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鸞剛剛迴宮,便有宮女前來通傳,說是徐貴妃來了,要她立刻前去問話。


    楚鸞也沒問來由,直接跟著宮女去見了徐嬌容。


    徐貴妃坐在太子正殿的主座上,一隻手輕輕敲打著桌麵。


    殿上的宮女都低著頭,不敢大喘氣。


    “兒臣見過母妃……”


    “夠了!”徐嬌容打斷了楚鸞的行禮,冷笑一聲,“你這個太子妃做的可真好啊。太子一夜未迴宮,你還能心大的出宮遊玩!”


    徐嬌容不愧是能和皇後打了幾十年擂台的人,半點不比沈月容易對付。


    楚鸞解釋道,“兒臣與太子尚未成親,沒有住在一處,所以起初對太子徹夜未歸一事並不知情。”楚鸞抬頭直麵徐嬌容的眼睛,不卑不亢,“其次,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他想做什麽,又豈是兒臣能……”


    “放肆!”


    一個盛著熱茶的杯展砸在楚鸞身上,燙的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氣,卻還是忍住了,身形已經挺直。


    “你敢和本宮頂嘴!你別以為你是皇上欽點的太子妃就可以……”徐貴妃似乎很不滿意楚鸞這幅目中無人的樣子,警告她,“你別忘了,你是煜兒的太子妃,你和煜兒現在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要想坐穩太子妃這個位子,就做好自己的本分!勸誡、照顧太子是你就是你的本分,聽見了嗎!”


    楚鸞順從道,“兒臣遵命。”


    徐嬌容知道,這件事也不全怪楚鸞,“金燕街那位,還真是好手段。你這個做太子妃的,也得多花點心思,別連自己的丈夫被人搶走了還在那自己逍遙!”


    “是。”


    “太子已經被皇上叫去問話了,一會兒估計也會叫你去,到時候你該怎麽說這麽做不用本宮教你吧?”


    徐嬌容是想楚鸞替慕容煜遮掩一二,不用她說,楚鸞也會這麽做。畢竟紫羅可一直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呢,她不能這麽早就在常先生那裏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楚鸞被傳到禦書房時,除了慕容煜和慕容初堯,衛離竟也在場。


    衛離看見她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惱怒模樣。


    楚鸞真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怎麽迴事?她被封為太子妃,他會吃醋;太子徹夜未歸,他又替自己鳴不平。


    “常卿,太子昨夜留宿擁翠閣一事,你可知曉?”


    楚鸞點頭,“兒臣知道。”


    “那你作為太子妃為何不加勸告,反而任由太子犯錯,一個人出宮玩樂?”慕容初堯很是不悅。


    “父皇,昨日是兒臣與太子第一次見麵,我們謹遵父皇旨意,夫妻恩愛,子嗣綿延。”


    衛離親耳聽著自己的心上人當著他的麵說和另一個人“夫妻恩愛,子嗣綿延”,這種痛,不亞於淩遲之刑。


    “隻是我們尚未成親,不宜住在一處,太子怕我在宮中一個人無聊,便在金燕街準備了焰火,金燕街是京城的中心地段,在那裏放焰火,兒臣在東宮的樓閣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楚鸞迴答道。


    慕容初堯將信將疑,身邊的肇慶提醒道,“陛下,昨夜的確有焰火,是金燕街方向。”


    昨夜的焰火為誰綻放,怕是隻有慕容煜自己知道。


    楚鸞又補充道,“至於太子夜宿擁翠閣,乃是無稽之談。太子隻是前去與芙蓉姑娘說清楚,太子今日約兒臣一同去金燕街看看。此事,永寧王也知曉。”


    衛離下意識看向楚鸞,對上她那一雙透著狡猾二字的狐狸眼,眼神複雜。


    她知道自己不會拿她做賭注,自己一定會幫她。


    果然,衛離出麵作偽證,“臣的確看見太子和太子妃同遊。”


    最後,慕容初堯把太子留下,將其餘人遣散。


    出了禦書房,楚鸞準備迴東宮,卻被衛離叫住。


    “你就沒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衛離直視她的眼睛,不允許她逃避或是撒謊。


    楚鸞端的雲淡風輕,微微福神向衛離道謝,“今日多虧永寧王。”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衛離臉上有了幾分怒色。


    楚鸞全當看不見似的裝傻,“那永寧王想聽什麽,不如提示一下,隻要是你想聽的,我都告訴你。”臉上的笑容明媚動人,叫人都快忘記她以前笑起來是如何模樣。


    衛離看了她半晌,還是敗下陣來,自嘲,“是我自作多情了。”說完,拂袖而去。


    殊不知,在他轉身離去時,楚鸞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去。


    傍晚時分,慕容煜突然來了楚鸞的宮殿。


    他一來,便遣退了殿中所有下人,隻留下紫羅。


    即便沒有外人,楚鸞還是起身行禮,這在慕容煜眼中就成了一種變相的嘲諷。


    “臣妾參加太子殿下。”


    慕容煜咬著後槽牙,硬扯出一個笑容,譏諷道,“楚姑娘,別來無恙啊。”


    楚鸞聽他揭開自己身份,便知道他已經和常先生通過信了。看來……這京城還有常先生的眼線。


    “不知太子深夜造訪,有何貴幹?”楚鸞雖是抬頭仰望慕容煜,但慕容煜卻生出一種楚鸞掌握全局的錯覺。


    所以,他向來討厭像楚鸞,小聰明太多,手段夠狠,叫人根本不敢相信。


    “想當年,楚姑娘不惜犧牲一切也要逃離京城,沒想到最後又迴來了,不知道這一切值不值當?”


    也就是五年前發生的那一切,慕容煜徹底對楚鸞改了觀。他總以為楚鸞隻是空有手段,到底婦人之仁。不曾想,她為了自己連親手養大自己的師父都可以拋棄,讓自己情如姐妹的侍女替自己去死,這又能是什麽好人做得出來的?


    楚鸞對於慕容煜的嘲諷置若罔聞,“當然值當,我命不該絕,得遇義父相救。莫說叫我會京城輔助殿下,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去得。”


    慕容煜不吃她這一套,“你還是當著那老頭子的麵再拍馬屁吧。”


    慕容煜無情決絕她的討好,楚鸞隻得遺憾地攤手。


    “那老頭子年紀大了,耳根子容易軟。孤可不是他,孤不信你。”慕容煜直白地表明自己的立場,並警告楚鸞,“你既然有本事待在東宮,那你就老老實實的,不然……孤可不會管你是誰派來的。”


    楚鸞拽了拽紫羅的衣袖,輕聲玩笑,“瞧你家太子,我才幫了他,轉眼便兇巴巴的。當真是‘無情無義’。”


    紫羅夾在兩人之間也難做,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道這都是常先生的安排,讓他們兩個彼此遷就些。


    慕容煜突然想起了什麽,逼近楚鸞,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毫不留情掐住她纖細白皙的脖子,在她耳邊低語,“你既然能來,想必也知道孤的秘密了吧?”


    楚鸞半是難受半是迴答,發出一聲粘膩的“嗯哼”。


    慕容煜嫌惡地將她丟開。


    楚鸞反手抓住慕容煜的手腕,用力一扯,兩人位置互換。


    慕容煜被楚鸞壓在地上,剛要反抗,就感覺脖子上有一道輕微的觸感,冰冰涼涼的,似乎還閃著銀光。淡淡瞥去,才發現是一根銀絲卡在他的大動脈處。


    頭頂還傳來楚鸞毫無感情的威脅,“太子殿下,義父是讓我來助你的,不是讓我來平白被你威脅的。”


    說罷,快速收了銀絲,藏進自己袖中。


    “太子還是能忍則忍吧,畢竟,你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慕容煜盡管不平,但還是沒有發作,畢竟這些年,他最嫻熟的手段便是忍耐。


    經此一事,兩人也算相安無事過了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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