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是沒有性別之分的,鬼不是人或者動物,生前鬼是有性別的,但此時作鬼為鬼修的鄔米囊是沒有性別的,所以當用“它”來稱唿。


    剛一踏進院子,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直擊腦門,荼蘼微微蹙眉,眼眸內略有豎瞳的虛影,動了動鼻尖,麵朝崇祚,避開其他人的視線,微微探出了一點兒舌尖,感受空氣中的東西,血腥味、魔氣還有...........


    站在崇祚另一旁的“崇祚”掃了荼蘼一眼,視線落在荼蘼的舌尖上,頓了一下,平淡地移開視線,視線落在四周被撞倒的東西上,顯然,在他們未抵達之前,這裏發生了激烈、混亂的打鬥。


    站在荼蘼身後的鄔米囊原本視線就直勾勾地盯著荼蘼的背影,恨不得將其背影盯出一個洞來,自然也就看見了荼蘼的動作,從口腔內探出來的一點兒殷紅的舌尖。它眼眸一暗,對於蛇來說,信子是很重要的,遲早有一天,它會將這條死蛇的舌頭給拔了。


    荼蘼收迴舌尖,看著半掩著的屋門,越過崇祚和領頭者等人,剛想要走上前去,就被領頭者攔住,“道友,不安全。”意在勸荼蘼小心行事,屋內可能不安全。


    荼蘼搖頭,笑道:“無事。”


    話落,便走到門前,手撫在門上,神識悄悄往內探去,眼眸放大,瞳孔晃動。


    視線轉移,屋內


    昏暗未開窗的屋子內,淺色的床簾一層層垂落,地上散落著各種東西,有水盆、剪刀、布條以及大片大片的血水和長條肉狀的東西,再往其上,一個女子的手臂自床上垂落在地上,那長條肉狀的東西就是來自於她的身上,腹部大開,血肉翻滾,兩邊的皮肉左右翻開,下身的美麗的衣裙侵滿了血水和肉塊,像是有什麽東西自她體內刨出。


    荼蘼放在門上的手指猛地縮緊,他雖然是男子,但也不是一點兒東西也不懂,屋內的女子分明就是一個懷孕了的女子,隻是體內的孩子..............他閉了閉眼.............體內的孩子不見了,像是被人從體內生生的刨了出來............


    崇祚見荼蘼神色不對,快步上前,捏著佛珠的手指微微有些抖,慌忙問道:“荼蘼,怎.........怎麽呢?”


    荼蘼迴眸看著崇祚,沒有說話,隻是將門打開,讓崇祚等人自己看屋內的景象。


    崇祚一腳踏進屋內,視線落在床榻上,僅此一眼,麵色蒼白,身子都有些站不穩了,握著佛珠的手指顫抖著,溫和的瞳孔極力地晃動著,隨後,緊閉雙眼想要轉身離開屋子。


    卻不想,一隻手抓住了崇祚的胳膊,不得已,他睜開眼想要看看是誰,居然是荼蘼,隻見荼蘼緊緊地看著他,嚴肅道:“大師,你不能走。”你必須看,這是你必須要經曆的事情,不能遇到什麽事情就逃避,必須經曆,世人生死劣善,你必須經曆。


    崇祚捏著佛珠的手指緊得泛白,另一隻手不由自主得想要扯開荼蘼的手,但觸及荼蘼純黑的眼眸,最後隻得將手落在荼蘼手背上,想要扯開荼蘼手的手卻覆在了荼蘼的手背上,聲音暗中帶著顫意,“荼蘼.............”


    崇祚並非是害怕這瘮人的場景,隻是見不得,看不得這令受害者痛苦的場景。


    他也很疼............


    荼蘼將另一隻手覆在崇祚肩膀上,身子緩緩靠近崇祚,眼眸深深地看著崇祚,輕聲道:“崇祚,世間百苦甘甜,你得一一嚐試,識人之術必備,否則..........”


    他頓了一下,眉眼間帶著駭人的陰翳和沉色,“否則,死無屍骨,神魂俱滅..........”


    最後這句話,荼蘼是貼近崇祚耳邊說的,兩人間有幽火相護,無人聽見他們說什麽。


    話落,荼蘼腦袋緩緩遠離崇祚的腦袋,嘴角微微上揚,純黑的眸子內沒有一點兒笑意,隻有無盡的深淵。隨後,趁崇祚不注意,他手掌放在崇祚身後,用力一推,崇祚人已經進了屋內深處。


    幽火是荼蘼後來獲得的,使用時妖力並不會泄出。


    “崇祚”單手握著荼蘼的手腕,緊了緊,“你幹什麽?”


    荼蘼抬起另一隻手將“崇祚”的手指一一掰開,純黑的眸子盯著“崇祚”,揚唇勾笑,“你的人生不會再次上演。”


    話落,他便抬腳跟上了崇祚。


    鄔米囊眉頭一皺,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機械地跟上崇祚。


    領頭者的意識全然不在這幾人身上,早已帶著一些侍兵進去,檢查屋內的東西。


    “崇祚”抬眸看著荼蘼的背影,眼眸晦暗增生,心中隻有一個想法:為什麽..........為什麽.............憑什麽.............


    崇祚或許不會知道荼蘼表達的意思,但他知道荼蘼想要表達的意思,先前他所經曆的那些惡事,不就是因為他識人不清嘛。荼蘼啊荼蘼...........他真的很難看清荼蘼,荼蘼你到底是誰啊?是因為他的重生,所以你才出現嗎?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啊...........崇祚,他很嫉妒崇祚啊.........


    而後,他緩緩斂下心中的想法,抬步走近屋內,算了,不該是他的,就不是他的。


    荼蘼站在崇祚身後,攔住了崇祚想要退後的身子,視線透過崇祚的肩膀看向床榻處,垂眸不敢直視,心中隻道:安息二字。


    崇祚被荼蘼推了進來,身陷內裏,看見這駭人心寒的一幕,本想後退,卻不料撞上了一個身軀,不用迴頭,他就知道是誰,荼蘼,他在萬林山上帶走的小蛇妖。慢慢地,一唿一吸,平複心中的不忍,垂眸撚著佛珠,口中低念著佛家法語,周身帶著與死者同感的氣息,體死者之痛,誦佛超生。


    與荼蘼和崇祚兩人一起進來的鄔米囊和“崇祚”反應較為淡然,似乎早已見慣了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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