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堂麵色難看地坐下了。


    “說這件事之前,我先問你個事兒。”沈玉堂先發製人,“入門的時候,你塞給我的那個小刀是怎麽迴事?”


    沈鑫在倒酒的手一晃,險些灑了出來。


    “就是個小刀兒啊,多好看,我和你娘親自給你選的,可別扔了。”


    “丟了。”


    “噗——”沈鑫一口酒噴了出來。


    沈玉堂一臉嫌棄地往邊上坐坐。


    “咳咳咳…”沈鑫從懷裏抽出帕巾擦擦。“啊?丟了?”


    “你怎麽都不告訴我呢?這麽重要的東西。總不能連我也瞞著吧?”


    “呀…你知道了啊。”沈鑫連帶著桌子也擦了,“這不是怕被發現嘛。”


    “那總比丟了強吧?且不說我中間差點當禮物送給別人,這次呢?雖然已經認主了,但還是不得已的交出去了。這麽重要的東西,你們怎麽可以隨便的就掛在我身上呢?”


    沈玉堂也沒過腦子,仗著麵前是自己親爹,把這些天來的怨氣不管不顧一頓輸出。


    “要是你們拿著多好。何至於會平白便宜了別人。”


    沈鑫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哪怕這麽多年沒見,看他這副樣子也能猜到怎麽迴事。


    沈玉堂領地意識很強,這是隨了他那個極度護短的母親。


    他看著有些難過,但是安慰人這套他是真不會。


    連喝了兩杯酒,才故作豪放地說出話來。


    “認主了就好。讓我們拿著,不知何時才能給你認呢?”


    “再說你自己丟了還能怪到我們頭上。就我跟你娘這個浪跡江湖的秉性,要是我們給你弄丟了,你說說,咱這個家是不是得散?”


    沈玉堂聽著沈鑫是開玩笑的語氣。


    但是這話進了耳朵裏,真要把他氣笑了。


    好在沈鑫也反應過來自己沒吐出來什麽象牙,扒拉兩口菜找補道:“行了,行了,別糾結了。丟了就丟了,快說說怎麽迴事?看老子能不能幫你找找?”


    “沒什麽怎麽迴事,我自己弄丟的。就在赤焱門,拿去換火靈石了。”沈玉堂泄氣道。


    這迴輪到沈鑫不舒服了,也沒了吃東西的興致,放下筷子擰著眉道:“我就說火靈石不好討,合著你是拿自己的本命法器換的?”


    沈玉堂自暴自棄地點點頭。


    沈鑫忽然有些頭痛,扶額道:“那是什麽人呐?什麽靈石不能用,非得用火靈石?什麽法器不能換,非得用你的本命法器?”


    都不行,因為有書裏的劇情照著。但是沈玉堂也不能全都跟他爹說,隻是沉默。


    沈鑫看他這樣子也不好說什麽了,到底是自己兒子,看他默不吭聲,別管緣由是什麽,總歸是心疼的。


    “你可知道赤焱門對於這類法器的態度?”


    沈玉堂點點頭:“去之前功課做的少了,之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哎!”沈鑫又歎一口氣,開始給他分析,“赤焱門現在雖然是強弩之末,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單槍匹馬去攻去奪,必然爭不過。”


    “這事兒,能讓你們師尊出麵嗎?”


    “哎呦,”才說完,沈鑫又一拍腦門兒,“我給忘了,你師尊根本就不知道。”


    “哎呦我嘞個仙人,你說你們門派條條框框怎麽這麽多呢?”


    “早知道就不給你帶身上了!”沈鑫這會也後悔了。


    但是已經晚了。


    他端起酒壺一陣猛灌,奈何以他現在的修為是喝不醉的。


    “爹,你別管了。左右,我們師門也有規定。”


    “非師們允許不得接受外援是吧?”沈鑫幾乎立刻接上了他的話。“要不說南天門條條框框多呢?”


    沈鑫這會已經有些頹色了,看著像小時候和母親吵架一樣難過。


    沈玉堂突然覺得是不是不該跟他說這些?


    “你也別把這些跟娘說了。”


    沈鑫點點頭:“你自己解決試試?”


    “問題不大,大師兄會幫我的。”沈玉堂想起司琻,覺得也不是完全沒有解決的可能。


    沈鑫表示認同:“姓司那小子倒是個可靠的。”


    “你以後可離你那個什麽師弟遠一點,別動不動又自掏腰包!”


    沈玉堂含糊著答應了,心道他老爹看事還挺毒辣的,要放他拿到原著之前,還身在此山中呢。


    不過現在關鍵是他不想也很難違抗。


    “行了,今天就先睡吧。”沈鑫扔下酒壺,起身要去別的房,“沒解決的事兒就留到明天,你娘不是經常說。”


    “說不定沒有明天呢,就不用解決了。”


    二人異口同聲,說完對視一眼,笑了起來。


    周身壓抑的感覺都消散了不少。


    送走了沈鑫,沈玉堂看著屋內的狼藉,深更半夜也不想叫人來收拾,幹脆自己翻窗,到三號房去了。


    和衣而臥時,腦子裏還在迴憶今天的事。


    真是沒想到會遇見他爹,這倒是意外之喜。


    自打他進山之後,十多年來隻見過他們一次,還是他爹娘喬裝打扮,當了迴送資材的苦力。


    沈玉堂當時剛下午修,正往自己的院子裏走,就隱隱約約聽見他爹那很有特色的口哨聲。


    他娘聽到肯定會在旁邊說:人不人鳥不鳥的。


    他有些懷疑,也有些期待,循著聲音往那邊走。


    果然見二人蹲在草叢裏,沈鑫還灰頭土臉的,模樣很是滑稽。


    都知道南天門禦器上階之前,除非放棄仙途下山,不可隨意出入。


    沈玉堂本來在門派待的久了,也不覺得想家,但是看到親人真正在自己眼前時,還是沒繃住。


    撲進他母親的懷裏哇哇大哭,哭完還被沈鑫嘲笑了一通:“都比你母親還要高啦。還哭鼻子呢?”


    沈玉堂紅著眼睛,麵上有點掛不住。


    就見他娘猛起一腳,給他爹踹了個踉蹌,登時笑了出來。


    當時他們是偷偷見麵,南天門有結界,爹娘還要跟著送資材的隊伍出去,三人不過匆匆說了幾句話,就迎來了分別。


    沈玉堂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身影,看了好久,就感覺剛才匆匆見他們一麵的事情像是一場夢,像沒有發生。


    他迴去之後悵然若失,很長一段時間不清楚自己來門派修習的意義是什麽。


    直到他某天忽然意識到,自己鬱鬱寡歡這麽久,竟然沒有病倒。


    才想起來,父母千辛萬苦把他送來這裏,是希望他學有所成,更筋換骨,能和自己所愛的人,更加長久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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