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堂驚恐出聲!


    認識到這件事不過是在一瞬間,任憑他如何想方設法試圖斬斷靈流輸送都不能成功。


    他甚至開始感覺到四肢酸軟,這是靈力快要耗盡的征兆,他努力抽身的同時,一把捏碎瓷瓶,和著手心滴答的血仰頭吞下六顆迴靈丹。


    但這隻讓靈力流逝得更加兇猛。


    他再無辦法,隻得快速地吸取空中微微薄的靈氣,企圖供上這無底洞般的鼎。


    依舊是徒勞。


    他極力掙紮,最終還是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他模糊間看到司琻臉上驚恐的表情,想來他也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狀況,沈玉堂也清楚這種情況下司琻更是不能斷了靈力,不然遮天鼎恐怕真會把他抽成幹。


    沈玉堂意識開始飄搖,眼睛已經看不清東西,隻能感覺到自己身上被抽走的靈力時快時慢,應當是大師兄在發力,試圖用自己來阻斷這邊瘋魔般的榨取。


    沈玉堂意識不清但難免感激,隻不過更多的是愧疚,沒掂清自己幾斤幾兩就上了,拖大師兄後腿不說,自己若是出了事,大師兄迴去恐怕少不了被師尊責怪。


    ……


    “叮!當!”


    不知過了多久,沈玉堂像是沉睡的人陡然被簷外的銅鈴驚醒,精神陡然一震。


    什麽聲音?


    叮叮當當的聲音還在繼續,沈玉堂卻再顧不上,因為他驚喜地發現,自己的靈力竟然有了迴流的趨勢。


    待到身體恢複過來,五感也恢複清明,他這才發現司琻竟然也已經脫身,而自己正靠在他的身上。


    他抬眸看向身後的人,卻見大師兄並沒有看自己,而是蹙眉看著遮天鼎的方向。


    沈玉堂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驚訝地發現叮叮當當的聲音正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大師兄,這是怎麽迴事?”


    司琻迴神看他,神色複雜:“剛才你倒下時,衣領中飛出一柄小刀,刺到鼎中去了。”


    “那可是你的保命靈器?”


    沈玉堂又片刻愣神,隨即點了點頭,司琻卻依舊眉頭緊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沈玉堂顧不了那麽多,他迫切地想知道小刀的威力究竟如何,撐手要起身,卻覺手心一陣刺痛。


    抬手一看才發現,左手已經被的白布包裹,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情急,捏碎瓷瓶時,被碎片割破了手。


    這是大師兄幫他簡單處理了。


    “多謝師兄!”沈玉堂感激道。


    司琻搖頭示意他不必在意,沈玉堂便又靠了一會,感覺到身體由於靈力的迴流漸漸熱了起來,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從司琻懷裏起身,闊步向遮天鼎走去。


    司琻也沒攔他,隻遠遠地站著。


    他幾步走到近前,在此期間,身上的靈流迴轉一直沒斷,甚至有來勢洶湧的意思。


    沈玉堂站在鼎前,屏住唿吸,探頭去看。


    就見自己那柄小刀在一片刺眼的金光中遨遊,像一尾銅色的魚一般,於金光的海洋中快速地翻滾浮沉,都飛出殘影了。


    而叮叮當的聲音,就是它一次次撞擊鼎壁發出來的。


    沈玉堂驚住了。


    它這架勢,怎麽好像是在替自己出氣一樣?


    然而看著遮天鼎逐漸微弱的金光,沈玉堂心道不妙,遮天鼎不是自然熄滅的話,他們無從知曉附近的魔氣是否已經被吞噬幹淨。


    他想出聲製止,但是又想到自己根本沒來得及給它定名字。


    “三錢!”


    隻能先叫這個了,希望有用。


    “停下!”


    小刀像是晃了下神,刀身的飛行速度忽然遲緩,繼而晃悠著從一片金光中升起,停在沈玉堂眼前。


    沈玉堂看它真的迴應了自己,又激動又緊張,明顯有靈智。


    這刀還真是個仙器!


    沈玉堂斟酌著措辭,與它協商:“這是遮天鼎,你應該…知道它的功用?”


    三錢上下晃了晃身體,像是小動物點了點頭。


    沈玉堂心中一喜,這就好說多了。


    “魔氣尚未驅除,你……誒?”


    沈玉堂想說你不必再敲打他,自己現在已經沒事。


    三錢卻沒等他說完,就一猛子又紮了下去。


    沈玉堂納悶,心道莫非自己認主儀式尚不完全的原因,三錢不聽自己的話?


    事實證明他多慮了。


    三錢下去之後雖然依舊敲打不止,但是遮天鼎的金光卻一反剛才的頹勢,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光芒大盛,幾乎是瞬間就發揮了十成十的威力。


    沈玉堂連忙抬手遮住眼睛後退,心中除了欣喜,更多的是詫異。


    因為,遮天鼎不僅開始正常發揮它的威力,連輸送給他的靈力也不減反增。


    沈玉堂總覺著這其中,似乎帶著討好的意思。


    純淨的靈力隨著金光,一刻不停地衝擊著他,不久身體便被盈滿,像承受不住般冒起了熱汗,隨著汗水,濾出體內的濁氣。


    他不知三錢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是為自己爭取來的卻是絕妙時機,他毫不猶豫盤膝而坐,借助著源源不斷的助力,開始衝擊禦器境。


    每一個境界的突破,就像是往一個瓶子中注水,水就代表著靈力,平日裏的訓練就是日積月累的水滴,當水盈滿瓶子時,就意味著在一個境界內達到了上階。


    但是從上階到踏入下一個境界,卻不是繼續注水那麽簡單。


    水一旦溢出容器,即便再多也無法為己用,而突破就是代表著打破已有,形成新的容器,並將水注入其中。


    打破容器的這個過程,可以是自我無數次的挑戰極限,將自己處於迫切的環境中,置之死地而後生。也可以借力打力,以自身為媒介,使物為我用。


    這也是為什麽很多人境界突破常常各有異象的原因。


    缺胳膊少腿是一部分,靈力外泄或者靈脈承受不住而斷裂的,是另一部分。


    沈玉堂現在就是處於第二種境地,他會擔心自己是否會傷到筋脈,但絕對不會放棄這次難得的機會。


    靈流如洪水般湧入他的身體,他竭力運轉,緩解著巨大的衝擊。


    之前瀑布下的曆練,在此刻彰顯出了作用。


    他的身體不管受到如何衝擊,都能保持始終處在一個正常的溫度。


    沈玉堂察覺到自己並不會因為洶湧的靈流而受傷後,更加放開手腳去挑戰自己極限。


    終於在數十次嚐試之後,他身上迸發出金光,像一個金色的柱子拔地而起,和遮天鼎的光芒如出一轍。


    他順利地斬斷和遮天鼎的連接。


    突破了!


    沈玉堂睜開眼,垂眸看看自己尚有金色靈流包裹的雙手,驚喜於自己竟然無傷突破。


    而鼎中的三錢仿佛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叮叮當當敲得非常歡快,遮天鼎卻好像絲毫不受他的影響,耀眼的光芒一直持續了半炷香的時間才漸漸熄了下來。


    這也意味著船上的魔氣,甚至於方圓十裏的魔氣都被吞噬幹淨了。


    沈玉堂在逐漸微弱的光芒中走向司琻,司琻正定定地看著他。


    沈玉堂興奮難掩,快走幾步,想向他分享自己的成果。


    司琻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他已經踏入禦器境。


    麵上也是由衷的欣喜,但是出口的話語卻叫沈玉堂愣了一瞬。


    “你迴去之後便說那是你的保命靈器,倘有人再追問,你便說隻是幫我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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