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鸞如今住在皇宮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慕容修耳中。


    慕容修迴府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不管是府裏的下人還是侍妾都被他罵了一遍,就連修王妃也碰了壁。


    陳王上門拜訪,正巧碰上這一幕。


    “王爺為何煩惱?”


    慕容修甩袖,冷哼一聲,“這個楚鸞,當真是好心計。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江南十三司的鑰匙就在她手上,她又尋了父皇做靠山,叫本王如何下手?”


    陳王對此不以為然,“王爺當真覺得皇上是楚鸞的靠山嗎?”


    慕容修不解,楚鸞已經準備將鑰匙獻給父皇,那誰還敢在此時動她?


    陳王道,“王爺何不想想,憑楚鸞的性子,若是真想將鑰匙交給皇上,何必等到現在?臣以為這不過是她的緩兵之計罷了。宮中探子來報,楚鸞以徹查阮清冤案為條件,方肯交出鑰匙。王爺可能不知,阮清的死,牽涉甚廣。與當年的杜家、你母妃、包括我,都脫不了幹係。”


    慕容修心中警鈴大作,這件事情和母後也有關係?那若是被查出來,父皇定會為了江南十三司,為了安撫楚家給母妃定罪。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對於當年的事情,陳王似乎不想再提起,隻是對他說,“王爺隻要記住,當務之急並不是楚鸞如何,而是想辦法爭取太子之位、保住你母妃。”


    此時的瑾王府也同樣得知了這個消息。


    慕容瑾站在書房窗邊,手中碰了些吃食,投喂關在木籠中的彩雀。頭也不迴,漫不經心詢問道,“這次事情辦的不錯,說吧,你想要什麽?”


    書房之中,赫然站著一位紫衣妙齡少女。容貌姣好,一雙靈動的雙眼惹人喜愛,不是秦鳶又是誰?


    隻是比起以往,她臉上再沒了那天真的笑顏,反而多了幾分戾氣和深沉,“我所求的,殿下不是早就知曉了嗎?”


    “葉家已遭逢大變,你還是不肯放下?”慕容瑾停下喂鳥,轉身看向身後人。


    秦鳶態度決絕,“葉家有此禍,不過是恰好被他人盯上。我要的是親手報仇,讓整個葉家名譽掃地,讓那些毒婦同我一般受盡千夫指責、萬人唾棄。”


    如此惡毒的話語竟是從麵前這位純真少女口中吐出,若是讓別人見了難免膽寒。


    慕容瑾卻放聲大笑起來,“所以,你為了報仇,不惜出賣最好的朋友。”


    沒錯,楚鸞藏有江南十三司鑰匙的事情是秦鳶告訴給慕容瑾的,靠這個消息獲取慕容瑾的信任。而慕容瑾得知這個消息後,沒有逼迫楚鸞將鑰匙交給他,反而將消息放出去,招來眾人搶奪,從而渾水摸魚。


    “善惡終有報,就算來日遭天打雷劈,我也要親手報仇。”秦鳶早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顧不得許多。“而且,殿下不也口口聲聲說對阿鸞存有愛慕之心嗎?”結果還不是背後捅刀子。


    若是換了旁人被如此數落,怕是早已大發雷霆。但是慕容瑾近來品性越發乖張,讓人猜不透。“這次是本王對不起汶君了。那就再煩你替本王挑兩件禮物哄哄她吧。”


    秦鳶一開始選擇跟著慕容瑾,就是看著對方性情溫潤、心地善良,之前更是多次幫了秦家,不曾想跟了他之後,才發現此人竟是如此瘋魔。就連一向被稱作笑麵虎的慕容煜也過猶不及。


    她之前為了報仇出賣楚鸞,不代表她真就是那般不顧情誼之人。楚鸞已有心上人,慕容瑾也不會是她的良配,冒著被慕容瑾記恨的風險,秦鳶仍是仗義執言,“阿鸞如今對永寧王一往情深,殿下又何必執著?阿鸞這個人向來重情義,即便將來做了永寧王妃,也不會忘記殿下恩情,說不定還能得永寧王相助,殿下也可早日登上太子之位。”


    “誰要他相助!”方才還是春風和煦,轉眼便滿臉陰翳,慕容瑾單手掐住秦鳶的脖子,甚至將人往上提,“汶君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衛離才是那個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之前口口聲聲說不喜歡楚鸞,還勸自己遠離她。結果呢,他倒是後來者居上。


    “咳咳。”秦鳶快要喘不過氣,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眼珠也快凸出來。慕容瑾適時鬆開手,她這才癱在地上又活了過來。


    “我勸你也看清楚些,既然上了本王這條船,就收起那些不該有的想法。我可不像汶君那般心善,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


    瘋子,都是瘋子。秦鳶心裏暗罵。


    就在這時,南山進來稟報,“殿下,已經查到知夏的行蹤了。”


    慕容瑾滿意地點點頭。


    秦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抓住對方的衣擺,一字一句道,“你想做什麽?”


    慕容瑾瞥了她一眼,不以為意地掙脫開,“秦鳶,你在本王手裏做事,還是要認清自己的身份。就算是你爹,也不敢幾次三番頂撞本王。”


    “絡音是張家最後的血脈,你知不知道楚鸞多麽看重那個孩子!”


    慕容瑾當然知道楚鸞多麽看重那個孩子,當初他還對楚鸞提出陪她一起照顧那個孩子呢。為了防止秦鳶泄密,慕容瑾寬慰對方,“你放心,我不會傷那個孩子分毫,但是成大事總要有一些小小的犧牲。”轉頭吩咐南山,“想辦法將消息透露給慕容修。”


    “你答應過不會傷害那個孩子的!”秦鳶情急之下想去阻止南山,卻被慕容瑾一把拽了迴來。


    “別動!”慕容瑾眼底明顯有了幾分怒色,“本王又不是衛離,自然言而有信。那個孩子會毫發無損,隻是其他人……”他輕笑一聲,“我也不能讓我們的修王白跑一趟吧。”


    秦鳶越發看不明白眼前人了,崩潰大喊,“你到底想做什麽!”


    慕容瑾鄙夷,“本以為你機靈,不想如此愚笨。若是換了汶君,怕是一下就明白我的意圖了。”說到楚鸞,慕容瑾又換上了那熟悉的溫潤表情,不過在秦鳶眼中,卻比豺狼更加可怕。


    她開始後悔,不該與虎謀皮。然,木已成舟,為時已晚。隻希望,楚鸞永遠不會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秦鳶迴府的時候,秦海早已在門口等候她多時了。


    見她晚歸,秦海並未苛責,隻是如往常般開起玩笑,“你近來倒像極了江南村莊的水鴨,天黑也不見進門。”


    見到父親,秦鳶內心的那些委屈再也忍不住,猛地撲進秦海懷中,尋求父親的庇佑,“阿爹。”


    知女莫若父,秦海猜到她受了委屈。但這個女兒向來心性極高,也不問原因,隻是拍拍她的後背,表示安撫,“這幸好是在府中,若是被那些同僚看見,豈不都知道我家有個長不大的女娃,我這張老臉都要被羞沒了。”


    自從秦夫人去世,秦海的白發也多了不少,精神氣也大不如前。如今唯一牽掛的,就是這個女兒。本來純良天真,卻偏偏所遇非人。若自己不挺下去,又有誰來庇護她呢。


    “鳶兒。”


    “阿爹。”


    秦海有一下每一下順著對方的頭頂,“京城越發像一個吃人的魔窟了。不如我還是讓人送你迴江南,也好……”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鳶打斷,“阿爹,我不是說過嗎,以後別再說這種話了!”


    “我……”


    秦鳶臉上淚痕未幹,直視秦海,眼神中是藏不住的恨意,“我絕對不會迴江南的,阿爹還是死了這條心吧!”說完,就氣衝衝進府。


    秦海想叫住她,直覺頭腦一陣暈眩,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好一陣才緩過勁來。再睜眼時,已沒了秦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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