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了,楚鸞也該迴宮了。


    衛離即便不願讓她離開,也知道對方的難處,他早聽說過徐貴妃近來總是刻意刁難她。


    在第五次要走卻被對方拉迴去又親了一遍後,楚鸞終於忍無可忍,佯怒道,“衛曦雲!”


    衛離這才依依不舍地鬆手,還一臉受了莫大委屈似的,迴到開始那個陰鬱的鬼樣子,雖然一句話沒說,但楚鸞仿佛能看到一隻垂耳的貓兒向她賣可憐。


    楚鸞:……


    “衛離。”她不是總想在兩人剛有所緩和時就打破對方一切幻想,隻是時勢所迫,他們不能把心思都放在兒女情長上。


    衛離似有所感,連忙吩咐門外的石三去備馬車。


    “衛曦雲。”楚鸞每次這麽喚他就表示她生氣了。


    衛離心中想著不管一會兒她說出什麽絕情的話自己都不要聽。


    “如果你願意,就再等等我吧。”


    那一刻,衛離甚至懷疑是方才喝酒把腦子喝糊塗了,不然怎麽會聽到楚鸞說讓自己等她!


    大喜過望,隻怕是鏡花水月。


    衛離雙手握拳,一雙眼裏冒著精光,嘴唇都在顫抖,抱著撞破南牆的決心,“阿鸞,你說什麽?”


    凡人往往會執著於美好的事物,也總會因為過於美好而不敢相信,所以最後患得患失,錯失良機。


    楚鸞不想讓衛離那麽辛苦,他為了自己付出那麽多,即便如今在皇上麵前失了寵愛,也不曾埋怨過自己半句,她總該給他留下一點盼頭。或許,她真的能有以後呢?


    “衛離,你再等等我吧。”楚鸞重複道,“等我把一切都解決了,我就再也不過問世事,隻做你一人的青鳥。”


    “你究竟要做什麽?很危險嗎?”得到肯定答案,衛離理智迴籠。


    很危險。


    “如果沒有變故,一切都會在我的掌控之內。”楚鸞麵上帶笑,露出一副輕鬆之態。


    “那你要做什麽?”


    殺宿仇,誅奸賊;擁新帝,興永國。


    “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已經不執著於過去的仇恨了,我現在隻想幫阿瑾登上太子之位,僅此而已。”


    衛離凝視著楚鸞的眼睛,試探著問:“需要我幫你嗎?”


    楚鸞笑出了聲,“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在暗中幫助阿瑾嗎?”


    因為衛離一直記得楚鸞的那句,除非她此生大仇得報,慕容瑾大業將成,否則她永遠不再見他。


    “那些仇恨,你真的已經放下了嗎?”衛離不相信。


    當然沒有。


    “不能說放下,我隻是……不想再計較了。”楚鸞臉上笑容未減,“衛離,我不會騙你的。”


    一個已經騙過他無數次的人跟他說,自己不會騙他。偏生那人也是癡的,不管對方說什麽都願意相信。


    第二日,衛離突然被召入宮。


    他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一會兒聽說是太子妃要毒害徐貴妃與太子,一會兒是皇後要借太子妃的手除掉太子……等到了東宮,又有工人哭喊,太子妃中毒太深,命不久矣。


    衛離慌了陣腳,跌跌撞撞闖入太子妃寢殿,全然不講倫理綱常放在眼裏。


    殿內,一群人圍在太子妃床前爭執吵鬧。


    最先發現衛離的還是太子,慕容煜雖然不喜歡楚鸞,但更不喜一個外男闖進自己太子妃的寢宮。出聲提醒,“曦雲。”


    爭執的聲音戛然而止,眾人紛紛轉頭看向他。


    衛離這才從眾人的縫隙中看到楚鸞的情況。


    她用帶血的帕子捂著胸口,昨日還是嫣紅色的唇變得毫無血色,眼尾也染上了病氣,在看見他後竟有些糊塗地露出一個傻笑。


    是誰!是誰幹的!


    衛離腦海中隻剩下一個強烈的念頭,他要讓所有想害阿鸞的人不得好死!


    皇後見了衛離,忙不顧形象膝行上前抓著對方的衣角,近乎哀求他幫自己,“曦雲,你是本宮看著長大的,你一定要救本宮。你快,你快告訴皇上,本宮沒有要害太子,都是這個女人自導自演,她要害本宮!”


    衛離看向床榻上那人,脆弱的仿佛一口氣就能把她吹倒,還不忘用眼神示意他放心,損失心如刀絞般難受。


    “曦雲!你怎麽……”皇後不滿衛離的態度,催促時不經意對上對方的眼神,對方眼中的陰鶩與殺意叫她開不了口。


    “你,你……”皇後指指點點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皇上倒是幹脆利落叫侍衛上前把皇後拖下去,“皇後沈氏,身為後宮之主,陰險善妒,謀害太子,德不配位,廢其皇後之職,打入冷宮!”


    眼看皇後就要被拉下去,她突然掙紮起來,“我是皇後,誰敢動我!”


    徐貴妃看著沈月的下場,臉上的譏諷之色藏也藏不住,“姐姐,你犯下如此大過,就認罰吧。”說著,又走到楚鸞床邊,假惺惺道,“要不是常卿這孩子重情義,隻怕躺在這裏的就是我和太子了。”


    皇後又看向楚鸞,麵色兇狠,仿佛要生啖其血肉,“你!”


    她突然說不下去了。


    楚鸞坐在床頭靜靜地看著她,不悲不喜,不怒不怨,眼神像極了,像極了那個送她神女飛天圖的女子!


    “楚鸞!”皇後大叫起來,“你是楚鸞,你迴來了!你終於迴來了,今日,我就要你給我修兒償命!”


    說著,就要撲上去。


    兩個侍衛都攔不住皇後這股瘋勁,還是衛離一把將其推開,不叫她近任何人的身。


    皇後看著衛離,突然就不怕了,大笑起來,“我說呢,我說你怎麽見到這個女子就跟失了魂似的。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衛離!你一次次為了這個女子和我作對,你明知她是害死修兒的罪魁禍首!”皇後厲聲指責起衛離來,“你幼年失恃,是本宮養你育你,你卻夥同外人來對付本宮!你良心何在!”


    “還有你!”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經再無翻身的機會,竟真的不怕死起來,指著慕容初堯大罵,“你算什麽皇帝!我的修兒枉死,你這個做父皇的非但沒有替他報仇,還包庇縱容楚氏阮氏一族!哈哈哈哈,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沒有死心啊!”


    談及此處,眾人皆變了臉色,那兩個侍衛也知道接下來的話不是自己該聽的,也決不能叫沈月說出口,一人捂著對方的嘴,一人拖著她走。


    皇後掙紮的力氣不小,竟也模模糊糊說出一些話來,“我原以為你是對阮清那個賤人存了心思,沒想到你喜歡的居然是那個……”


    一道銀光閃過,劍刃插入皇後腹中。


    眾人都始料不及。


    慕容初堯以最快的速度抽出衛離的佩劍,殺了皇後。以絕後患。


    就連平生最憎恨沈月的徐貴妃,也嚇得跌坐在地上。


    “皇後沈氏,善妒失德,不配其位,其自知無顏為天下女子之表率,羞憤不已,自戕身亡。”


    在場眾人親眼見證皇後從高高在上的後宮之主被打入冷宮,再到自戕身亡。


    “今日之事,雖說皇後是主謀,但究其原因,皆因徐貴妃與太子妃不和而起,太子身為東宮之主,有失查之罪,暫免你監國之責,在東宮反省;徐貴妃免去其貴妃之位,降為徐嬪,在佛堂抄經三月,以示懲戒;至於你……”


    慕容初堯將目光放在楚鸞身上,一雙眼睛淬了毒,逼問道,“究、竟、是、誰?”


    秀女進宮時都是經過甄選的,如果真是用的人皮/麵具,根本不可能通過初選!


    隻是他不知道,楚鸞手裏有的除了人皮/麵具,還有離魂香。


    她強撐起身,對慕容初堯行禮,“兒臣嶽常卿,叩見父皇。”


    慕容初堯冷笑一聲,“嶽常卿?”轉頭對肇慶喊道,“傳令戶部侍郎楚涼,讓他速去洛城查證洛城知府嶽常卿身份!七日內,朕要知道結果!”


    肇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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