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夭夭白了一眼他,懶得和雲鶴計較。


    她不計較,但是好不容易出來遊玩的小寵們可是很計較的。


    亮閃閃神鬼莫測的出現在雲鶴的身後,一柄泛著寒光的彎刃貼在了他的脖頸上。


    帶著森森陰氣的嗓音如催命符在耳邊響起:“上次沒來得及弄死你,這迴你是真想死?”


    冰冷的匕首貼在脖子上方,雲鶴被迫微微仰頭,此時被那近乎凝實的殺意威脅,雲鶴骨子裏那股瘋病與狠勁兒一下子就被激發了。


    少年眼眶猩紅的都快趕上蟲族了,嘴角含著嘲諷的冷笑,“嗬嗬,一條聽話的臭蟲罷了,沒有你主人的命令,你敢動手嗎。”


    雲鶴說著,瘋子般將自己的脖子用力貼緊那柄彎刃。


    亮閃閃精致的眉眼閃過一絲光澤,粉唇微微勾起,明顯有被他的嘲諷取悅到。


    不僅是他,幾小隻都有暗爽到。


    被罵了?完全沒感覺。


    這不是在誇他們忠心又能幹嘛。


    亮閃閃歪歪腦袋,愉悅道:“就算你誇我也沒用,我是有用的蟲,你是廢物的獸。”


    幾小隻們跟著女皇陛下出來玩,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求著砍的煞筆。盡管這廢物在女皇陛下麵前說了他們的好話,他也不會手下留情的。


    雲鶴嗤笑一聲,剛要反駁什麽,就感覺胸口一陣劇痛,一根細長瑩白的蟲肢貫穿了他的胸膛。


    蟲肢撤走,雲鶴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傷口居然沒噴血,是毒素封住了他的血液嗎……


    好冷,這會好像真的要死了…


    雲鶴眼前徹底陷入黑暗,死亡降臨,他隻覺得解脫。


    雲嵐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弟被捅個對穿,立刻站了起來準備去查看情況。


    子桑夭夭則是霸占了她剛才的位置,坐在沙發椅上,挖了一口小蛋糕邊吃邊道:“死不了,亮閃閃有分寸。”


    說著,一股濃鬱的生命氣息將雲鶴包裹,被洞穿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


    雲嵐在一旁挑眉,問道:“你這是何必呢?”


    “若是真的討厭他,就直接讓你的蟲王殺了他也不是未嚐不可。”


    子桑夭夭聽到她的話不禁有些錯愕,連忙挖了一口小蛋糕,“為什麽?”


    雲嵐不解的揚眉,“什麽為什麽,你不是討厭他的嗎?”


    子桑夭夭搖搖頭,說道:“算不上討厭,隻是他三番兩次出言不遜,給個教訓罷了。”


    “而且他對我也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沒必要因為一些爭吵就殺了他,我是什麽殺人狂魔嗎。”


    雲嵐聞言撫了撫自己的長發,風情萬種的走到子桑夭夭身後,雙手附到她的肩上,神情親昵:“其實…你若殺了雲鶴,對他而言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不用再被汙染的意誌影響,可以肆無忌憚的享受死亡,不用每天都活在仇恨的焦躁與折磨中,你幫他完成了解脫…”


    “我想,雲鶴在昏死前的那幾秒,是幸福的…”


    子桑夭夭偏頭躲開了雲嵐說話時噴灑下的滾燙氣息,除了剛捅完人心情頗好的亮閃閃,黑災的人(隻有雲起雲落)都低垂著腦袋,氣氛格外低沉,充斥著一股死亡的陰影。


    少女戳蛋糕的手一頓,問道:“什麽意思?”


    雲嵐輕歎,道:“你應該知道,像我們這種被皇室打上反帝國的邪惡組織,在外人眼裏就是一群無惡不作、喪心病狂的瘋子。而在這個組織中出生的獸人,就喪失了最基本的人權,沒有人理解我們,也沒有人待見我們。”


    “就連臭名昭著的星際海盜,都不屑與我們為伍。”


    “因為就連星際海盜,都有基本的人權,他們也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勢力,金錢。隻要努力,就可以有權利享受淨化藥劑,甚至是集體疏導…”


    “而我們,我們這群邪教勢力,在麵對汙染時,隻能恍恍等死。”


    雲嵐說的很平靜,平靜到她所說的仿佛隻是一件與他們無關緊要的小事。


    子桑夭夭默默吃著甜點,一時間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知道真相的人被當成過萬惡餘孽,人人喊打,艱難求生。


    而被蒙蔽的世人成為作惡者手中的尖刀,他們站在自以為的道德至高點,欺辱著、迫害著,最清醒的受害者。


    就連小愛,哪怕再怎麽見識過人心的險惡與荒唐,在此刻心中都泛起了無法言說的酸澀與脹痛。


    他們都是曾經雲溪朋友的後代。


    都是在星際最困難最黑暗的時候,真真切切挺身而出,挽救了無數生命,拯救過整個星際的英雄啊……


    她們本該是閃閃發光,被星際眾生銘記在心,時刻奉仰牽掛著的存在。


    而她們的後輩,也理應得到世人的尊重與照顧。


    但是沒有,現在的他們頂著全世界的惡意與排擠,在一片灰暗中絕望的苦苦生存。


    錯了…


    一切都錯了…


    小愛隻感覺一片天旋地轉,她已經快分不清什麽是虛幻的,什麽是真實的了…


    子桑夭夭垂著眼,心中亦是揪心苦澀。


    她咽下最後一口蛋糕,看似平淡的說了一句:“我會為你們正名。”


    雲嵐絲毫不在意的笑笑:“不管是沉冤昭雪,還是真相大白,對我們來說都不重要了……”


    “黑災的所有人啊,哪個不是走投無路,心存死誌的人。”


    “你知道為什麽黑災沒有治愈師,也沒有進化藥劑,卻能存活至今嗎?”


    “那是因為我為每一個人,吸納了他們身上的汙染。”


    “但是盡管如此,汙染所帶來的異變,卻不是我能控的。”


    “就算是我,也隻能盡量減緩他們異變侵蝕的速度。然而汙染帶來的狂躁期是無可阻止的,他們一遍遍承受著狂躁期帶來的痛苦與折磨,所有的惡意與恨意會一直充斥著他們的精神之海。”


    “雲鶴他們還能勉強維持著人的形態,但隻要他們體內的狂躁因子到達閾值,精神之海徹底枯竭,依舊會變成墮落種。”


    雲嵐輕輕的講述著他們無時無刻所經受的痛苦。


    麻木、厭惡、絕望,伴隨著所有人。


    哪怕隻有22歲的雲起雲落,也平靜的接受著自己這一攤爛泥的命運和人生。


    雲落低低垂著腦袋,濃鬱的喪氣充斥著整個船艙。


    他消沉的喃喃著:“我們是被世界拋棄的人…”


    被世界拋棄的人,隻能活在痛苦與仇恨中。


    “沒關係…我已經…”


    “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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