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鸞昨夜失蹤之事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在今早就已經宣傳的沸沸揚揚。天子腳下,重臣之女,居然遇到這種事,鬧得人心惶惶,紛紛猜測是不是楚旭的仇家之類的。有人猜是楚旭的政敵,有人猜是大皇子,甚至有人猜是當年綁架阮清那夥人。當然更多人支持最後一種說法。


    皇帝是最後得知楚鸞遇襲一事,大發雷霆。命令刑部尚書協助大理寺卿徹查此事,還催著吏部尚書盡快挑一個人來頂上京兆尹這個位子。同時為了安撫楚鸞,派人送了上好的珠寶綢緞。


    眾人瞧著皇上對楚鸞的態度,也都清楚鎮北候府在皇上心裏的分量。


    楚鸞將自己收拾妥當之後,沒有等楚旭下朝,直接就要去國師府。出門前,卻碰見了楚泠。


    在楚鸞印象裏,楚泠一直都是個冷淡嚴肅的人,平日根本不會特意來找她,今日卻出現在她院子裏,要麽就是來問一下自己昨晚遇見賊人的事情,要麽就是有事相求。不過他有什麽事不會去找他那個大哥?應該是前者。


    “阿姐昨夜遇刺,身體可有恙?”楚泠關心人也是板著一張棺材臉。


    楚鸞急著向玄均說事,對他也沒有過多溫情,“無礙,勞煩小弟費心。”說完,就要略過他。


    “阿姐昨晚出了事,平日還是小心些為好。”說完,就喚了一聲“北嶼”,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年輕男子就出現在他身後。“這是父親給我安排的貼身護衛,阿姐若是不嫌棄,就讓他在你身旁護著……”


    “不必。”方才態度還算溫和的楚鸞直接迴絕。他這是什麽意思,炫耀?她的親身父親對她卻不如一個收養的義子?她冷冷瞥了一眼北嶼,心中暗忖,不及他毫發。


    楚泠也是個悶葫蘆,在被拒之後,也不說話,就那麽站著。像個犯錯後倔強的孩子。


    “我有急事要處理,若是父親迴來問起,你直言便是。”說完,就徑直從楚泠身邊走過。


    留下他和那個護衛站在那裏。北嶼好歹跟了楚泠多年,自然是偏心他的,見著楚鸞這麽對自己的弟弟,他就替楚泠不平,“二小姐這脾氣屬實怪了些,護衛一事,侯爺會替她安排的,公子何必操這份閑心?”反正她也不會領情。


    楚泠搖搖頭,“北嶼,你是父親的手下,阿姐是父親的女兒,你不該僭越。父親那麽忙,哪裏顧得上這些小細節呢。我平日有你保護,也不常出門,倒是忽略了阿姐剛迴京,自然有人會盯上她,若我早些注意,昨日阿姐也不會出事了。幸好阿姐沒事,不然我真想不到父親會如何。”說完,看著楚鸞院中那棵桂花樹出神。秋風拂過,掛花紛紛落下,染上塵埃。


    玉奴早已迴國師府將楚鸞的說辭一字不差地告訴了玄均。


    “你還記得昨夜被他們帶走後的經過嗎?”玄均又一次問了這個問題,因為他不相信對方能在宵禁後將一個大活人帶出京城。“或者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


    但是楚鸞確實記得自己一直在馬車上,這樣的話,就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玉奴站在楚鸞身側,因為昨晚剛下過雨,現在蚊蟲比較多。正巧一隻蚊蟲飛到她身上,玉奴躲避不及,不小心撞到楚鸞。


    楚鸞偏過頭,隱隱約約聞到玉奴身上淡淡的蘭花香。隻有極淡的一縷,卻被楚鸞敏感捕捉,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昨夜我似乎聞到了一股奇怪的香氣。”


    有的男子確實會熏香,但那可是影衛,為了不被旁人認出身份,他們幾乎不會留下任何特別的東西,更別說熏香。而且那股香氣十分濃鬱,就連女子都不一定會用這麽濃鬱的香包。


    說到這,玉奴倒是想起一樁舊事,“我年幼時在大漠聽說過,西域有一種奇香名喚離魂香,可以迷人心智,讓人短暫失去意識並且輕易不會被發現。更有厲害的調香師可以通過這種方式神不知鬼不覺篡改一個人的記憶。”


    楚鸞驚愕,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奇幻的東西。


    “看來,阿鸞很有可能就是聞到西域奇香之後失去意識,然後誤以為自己一直在馬車上。”玄均推斷,然後猛地抬頭,對上楚鸞的眼睛,凝重道,“京城的防衛已經不安全了,搞不好他們在京城挖好了地道或是別的,我們必須盡快查找。”


    玉奴也附和道,“的確,隻是……我們隻是知道他們有這種香,畢竟這離魂香早在永平時期就被查封,成為禁香。天下之大,我們從何找起?”


    “既然禁香再一次出現,就說明市場上還有人售賣,我們可以先從黑市、賭場和一些風月場所查起。”楚鸞提議。


    玄均點點頭,“此事急於一時也無用,我們應該從長計議。當務之急,還是想想怎麽對外解釋你遇襲一事。”


    三人商量半天,最後終於編了一套合理的說辭:楚鸞遇到歹人後拚死反抗,終於在混亂中隨著一家好心人趕在宵禁前出了城門。那匹駿馬也是那戶人家好心贈送。


    玄均:“至於說辭中那戶人家,你們就不必擔心了,我自會安排。”


    商量好一切事宜之後,楚鸞也不便再逗留,畢竟楚旭已經下朝有一陣了,她總歸還是要迴去親自報平安的。


    楚鸞迴到候府時,楚旭正在和楚涼商量朝廷上的一些事情。楚鸞親自沏好一壺茶去請安。


    她敲響書房的門,恭敬的問:“父親,女兒給你和大哥煮了一壺好茶,此時方便進來嗎?”


    楚旭沉聲道,“進。”他的嗓子明顯有些沙啞。楚鸞進門,也是看到楚旭眼底泛著烏青,神色憔悴焦慮,一個勁兒按著眉心,前幾天剛刮了的胡子如今胡茬也冒了頭,看上去不修邊幅。


    “父親,吃茶。”楚鸞倒了兩盞茶分給二人。


    楚旭品了一口,還是放下了,放緩了語氣詢問:“昨晚沒嚇壞吧?”問出這句話後,楚旭自己老臉一紅,他已經多久沒安慰過人了。


    “勞父親費心了。”楚鸞答道。


    經過之前楚鸞跪祠堂莫名生的那場大病後,楚旭總是很小心去分析楚鸞話裏話外的情緒。但楚鸞總是沒什麽情緒外露,這就讓他很困擾。自證清白道,“為父是真的擔心你。”


    楚鸞:“女兒也並非作假。”


    見她那不想多說些場麵話的樣子,也不知像誰。楚旭自己看了也心堵,“罷了,方才楚泠來找我了。”


    楚鸞心下了然,楚泠平日連房門都不出幾次,居然肯主動找楚旭,無疑是因為侍衛的事情。


    果然。“他說知夏畢竟是女子,不論力氣還是功夫都不如男子,還是應該給你找個護衛。”


    楚鸞依舊一口迴絕,“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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