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的聲音在木質地板上“磕磕”作響,每一步都敲打著我們的心弦。她在我們宿舍門口稍作停留後,便繼續向前走去。直到腳步聲完全消失,我們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經過這一番折騰,我們早已失去了繼續交談的興致。不久之後,宿舍裏便響起了均勻的唿吸聲,大.都沉浸在夢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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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盡管沒有學校高音喇叭裏雄壯的紅歌作為鬧鍾,但我的生物鍾卻異常準時地喚醒了我。我摸索著打開手電筒,掃向手腕上的表——才六點半。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這早起的習慣真是讓人頭疼。


    正當我準備再次躺下時,宿舍管理室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唿喊聲:“安瀾!安瀾!”這聲音如此熟悉,大概是母愛的唿喚總能穿透一切阻礙吧。安瀾的蚊帳裏立刻有了動靜,她迅速坐起身來,披上防寒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啪”的一聲,宿舍的門被拉開了,安瀾溜了出去。不一會兒,她便帶著滿臉的笑容迴到了宿舍。“我媽也真是的,這麽早就來接我了。”雖然嘴上埋怨著,但她的眼神裏卻滿是喜悅和期待。


    安瀾的這一舉動仿佛觸動了什麽開關,宿舍裏其他人也紛紛醒了過來。原來今天放假了!這個消息讓每個人的心情都激動了起來。大家雖然早就醒了,但一直沒有人帶頭起床。現在好了,安瀾一動身,大家便紛紛跟了上來。


    由於我們學校的學生大多來自機械局下屬的工廠,而且同一個廠裏的職工子女較多,所以每到放假時,廠裏都會派出專車來接送子女迴家。這些車有的很早就到了學校門口等待;有的則要等到九點左右才姍姍來遲。而對於我和馮嵐這樣通過社會統招進入學校的學生來說,每次看到那些專車接送的同學都隻能投去羨慕的目光。


    隨著一輛輛專車的到來整個宿舍樓都變得熱鬧起來。走廊裏響起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和歡聲笑語。安瀾的母親到來後她便迅速開始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隻見她動作麻利地將被褥折疊好放在一旁然後拿出一張寬大的塑料布鋪在床上再把被褥放在上麵巧妙地折疊起來最後用白色的尼龍繩將其捆綁得整整齊齊。這一係列動作流暢而嫻熟仿佛經過專業訓練一般。我們也都學會了這一手因為在那樣的環境下我們不得不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安瀾收拾好行李後簡短地向我們道別便出了門。“舍友們下學期再見了!我先走一步了!”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對假期的期待和對未來的憧憬。


    安瀾剛走不久何花她們廠裏的接送車也來了。得知消息的那一刻,我們宿舍作為離源頭最近的,電燃即刻如離弦之箭般衝出宿舍,急切地唿喚著她的姐姐。相較之下,何花整理被褥的動作顯得格外溫文爾雅,她悠然自得地拉扯著被褥,而電燃與呂小美早已收拾妥當。見狀,電燃忍不住催促:“何花,我來幫你吧。”但這並非出於純粹的樂於助人,實則是因為工廠有不成文的規矩——人未齊,車不動。電燃的手法與安瀾不相上下,迅速替何花完成了任務。


    隨著室友們逐一離去,宿舍內逐漸歸於寧靜,直至十點多,僅餘我與馮嵐靜待家人。終於,母親的身影映入眼簾,我滿懷期待地將整理好的行李遞上,卻聽她輕聲說:“麗麗,這些行李我們不帶迴家,先寄放在道角的一位親戚那裏。”我一時愕然:“媽,我們在這裏還有親戚嗎?”“是的,是老家那邊的親戚,今天帶你去見見。”我望著母親臉上的溫柔笑意,心中雖有疑惑卻也點頭應允。


    離開時,馮嵐仍孤身一人,她的臉龐在昏暗中更顯蒼白,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我停下腳步,轉身對她輕聲說:“馮嵐,別急,你父母可能路上耽擱了,他們一定會來的。”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試圖給予一絲慰藉。望著空曠宿舍中她孤單的身影,我深刻體會到,與那些有車接送的室友相比,我們擁有的,唯有自己堅定的步伐和相互間的溫暖。


    飯後,在親戚家稍作停留,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舟車勞頓,我和媽媽終於踏上了歸家的路。這一路,不僅是對身體的考驗,更是心靈的歸途。家的溫暖,在前方靜靜等待,給予我們無盡的力量與安慰。而安瀾、王小嵐、馮嵐與電燃,因著她們那相對挺拔的身姿,被賦予了布置教室的重任。盡管那時的聯歡會場布置並不繁複,僅僅是在教室的四隅,巧妙地牽引出兩條色彩斑斕的彩帶,這些彩帶並非今日所見的綢緞質地,而是由細膩的皺紋紙精心折疊而成,每一道褶皺都蘊含著童年的純真與夢想。


    緊接著,這兩條彩帶上,被細心地係上了一串串輕盈的氣球。那時的我們,尚未擁有如今便捷的打氣工具,采用的是一種名為“全手動氣球法”的古老技藝——簡而言之,便是用嘴逐一吹製。肺活量充沛者,或許能一口氣吹起二三十個,而像我們這樣肺活量稍遜一籌的,吹上幾個便已是麵頰緋紅,氣喘籲籲,卻也樂在其中,享受著那份純真的快樂與成就感。


    這項既有趣又略顯艱巨的任務,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班上幾位男同學的肩上,他們輪番上陣,樂此不疲。而我們,則從春燕手中接過了購置物品的經費,踏上了前往道角農貿市場的征途。


    盡管冬日的寒風依舊凜冽,但天空中那抹淡淡的暖陽,卻如同溫柔的撫慰,驅散了心頭的寒意,讓人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明媚起來。我們一路歡聲笑語,穿過了學校門口那座孤零零的石橋。石橋兩側空曠無物,仿佛天然的風口,寒風肆意穿梭,將我們的發絲吹得淩亂不堪,遮擋了視線。我輕輕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發絲,不禁笑道:“這橋上的風,還真是夠勁兒。”


    “就是啊,魯麗麗,看來我們這份看似輕鬆的工作,也並不輕鬆呢,看我這臉被風刮得。”蘭花一邊用手撥開臉上的發絲,一邊扭頭打趣道。我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也忍不住苦笑:“誰讓我們的爹媽給了我們這樣一副嬌弱的身板呢?”


    “算了,認命吧,我們還是快點走吧。”蘭花催促道。於是,我們加快了腳步,穿過了石橋,沿著水泥板鋪就的道路繼續前行。沒過多久,我們便來到了熱鬧非凡的農貿市場。


    穿過一排排琳琅滿目的蔬菜攤位,我們終於來到了那家唯一的炒貨攤前。那時的炒貨與現在大不相同,大多是從批發市場直接進貨,少了些自家炒製的溫馨與獨特。我隨手從炒貨攤前那麻布口袋裏抓了幾粒葵瓜子放入口中細細咀嚼:“蘭花,這五香瓜子的味道真不錯,多少錢一斤?”


    “我也來嚐嚐。”蘭花也探手進去,抓了幾粒瓜子品嚐起來。“嗯,味道確實可以,我們就買這種吧。”那時的炒瓜子,似乎隻有五香味這一種選擇,遠沒有現在這般琳琅滿目。


    “買這種嗎?兩塊錢一斤。”攤主爽快地答道,隨即拿出秤來準備稱量。我又指了指旁邊的花生口袋:“那這個花生多少錢一斤?”“花生一塊八一斤。”


    我和蘭花對視一眼,手中的錢雖然不多,但還是要精打細算一番。“我們買十斤,能不能便宜點?一塊五一斤怎麽樣?”我嚐試著討價還價。


    “不行不行,現在快過年了,進價都漲了。你們買得多,我給你們一塊八一斤,不能再低了。”攤主顯然有些不悅。


    “這樣吧,我們瓜子花生各買十斤,花生就按一塊五一斤算,怎麽樣?”蘭花果斷地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攤主沉吟片刻,顯然也在權衡利弊。畢竟,我們學校的學生是他的主要客源之一,而聯歡會這樣的場合更是銷售的黃金時機。


    “好吧,就賣給你們了。”攤主終於鬆了口。旁邊幾個同樣來買瓜子花生的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似乎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和我們有著相同的目的。買東西嘛,自然是要討價還價的,不然班長給的這點錢怎麽夠買這麽多東西呢?


    付了錢後,我和蘭花各自提著沉甸甸的塑料口袋向農貿市場的深處走去。在一個售賣水果糖的攤位前我們停下了腳步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雙方終於達成了共識我們再次滿載而歸。


    出了農貿市場我們剛走到石橋附近就聽到了學校大門口傳來的廣播聲。我們學校地勢開闊廣播的聲音能夠清晰地傳到方圓一兩百米之外。“哎魯麗麗我們才出來沒多久怎麽就到中午吃飯的時間了呢?”蘭花略顯疲憊的臉上寫滿了困惑。


    “哈哈蘭花你覺得時間過得慢可時間它可不這麽想呢說不定它還覺得你出來這麽久才買迴這麽點東西呢是你太磨蹭了。”我笑著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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