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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煉銅!煉銅!”


    “不煉銅朕拿什麽富國強兵?!”


    昏昏沉沉之中這兩句話如同一記重錘,落在朱其玉的腦海中,激起千層漣漪。


    朱其玉睜開雙眼,寬闊的殿宇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他環顧四周一圈,殿宇之內富麗堂皇,雕龍畫柱,金碧輝煌。


    高台之上,一人身穿龍袍氣宇軒昂,下方的朝臣俯身傾耳,畢恭畢敬。


    我靠,怎麽迴事?


    見此情況,朱其玉有些懵逼。


    下一秒,一段話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1445年,大明正統十年,剛剛經曆盛世的大明帝國即將走到極盛,可當太陽到達最高點之後,便預示著其即將往下墜落。


    你,大明郕王朱祁鈺,應當肩負起國家重任。


    “我……朱祁鈺?”朱其玉震驚了一瞬,隨後內心暗道:“敢情我是穿越了,不過居然穿越到了倒黴皇帝朱祁鈺身上,運氣真是背到沒誰了。”


    日薄西山?肩負國家重任?


    紮不多德勒,還是洗洗睡比較實在。


    對於自己腦海中出現的那一段莫名其妙的話,朱其玉……準確來說,現在是朱祁鈺,他根本不做理會。


    有點曆史常識都知道再過幾年就得土木堡之變了,到時候隻要抱緊於謙大腿,剩下的就是在背後扣6就行了。


    安安穩穩多活幾年才是王道。


    既來之則安之,朱祁鈺很快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


    他掃了四周一眼,有樣學樣俯身傾耳。


    聽著龍台之上,自己那個還不太成熟的皇兄——朱祁鎮的逆天言論。


    大殿之上,身著龍袍,英姿颯爽的朱祁鎮高聲說道:“銅可鑄幣,還可作武器製作之材,我大明想要富國強兵必須要煉銅,諸位臣工議一議吧,我大明該如何煉銅。”


    此言一出,工部尚書王巹當即從行列之中站出,手持朝笏沉聲道:“臣以為煉銅一事實為不妥,大明銅錢當有規劃鑄造,而銅生性軟,不足與鐵相提並論,且煉銅勞民傷財,於江山社稷不利。”


    王巹言罷,另一人同時站出讚同道:“王尚書所言極是,如今火器、大炮與刀兵的製造多用鐵,銅鑄武器不可與鐵器相提並論。”


    不僅如此,那人竟然還不怕死地補充了一句道:“願皇上收斂好財喜功之心,多思慮江山社稷與黎民百姓!”


    此話一出,朝堂之上頓時多了些竊竊私語之聲。


    大殿之上公然指責皇帝,揭皇帝的短,顯然是不想活了!


    惶惶之音此起彼伏,雖然不大,卻令人心浮蕩。


    這人的話讓龍椅之前的朱祁鎮很下不來台,一時間他的臉色鐵青,十分難看。


    聞言,站在前列的朱祁鈺也被吸引去的注意力,他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風流倜儻,正氣凜然,即便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麵前公然嗬斥皇帝,也絲毫沒有半點懼色,身軀直挺,大義凜然。


    好一副文人不屈風骨!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兵部右侍郎——於謙!


    於謙一直以來都是個性剛正的人,麵對皇帝的過錯他更是毫不猶豫地指出。


    皇帝不納,龍顏盛怒?


    有死而已!


    於謙正氣凜然,這可把他的直屬上司鄺埜給嚇得一身冷汗,趕忙站出打算幫於謙打圓場。


    誰知鄺埜尚未說話,侍奉在朱祁鎮身側的司禮監宦官王振竟掐著令人作嘔的尖細嗓音說道:“於謙,你好大膽子,朝堂之上竟敢辱罵皇上,來呀,將這逆臣拿下!”


    言罷,給台下錦衣衛使了個眼色,當下便要將於謙擒拿。


    見此情形,文武百官竟無人敢作聲。


    隻因這王振是皇帝眼前的紅人,權傾朝野,與之作對,恐怕不會有好下場。


    我去,捉拿於謙?那我後麵玩什麽!


    朱祁鈺也慌了。


    眼看於謙便要被擒拿,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位堪稱天降奇才的年輕兵部侍郎即將結束此生的仕途時,朝堂之中忽然響起一道洪亮的嗓音。


    “大膽!宮中內臣,安敢造次?!”


    此言一出,朝堂震顫。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了龍台之下,最前列那名年輕人身上。


    少年不高的身軀擋在於謙身前,擋住了錦衣衛的去路,同時指著王振毫不避諱地臭罵。


    這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大明郕王,當今皇帝的弟弟——朱祁鈺!


    朱祁鈺身作肉盾,整個人擋在了於謙麵前,頗有一副要抓他就從我屍體上他過去的樣子。


    這一下把於謙都看懵了。


    他自知跟這位郕王殿下沒什麽私交,此時為何敢犯大不諱來保他?


    誰知此時朱祁鈺微微側臉,遞給於謙一個自信的眼神。


    意思很清楚。


    這事兒交給我了!


    於謙見此,也投以感謝的目光。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


    這個恩情於謙算是記下了。


    見郕王朱祁鈺出手,饒是王振都嚇了一跳,這位王爺是當今皇帝的弟弟,年僅十歲便出閣辟府,尊封王位,這可不是他王振惹得起的人物。


    王振當即換了個臉色,諂媚道:“郕王殿下……”


    誰知朱祁鈺根本不鳥王振,朝向朱祁鎮拱手作揖深沉道:“皇上,於侍郎所言固然有偏激之處,可這是君臣之事,他王振不過是個內臣,陛下可還記得昔日高祖皇帝於宮門口所立鐵牌之上篆刻的話嗎?”


    此話一出,猶如掐住了王振這條蛇的七寸,這名權傾朝野的大宦官頓時麵色鐵青,牙齒咬得嘴唇泛白,拿著拂塵的手微微發抖。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是靜默,不敢作聲。


    朱祁鎮臉色稍有變換。


    朱祁鈺躬身彎腰,壓得更低,但嗓音卻拔高了幾分,“昔者高祖皇帝立鐵牌於宮門口,刻著‘內臣不得幹預政事,預者……’。”


    他頓了頓,隨後以整個朝堂的人都聽得見的嗓音朗聲道:“斬!”


    一瞬之間,大殿之上殺氣彌漫,朱祁鈺微微抬頭,眼神如同兩把鋼刀般死死凝視著王振。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內心頓時震顫。


    不僅是驚訝這位年輕藩王的機敏過人,更是驚訝於其竟敢公然與王振作對。


    要知道王振眼下可是權傾朝野的大人物。


    不少人都朝朱祁鈺投去了讚賞與欽佩的目光,而於謙也在此行列之中。


    “郕王殿下雖年幼,卻有如此膽魄,當真是英雄少年!”身後的於謙心中感佩道。


    而有了領頭羊,一些平日備受王振欺壓的文武官員也紛紛抬頭,眼神不善地看向王振,好似下一秒就要上去將其生吞活剝。


    王振本先便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家夥,見到這種場麵當即嚇破了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向朱祁鎮連連磕頭,痛哭流涕求饒道:“陛下,老奴是為陛下殫精竭慮啊,絕不敢妄自非議國家政事,望陛下明察!”


    朱祁鎮臉色難看地撇了王振一眼,雖說他將王振奉為先生,可宮門口那塊鐵牌實在不假。


    即便是他這個皇帝也不敢違背高祖皇帝的意誌,隻是讓他殺掉王振,也是於心不忍。


    無奈之下,朱祁鎮隻得當著文武百官的麵饒恕了於謙的庭前失言,命令錦衣衛退下。


    而王振的事情,朱祁鎮也隨便找了個借口替王振開脫掉。


    雖然沒有如文武百官的願,誅殺王振。


    但朱祁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那就是保於謙無恙。


    於謙平安,朱祁鈺才算鬆了口氣。


    本以為此事就此結束,誰知下一刻朱祁鈺直接送了他一份大禮。


    “不曾想賢弟已如此聰慧,好,這次煉銅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朱祁鎮臉色一轉,比翻書還快,他向朱祁鈺投去信任的目光,“現在朕封你為煉銅總督,總領全國煉銅事務,一年之內務必完成朕交給你的任務。”


    “什麽?!”朱祁鈺充滿震撼地看向自己的皇兄,然而得到的隻有肯定的目光。


    朱祁鈺正想推辭,誰知朱祁鎮狡猾得跟條泥鰍一樣,直接宣布散朝,之後溜之大吉。


    根本不給朱祁鎮拒絕的機會。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散去,隻有朱祁鈺一人呆呆站在原地,獨自在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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