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告訴她吧。”


    寒暮嘴唇半張,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思緒。


    猶豫半晌,才下定決心,將自己與喬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盤托出。


    少年垂著頭,身上是與年齡極度不符的陰鬱,緩緩訴說著一切。


    *


    聽完他的講述,子桑夭夭的唿吸難以抑製的加重。


    小愛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你的意思是…喬木沒死?他還活著,在你身上?!”


    寒暮點頭。


    子桑夭夭得到肯定答案後,往後退了一步,呆坐到了椅子上。


    她現在思緒很亂,喬木還活著,那即使不用去黑災,所有的一切疑問也能迎刃而解。


    現在距離真相隻差一步之遙,她和小愛卻都沒有勇氣去麵對。


    不知過了多久,子桑夭夭率先打起勇氣,強裝淡定問道:“喬木…我能和他溝通嗎?”


    若真如寒暮所說那樣,那人變成了和小愛一樣的數據體,附身在了別人身上,那應該也可以和自己對話。


    喬木也沒想到這位神女殿下居然會直接要求和自己溝通。


    他死的早,和雲嵐一起建立黑災之後,便一直執著拉著全星際帝國陪葬。


    但是由於頻繁接觸汙染,即使有雲嵐幫忙壓製,也不可控的朝著墮落種異變。


    所以他在變成墮落種前,獨自研究了意識移植實驗。


    雖然失敗了,還被困了八百年。


    喬木沉默了兩秒,說道:“小寒,把身體的控製權給我。”


    寒暮沒說話,但還是把身體的控製權讓給了他。


    頃刻間,少年的氣質瞬間轉變。


    麵前人雖然還是之前的那副模樣,但給人的感覺卻變得更加內斂沉穩,笑裏藏刀,以及和雲嵐身上極為相似的瘋批感。


    喬木許久沒有使用過獸人的軀體,此時還有些久違的生疏。


    他僵硬的衝眼前人扯出一個笑容,“神女殿下,您好。”


    子桑夭夭額角狠狠抽動了兩下,抬起手道:“你還是別笑了吧。”


    頂著破碎小狗的臉這麽笑,簡直不要太詭異。


    喬木對此不甚在意,聳聳肩:“好吧。”


    “神女殿下想問些什麽?”


    子桑夭夭心中一堆疑惑,糾結兩秒,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就是八百年前,跟聖薔薇研究院反目成仇,一手建立黑災組織的獸人:喬木?”


    喬木沒想到她會對八百年前的事情這麽清楚,居然連黑災都知道。


    他毫無隱瞞,平淡開口:“對,是我。”


    也不知道雲嵐她們在自己死後,過的怎麽樣……


    黑災現在…情況如何…


    想來…應該不複存在了吧。


    帝國和研究院怎麽允許讓這種定時炸彈延續至今。


    倒是雲嵐……


    他對不起雲溪,也對不起雲嵐。


    惡有惡報這個詞,在他身上體現是淋漓盡致。


    子桑夭夭見他如此大方的承認了,表情有些複雜。


    “那你,和雲溪是什麽關係?還有,雲溪是怎麽死的?”


    喬木為之一愣,提及雲溪,明明不是他的身體,心髒卻仿佛千刀萬剮般疼痛。


    他艱難開口,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雲溪,是我的…妻主…”


    妻主二字,他說的格外輕。


    阿雲啊,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契約伴侶,但是請原諒我的貪心不知足。


    就讓我…靠著唯一的念想,多貪戀一些你的美好吧。


    你常說:要學會愛,隻要有愛,世界才會善待你,美好的事情才會眷顧你。


    我覺得你說的對,可又覺得你說的不對。


    明明你才是最該被眷顧的那個…


    迴憶起最黑暗的記憶,


    喬木的心口就一抽一抽的疼,即使大口唿吸著也不能緩解那蝕骨疼痛的半分。


    男人牙關緊咬,滔天的恨意仿佛要衝破胸口,每一個字都是逐個從嗓子間擠出來的:“妻主,是被墮落種…分食的…”


    “那群畜生!”


    “我遲早…遲早要!殺光他們!”


    那個曾經他最尊敬的老師,最崇拜的院長,才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瘋子!魔鬼!


    他的妻主,是這世間,最美好,最善良,最純淨的人。


    為什麽這麽好的人,要被那群畜生如此對待!


    他們根本沒有心!


    子桑夭夭瞳孔放大,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即使她沒見過雲溪,也能從小愛,雲嵐她們的口中,窺探出這應該是個頂好的善良的姑娘。


    那麽美好的一個人,卻沒配上一個完美的結局。


    原來真相,如此殘忍。


    精神識海中,神力突然暴動。


    她都接受不了的真相,要讓小愛如何接受。


    熾熱的金色從她身上爆發而出。


    子桑夭夭的精神力也不受控製的跟著劇烈翻湧的神力一同傾瀉而出。


    刹那間!


    兩股恐怖的力量瞬間席卷整個星球!


    所有聖殿內的神樹,同時散發出可怕的神威。


    這一次,所有人都要承受神的怒火。


    多年來的自我欺瞞結束,當醜陋的真相揭露,她終於理解了雲嵐為何如此瘋魔。


    排山倒海般的神力幾乎是下一秒就可以摧毀整個星際世界一般。


    子桑夭夭的精神力也被動釋放,繳的她頭痛欲裂。


    她一手捂住腦袋,大聲喊到:“冷靜點小愛!”


    “你現在拉著全星際陪葬有什麽用!”


    “就算不管他們,那我呢!”


    下一秒,翻湧的神力如針紮的皮球般突然卸下了所有力氣。


    小愛哭的泣不成聲:“嗚嗚嗚……”


    “主人…嗚哇哇哇。”


    她真的感覺很廢物,很混蛋。


    “雲溪嗚嗚,雲溪對不起嗚嗚嗚。”


    高高在上的生命之神,第一次品嚐到插手因果定律的恐怖報應。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精神力,子桑夭夭現在心情也不好。


    一開始,她是以身入局的棋子。


    而現在,身份轉變,她是置身棋盤之外的冷靜棋手。


    咽下一口濁氣,子桑夭夭盡量平複翻湧的情緒。


    現在就剩她一個清明人了,不能自亂陣腳。


    雲溪的仇,要報。


    丹·七裏的希望,要救。


    星際的芸芸眾生,她也要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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