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鸞生生熬到後半夜,終於撐不住,不知不覺躺在地上睡著了。


    等第二日知夏和雛菊進門時就被眼前的情景嚇住了。楚鸞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的蠶絲被隻蓋住一點。枕頭和各種各樣的發飾都散亂地掉在地上,一片狼藉。


    西苑裏,知夏一直守在楚鸞床前,不停給用冷帕子敷上她的額頭,給她降溫。隔一會而就對比一下楚鸞和自己的溫度。


    楚鸞身上燙的嚇人,然而手腳卻是冰涼。


    知夏握著楚鸞的手,放到自己雙手掌心處,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她,嘴裏還不停祈禱著。


    “怎麽樣?姑娘醒了嗎?”雛菊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走進來,雛菊剛進來,一股苦味彌漫在整個房間裏。就連模模糊糊的楚鸞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知夏接過她手裏的湯藥,試圖喂給楚鸞,奈何根本喂不進去。“給國師的信送出去了嗎?”


    “放心吧,已經送出去了。”如今楚鸞的情況很複雜,不單純是因為著涼而發了高熱,還有她體內毒發的原因。楚鸞的毒本來該是今日夜間才發作,誰知昨夜子時竟提前發作。也怪她和知夏疏忽,竟讓姑娘遭了這麽多罪。想到楚鸞昨夜的困境,雛菊就忍不住落淚。


    知夏現在也沒空安慰她,“侯爺那邊說了嗎?”


    雛菊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道,“都說了,就說了……姑娘昨夜不慎染上風寒,怕將病氣過給侯爺,就不去請安了。”


    “那侯爺有沒有說什麽?”


    “侯爺忙著上朝,還來不及吩咐,隻是讓我們去找大夫,等他下朝後,再親自帶禦醫過來瞧瞧。”


    知夏聽後,露出一股疲憊之色。看向楚鸞的眼神滿是心疼,“到底是不將姑娘放在心上,秦大人對秦姑娘都是不管大病小病都可以推了身上的公務去陪著她。”不怪知夏會這麽想,她自幼跟隨楚鸞,這麽多年楚鸞吃了多少苦她一清二楚。而且她也不是多麽深明大義之人,不懂究竟什麽樣的事情能比自己的親骨肉更重要?她以前也聽玄均在楚鸞麵前說起過,如今的永國早已是隻剩下一個空殼子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為了那些無所謂的事情而忽略自己的女兒。


    楚鸞身上的毒不能輕易泄露,除非特殊情況,她不能讓外人給楚鸞診治。


    “雛菊,你再去煎一副藥來,順便煮一些清淡的粥,一會兒若是姑娘醒了也好吃些恢複體力。若姑娘還是不醒,我就去找大夫。”


    雛菊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邊哭邊出去了。


    知夏握著楚鸞的手,自己的手都變涼了,也不見楚鸞有什麽變化。她隻能繼續給楚鸞換帕子敷額頭。


    知夏正在用熱水給楚鸞擦手,突然聽見門外雛菊的聲音。


    “小公子。”


    楚泠來了?知夏看著楚鸞現在這副病態模樣,臉色蒼白,不能讓別人看見。畢竟楚鸞身上的毒在初三這日發作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要是不小心暴露可就不妙了。


    楚泠也是覺得奇怪,他來看看楚鸞的病情,正巧裝上這個侍女慌慌張張過來攔他。莫非是怕自己發現她們因為伺候不周導致楚鸞病倒而告訴阿爹?他正想進去一探究竟時,知夏又出來攔住了他。


    “小公子,我們姑娘剛剛服了藥,現下正在休息,不便打擾。”


    楚泠:“我恰巧也懂些岐黃之術,不如讓我給阿姐看看?”說著,就要進去。


    知夏又攔了一下,“還是不必了。”知夏對楚涼和楚泠兩兄弟的印象說不上不好,隻是畢竟他們的存在隻會襯得楚鸞的地位更加尷尬,所以也就沒什麽好感,“姑娘喜靜,方才又好不容易才睡著,小公子還是不要打擾她的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楚泠也不好說什麽,隻能迴去了。


    眼看楚旭快要下朝,楚鸞還是沒醒。知夏實在怕她有個好歹,隻能讓雛菊去請郎中。


    另一邊,楚旭剛剛下朝,和楚涼走在一起,父子二人商討著方才朝堂上的事情。


    楚旭提到了最近那些世家子弟是越發猖狂了。楚涼倒是想起另一樁事。


    “父親,孩兒聽說吳大人的三公子吳用昨日被人綁起來,在河裏泡了一天。吳大人一直在私下查這件事。”


    “查到了嗎?”


    楚涼搖搖頭,“不清楚隻是聽說對方是個姑娘。”


    “姑娘?”楚旭有些詫異,不會這麽巧吧?


    “對了,方才聽阿泠派人來報,二妹仍舊沒出西苑,想來病的厲害。”


    究竟是病的厲害還是不想見人,誰又知道呢。楚旭歎了口氣,這孩子,離開自己那麽多年,如今倒是有些疏離他的意思。難道還在怪他?想起這些事情楚旭就頭疼,“罷了,你拿著為父的玉佩去太醫院請張禦醫迴去給她瞧瞧。”


    “是。”


    雛菊一口氣請了好幾個郎中,麵對楚鸞的病情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人說是普通風寒,有人說楚鸞是憂思成疾,還有的竟說楚鸞是中風。針也施了藥也灌了,人卻連一點醒來的跡象也沒有。


    雛菊急得頭冒熱汗,在屋裏團團轉。知夏也不停給楚鸞擦手,楚鸞身上已經蓋了兩床棉被了,還是手腳冰涼。


    這場病來勢洶洶,等到楚旭迴府時,楚鸞還不見醒。


    楚旭這才完全相信楚鸞是病得厲害了。幸好他還請了張禦醫。


    張禦醫替楚鸞把了脈,又看了看楚鸞的臉色,再詢問了知夏楚鸞的症狀,最後捋一捋他那把白胡子,為難地左顧右盼,最後在楚旭的堅持下才委婉說道,“令愛的脈象虛浮,手腳冰冷,看似不足之症,然而平日又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因而在下認為應該是氣血鬱結加上受了風寒而導致。一會兒我給她開一副方子,喝了之後若是能醒來便沒什麽大問題,若是……”


    言外之意,顯而易見。


    “這……這怎麽可能?太醫,您是不是看錯了。我家姑娘以前也有過類似的情況,但也沒有您說的這麽嚴重啊。”雛菊眼中含淚,顫抖的手拉扯張太醫的衣袍。


    楚旭神色疲憊,看著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楚鸞,一種無力感席卷他全身。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阮清走的時候。為什麽他總是要經曆這種事呢。


    盡管自己女兒昏迷不醒,情況危急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楚旭沒有對張太醫胡攪蠻纏,而是向他表達了謝意,拜托他拚盡全力另外將楚鸞的病情保密。


    張太醫也一一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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