有楚鸞一人了。”


    肇慶不想就否決了,“狂妄!”


    慕容初堯來了興趣,“朕有這麽多能人,焉用你救?”


    楚鸞點點頭,給他讓出一條道來,指著殿外。


    慕容初堯:……


    說實話,他現在確實不敢輕易出去,身邊能信任的,除了肇慶就是楚鸞了。


    他用手抵住唇,輕咳了幾下,裝作無事發生,問道,“你有何辦法?”


    “如今陛下麵臨的最大的敵人不是陳王。”


    “那是誰?”


    “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肇慶立馬出聲製止,“大膽!竟敢編排太子!”


    慕容初堯沒說信與不信,而是問道,“朕封煜兒為太子,將來他就是天子,如此恩寵,他為何害朕?”


    楚鸞心底對這番說辭嗤之以鼻,但麵上顧及他的帝王尊嚴,沒有拆穿。


    突然,殿外一陣騷亂。


    肇慶主動前去查看,他側在門邊,看見一隊甲衛手中拿著寶刀與殿外的侍衛搏鬥。很快便殺光所有人,直奔大殿。那些……都是太子的人!肇慶當機立斷,將殿門關上,並搬來一個半人高的香爐抵擋。


    若不是知道那香爐足有兩個成年男子的重量,楚鸞是如何也不能信一個頭發已經半白的閹人能輕鬆搬起。她不由暗自慶幸方才沒有出手。


    肇慶快步迴來,低聲催促二人快離開這裏,“陛下,太子他恐真有反叛之意,還請陛下迅速撤離!”


    被自己的兒子背叛,說不心痛是假的。但慕容初堯深知自己現在不能倒下,為了永國的子民,他決不能倒下。


    高傲的帝王也會迫於情勢忍辱負重,慕容初堯問楚鸞,“如今你有何妙計?”


    說完,為了怕楚鸞誤會似的,還不忘添一句,“你若救駕有功,朕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都說他這個皇帝偏私,可他不也很公正嗎?隻要楚鸞肯幫她,他願意報答。是要饒她一命還是榮華富貴,都可以應允。


    可是,楚鸞從來都不需要慕容初堯“饒她一命”。


    她想要的,不過是公道而已。


    阮清枉死的公道,張家滿門無辜受害的公道,秦夫人被逼得氣絕身亡的公道,五年前修王一案的公道。


    她看向慕容初堯,最後還是隻字未言。


    楚鸞領著二人從後門離開,特地選了一條隱秘小道,一路上未遇到什麽人,直達太醫院。


    齊韓一直在太醫院門外等候,見幾人終於來了,簡單對皇帝行過禮,就帶他們去往太醫院後麵一座廢棄的小山。肇慶扶著慕容初堯走在中間,楚鸞殿後。


    幾人繞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在一雜草叢生之處找到了石門。齊韓撥開右側的雜草,露出一個方塊暗格,伸手按下,石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暗道。


    慕容初堯怎麽也沒想到,他的皇宮也沒有想象的那麽安全,這樣一條暗道存在,卻一直沒人發現。


    他看向楚鸞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和危險。


    楚鸞不用猜就知道他肯定誤會了,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這條暗道是雁榮坊的人做的。當年瑾王殿下查抄雁榮坊時,發現他們在皇城內修了多條暗道,錯綜複雜,為了盡快阻止他們的陰謀,便將最重要的樞紐封住,餘下幾條暗道以備不時之需。”


    眼下,就是不時之需。


    慕容初堯知道光是憑雁榮坊,定不能將這暗道通到皇宮裏來,一定有人和他們串通一氣!


    由於時機緊迫,楚鸞來不及詳說,隻留下一句“可以問問太子殿下”,便將齊韓也推進暗道裏。隨後,不等眾人反應,按下牆上機關。


    石門緩緩關閉,齊韓連忙用手死死扒住,“楚鸞,你做什麽!”


    “你帶著陛下離開,到時會有人接應你們。”楚鸞觸碰著牆上的機關,用力按下去。


    “齊韓!”


    齊韓無法形容楚鸞此刻的情緒,明明眼裏透露著近乎掙紮的求救,嘴裏卻說著看淡生死的瘋話,他想不通。


    隻有楚鸞知道,如果她也離開了,那慕容煜一定很快就能發現,到時候他們一個也別想活。


    “如果……我僥幸未死,卻傷的很重,你也不必再救我了。”


    齊韓不懂楚鸞這話是什麽意思,他也來不及深想。


    他朝著楚鸞伸出手,還沒觸碰到她,便眼睜睜看著楚鸞從他麵前掠過,和光明一起消失。


    暗道的石壁上,兩顆夜明珠熠熠生輝。


    齊韓看著看著,眼眶漸漸泛紅。


    “楚鸞!”


    ……


    齊韓沒能帶楚鸞一起離開,便先帶著慕容初堯和肇慶從暗道出去。


    暗道出口,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楚鸞提前在暗道裏放了驅獸藥,倒是不用擔心會傷到來人。


    等走出去,才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山穀。


    而這山穀的入口,是一處斷崖。


    斷崖下,是一片霧氣蒙蒙,什麽也看不清。


    向上看去,依稀可以看見崖邊有一處建築,隱約可以看見一個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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