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琻打從說出讓沈玉堂跟著他進操控室那句話時,就後悔了。


    自己再怎麽生氣也不該這般衝動,剛才甚至有了要興師問罪的念頭。


    實屬不該。


    玉堂才是仙器的主人,他如何處置,那是他的自由。


    自己沒有置喙的立場。


    但是,太過莽撞了!


    司琻忍不住在心裏斥他,但是一迴頭又看見他那副乖巧的樣子,斥責的話就怎麽也說不出口。


    哎。


    他默默歎了口氣,佯裝淡定,吩咐沈玉堂幫他操控金宇。


    司琻也沒閑著,手上的的活兒一多,他的思緒就跟著平穩下來了。


    他一邊做著手邊的工作,一邊複盤剛剛發生的事。


    冷不丁想到在陸流飛被彈飛之前,他們剛剛提出帶了五千靈石來時,李焱那不屑的語氣。


    “確實是薄禮。”


    那句陰陽怪氣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響。


    這麽想來,倘若陸流飛的身上,沒有掉出來三錢,那他們極大可能是會無功而返。


    現在,確切的來說就是因為沈玉堂拿出了仙器才能有救許小白一命的機會。


    自己看似忙前忙後,實際上,追根究底還是靠的師弟。


    司琻沒了火氣,他哪裏有立場生氣。


    想清了一切,司琻當機立斷迴到廳中,拿來了他能搜集到的所有資料。


    仙器他拿不出,但是師弟已經做出了犧牲,他就絕不能再讓師弟出事。


    哪怕威脅他們的是先代仙門之首也不行!


    司琻一腔熱血撲灑在簡書中,迫切的從其中窺出困境的答案。


    直到看得有些頭昏腦漲,這才注意到沈玉堂瞎忙活的身影。


    沒了仙器,他也在不安吧。司琻心道。


    不如給他找點事做。


    “玉堂,幫我去把師尊傳的那捆拿來。”


    隻是沒想到,拿書迴來的師弟反而更加失魂落魄。


    ……


    “五千,起碼夠他們草棚翻新個兩番了。”


    沈玉堂自然意識到司琻是在有意緩和氣氛。


    畢竟大師兄平日裏沉默寡言得很,即便是交代正事也很少有說這麽多話的時候。


    想著,心中不禁一股暖意湧動。


    幸好還有師兄即便不知緣由,也願意站在他這邊。


    然而正是因為這種善意,沈玉堂才更不想麻煩司琻。


    “師兄,不妨把你們在那裏發生了什麽告訴我吧。我會想辦法把三錢召迴的。”


    司琻手上的動作一頓,猶豫了一瞬,開口道:“我們最先進去時也是中了幻術,說來要不是因為有仙器,那盟主怕是根本就沒打算見我們。然而之後就是另一副嘴臉了,甚至很過分地提出了既要三錢又要靈石的話。”


    沈玉堂啞然,他怎麽也不會想到,堂堂一門之主,竟然如此貪心。


    “那他們有時會如何處理三錢嗎?”


    司琻看向他,隨即垂眸搖了搖頭。


    沈玉堂眉頭皺緊:“……倒也不會比師尊提到的情況更壞了。”


    司琻默不作聲,心中卻忍不住歎氣。更壞的情況就是你知道了李焱的心思,擅自跑去找他。


    司琻心中其實是清楚的,李焱這麽威脅他,就是為了讓沈玉堂過去解除和仙器的血契,這是仙器重鑄最簡單的辦法。


    屆時他們隻需要用朱雀之火進行淬煉,就能將三錢和他們自己的本命法器融合,如此一來便將其順利打造成本命神兵。


    但是結契容易解開難,更何況以司琻對沈玉堂的了解,他即便是生殺搶奪也不可能去解契。


    所以他必須找到其他的辦法。


    一個既能讓赤焱門放棄重鑄三錢,又不至於叫沈玉堂暴走的辦法。


    他偏頭看看沈玉堂坐在他的身側,一副苦大仇深,埋頭苦讀的樣子,有些無奈。


    他想說你其實可以不必擔憂這個,師兄赴湯蹈火也幫你搞定。


    但是又怕他閑著心慌,便由他去了。


    而沈玉堂看似是在讀書,實則腦中已經混亂一片。


    他自覺已經完全按照書中的劇情走了,那麽三錢他到底要不要拿迴來呢?


    拿迴來的話,似乎又違背了原著的意思,那樣不知又會突發什麽狀況。


    不拿迴來的話,他自己又不甘心。且不說認主已經完成,三錢天生靈智,都已經救過自己兩次了,這也算是過命的交情,如何能輕易割舍?


    他進退兩難,一時不知如何抉擇。


    幹脆趴進書裏,聊以解憂。


    別管怎麽說,先救活許小白。


    迴程時,也不知是沈玉堂心更切還是怎麽的。


    由他操控的金宇,足足把返程時間縮短了半個時辰。


    三人匆忙一路,迴來也是馬不停蹄地往許小白院中走去。


    果然見師尊還在那裏。


    天色已晚,許小白的房中隻亮了一盞小燈,很是昏暗。


    李淳澤坐在他的床邊,半垂著雙眸,正在探他的脈搏。


    見他們三人迴來,才轉臉過來,藍色的瞳孔幽幽。


    “苦了你們了。”


    “幸而未辱師命。”司琻輕聲道。


    陸流飛眼疾手快的把布袋捧了上去。


    李淳澤接過,隔著袋子一摸,就安了心。


    “你們幾個迴去歇著吧,最多明日中午,小四就會醒了。”


    三人默默,依次退下。


    沈玉堂走在最後,才輕手輕腳地合上門。


    一抬頭就見屋中紅光大盛。


    三人不過錯愕了一瞬,就互相對視兩眼,各自迴房去了。


    次日。


    才下早修堂,李淳澤便告訴他們說許小白已經醒來,三人紛紛趕來,探望他的情況。


    進屋時,卻見許小白已經下床了。


    正在桌邊沏著茶。


    “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可恢複好了?”陸流飛緊走兩步,先進屋,一把攙住了他。


    “早上醒來就隻覺得有些乏力,現在早就沒事了,二師兄不用擔心!”許小白笑道。


    陸流飛見他臉色確實不錯,便也作罷,挑了張板凳坐下了,毫不客氣地啜著許小白剛倒好的茶。


    沈玉堂和司琻也陸續坐下。


    司琻不痛不癢地問著關懷的話。


    “何時醒來的?”


    “現在感覺怎麽樣?”


    “可有什麽不適的地方?”


    許小白一一得體地答了,二人便再沒有對話。


    倒是陸流飛一直不停地講了好多話,而且許小白也耐心地搭茬。


    不知道是不是沈玉堂的錯覺,他怎麽覺得許小白對待陸流飛比之前更加熱絡了?


    沈玉堂默默抿了一口茶。


    都有些涼了。


    “二師兄,說來我還沒感謝你,師尊說,是你用自己的貼身之物換來了火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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