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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飛凰?”司徒雲夢抬頭望著焚天,道:“是那小姑娘的名字?”


    焚天微微頷首:“她既沒有名字,自然是我給她取了一個,雖然我沒見過她的本體,但從魂魄的靈氣上來看,她應該是一隻烈火幼鳳修煉成精,取這個名字也是希望她能夠有朝一日展翅高飛。”說著又顯得有些失落,坐迴了位置上。


    司徒雲夢此刻心裏五味陳雜,有句話總算脫口而出:“既然小仙撫琴作畫大哥都甚為合意,即算是有緣,何不真真正正做一對異性兄弟同甘共苦?也好過大哥一人傷懷。”


    薛燕瞠目結舌看向雲夢,心裏大喊道:“幹得漂亮啊!小夢夢!”


    果不其然,焚天怔怔然站起身,望著司徒雲夢,緩緩走上前,把雙手搭在她雙肩上道:“賢弟……賢弟所言甚是!”


    司徒雲夢有點不自在,但又無法推辭焚天的熱情,趕緊執起身旁案上的酒杯,道:“大哥,閑話不多話,弟願與您分憂。”說著將瓊漿一飲而盡,喝的時候心道:“我也不是真心欺騙他,畢竟是為了救阿夜,更何況他也有可憐之處,我是女兒家,做兄弟就不必有什麽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對吧?”


    焚天愣了一愣,忽然朗聲笑了,赤袖一揮,雲夢身邊就多了一盞金樽,眾人細看,原先焚天放在玉案上的金樽竟被他變到這裏來了。焚天執起桌上的金樽也是一飲而盡,道:“賢弟,大哥喜歡你這樣爽快之人!大哥再有猶豫,便是對你不敬!”


    雲夢畢竟不會喝酒,很快俏麵上生出迷人的紅暈,焚天見狀卻不詫異,隻道:“看來賢弟往日滴酒不沾啊。”


    雲夢搖了搖頭,道:“略嚐一二,多是與朋友對飲。”


    “嗯,也是。”焚天點點頭,痛快地道:“大哥為什麽沒能早點見到你?今後就留在宮裏陪大哥,大哥一個人實在寂寞得很呐,哈哈哈!”


    雲夢一麵文靜地點頭,一麵卻皺眉擔憂,薛燕卻心中竊喜:“這個小夢夢比我料想中還厲害啊,三兩下居然和妖主稱兄道弟了,呆瓜,這也算是你走運了。”


    焚天心情格外好,於雲夢的關心也老早就超過了阿妙,席間不斷問起各界的現狀,把其他人都晾在了一旁。


    酒足飯飽後,焚天便命侍從給眾人安排住所,阿妙等人隻暫住一日,故安排在前宮的庭院休息,雲夢與薛燕則另外安置到一處寢宮。


    離別時,阿妙拽了拽雲夢的衣擺,待她輕輕蹲下身來,湊向其耳畔小聲道:“仙女,忙隻能幫到這裏了,願你早日救出你朋友。”


    “嗯。”雲夢展眉道:“多謝你,貓兒。”


    “那麽,就此別過了。”阿妙領著一眾幫工,當著焚天的麵向夢、燕二人拱手道別,而後在侍從的引領下離了乾心殿。


    焚天站在殿前目送阿妙離開,意興闌珊,向身後的雲夢道:“賢弟奔波勞碌,今日想必也累了吧。”


    雲夢平淡地道:“謝大哥關心,不是很困。”


    焚天迴望雲夢一眼,雙手負於身後,仰望蒼穹,歎道:“妙兄的店子離這裏少說也有七八十裏地,賢弟趕了一天路,怎會不累?快去歇息吧,大哥還有許多話留待明日與你說。”


    雲夢三分憂心七分不安地望著焚天,道:“那……大哥你呢?大哥專心國事,也很累吧。”


    焚天再迴頭雲夢,目光變得出奇地溫和,道:“大哥既有國事纏身,哪能說休息就休息?賢弟不必掛心,去吧。”


    雲夢還想說什麽,薛燕連忙攔下,笑道:“公子,主上說得對,您是有些累了,讓小草服侍你休息吧。”


    一會兒後,焚天便召來四位玄狐侍從,對他們道:“寡人的義弟要休息了,帶他們去清寧宮,順便把那裏收拾一下,今後他二人就住那裏,起居飲食歸爾等負責,不得怠慢。”


    焚天的話語就是聖旨,侍從們自是奉命行事,正待要走,薛燕卻半跪抱拳道:“焚天陛下,這樣我家公子恐會不高興。”


    “哦?”焚天轉過身來,不解地問:“此話怎講?”


    薛燕故作為難地轉動明眸,道:“我家公子乃是琴仙,高雅脫俗,與我過慣了清靜日子,您一下招來這麽多人守在他身邊,他怎會高興?”


    焚天麵色凝重地望著一臉恭敬的薛燕,又望向一語不發的雲夢,爽朗一笑,道:“也是!那隻叫他們帶路,打掃一番,以後若要用他們再行傳喚。”


    雲夢倒也明白薛燕的用意,若是讓這些妖精服侍,非但很快看出她們是女兒身,也不方便日後在宮中行動。所以,雲夢便溫聲道:“大哥也早些休息吧,明日我再來陪您。”


    焚天點點頭,赤袖一揮,令侍從帶著二人下了殿去。


    “賢妹……你就如飛凰一般,大哥就算負天下,也絕不負你。”焚天望著漸漸遠去的白衣人,輕歎一聲,緩緩步入乾心殿內。


    很快,薛燕、雲夢二人入了清寧宮,遣去侍從,合上門來,終於鬆了口氣。


    富麗堂皇的前庭,草木雕欄的後院,論起內部裝潢,清寧宮可謂極盡華貴,宮內龍綃重重,輕紗帳床擺於中央,軟綿綿如雲朵,其餘家具更是選材珍貴、雕工精湛。


    薛燕直接往床上一倒,仰天望著寬敞無比的寢宮,道:“這寢宮怎麽看都像是給公主嬪妃住的……不過留給我們那是正好。”


    雲夢嫻靜地坐在床沿,輕歎道:“嗯,總覺得這一天好累。”


    薛燕明眸一轉,小聲道:“雲夢啊,焚天那家夥就算沒派人跟著,但很可能暗中命人監視我們,不可大意,小心隔牆有耳呀。”


    雲夢低頭蹙眉,不由道:“他還不至於是那樣的人。”


    “他怎麽不是那樣的人?”薛燕眉毛一挑,憤然道:“他明明就帶呆瓜進來了,居然厚著臉皮沒見過,他從一開始就在防備我們不是嗎?”


    “話雖如此……”雲夢遲疑地道:“可他這樣盡心盡力地待我,我卻一直騙他,我……我總覺有些虧欠於他……”


    “那你就以身相許,別要呆瓜了!”薛燕生氣地雙手環於身前,過了一會兒才向雲夢道:“他擺明了有愧於你,當然要想辦法填平內心的不安,再說了,他也騙了我們,我們怎麽就不能騙他?”


    雲夢聽薛燕這麽講,又想到仍在受苦的韓夜,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幾分,忙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好在你今天表現得太好,往後的事就好辦多了。”薛燕眉頭一展,手托下巴想了一會兒,道:“第一步現在已經落穩了,第二步要多和焚天對話,從他的話裏套出線索,不過,第三步才就要謹慎一點了,大致分為一找二問三跟。找,我們要趁著晚上抽身去找,問,要從周圍妖類的口裏問出下落,跟,平時要多跟著焚天,看他都去些什麽地方,說不定能找出呆瓜的所在。”


    雲夢頷首道:“燕兒當真冰雪聰明,那麽,我們今晚便動身嗎?”


    “今晚老實呆著吧。”薛燕道:“我們才第一天進宮,焚天不可能一點也不防備,他那麽聰明的人,要是真派人監視我們,我們這一出去不就露陷了?今天故意問他呆瓜在哪,他自是知道呆瓜對我們很重要,這樣呆瓜就絕不會有事了,先忍幾天。”


    “一切全聽燕兒吩咐。”雲夢道。


    “那就先早點睡吧。”薛燕發出掌風,撲撲數聲,將四周的明燈打滅,這才將雲夢拉上床來,放下紗帳……


    第二天清晨。


    紗帳尚未打開,薛燕已坐於帳中給雲夢細梳秀發,雲夢舒展月眉,似乎很是受用。


    薛燕笑道:“小夢夢,想不到你的胸特別地……居然還要我幫你來一起裹胸。”


    司徒雲夢聞言俏臉飛紅,雙手緊緊抓著衣擺,激動地嬌嗔道:“別、別再說這個了!”


    薛燕咯咯笑著,道:“好好好,我們說別的,平日裏本姑娘雖不愛給自己打扮,這頭梳的還行吧?”


    “燕兒自然是好。”雲夢略為舒展眉頭,卻又有些懷念地道:“可是,每當梳頭之時,我總想起一個人。”


    薛燕把不禁問道:“誰呀?”


    雲夢沉默了一會兒,柔聲道:“小玉。”


    “哦,呆瓜妹啊。”薛燕笑道:“也對,她與你情同姐妹,替你梳了多少年頭了,我當然是比不過她的。”


    雲夢望著紗帳外朦朧的宮闈,悵然歎道:“不知道小玉和她的那些同門怎樣了。”


    薛燕道:“別擔心啦,估計和我倆一樣,被傳到裏蜀山的其他地方了。”


    雲夢頷首道:“畢竟也就阿夜受了重傷,要是小玉和她那幾個同門在一起,那倒是完全不用擔心了。”


    薛燕道:“她和蜀山其他人肯定有辦法聯係到,我猜啊,他們現在應該已經聚到一起在找我們了,當務之急我們還得救出呆瓜,再想辦法與他們會合。”


    雲夢又道:“還有,這裏的妖類比較討厭人類,我的香氣一直掩蓋著你的人味,因此他們才沒怎麽發覺,可小玉他們太明顯了,會不會……?”


    “誒,你以為他們和你一樣笨啊?”薛燕笑道:“清元、淨真雖不比我機敏,但好歹也會喬裝打扮、掩蓋靈氣吧?你替他們操什麽心?”


    雲夢頷首道:“是,燕兒說得對,我又多擔心了。”說著她又情緒低落,問道:“燕兒,我總愛胡思亂想,人也不聰明,還有大小姐脾氣。你是不是覺得很受不了我啊?”


    薛燕完全不接她的茬,笑著在雲夢的柳腰上撓了一撓,惹得其花枝亂顫,才道:“我現在就想欺負你,你個小夢夢~!反正呆瓜妹我也欺負過了,就剩你了~!”


    “哈哈!啊呀!燕兒最壞了!”薛燕一番動作把司徒雲夢弄得憂慮全無,拿起玉枕和她鬧了兩下,這才慢慢整理好裝扮。


    “小草,又要麻煩你了。”司徒雲夢道。


    “不不不,公子請多指教!”薛燕撲哧一笑。


    於是,二女推開門去,迎接清晨門外紅彤彤的和光。


    再說當日,阿妙也離了宮中,帶著焚天的賞銀打賞了幫工,便領著隊伍迴了店去,卻見兩隻粉色小貓正在門前恭迎。


    “掌櫃迴來了,喵嗚~!”粉小貓恭敬地鞠躬,欲言又止。


    “是啊,累了一天,十五、十六,你們兩個去給我備水,我要好好地洗個澡。”阿妙沒注意小貓的表情,自顧自地眯眼伸了個懶腰,咂巴著嘴去撓頸背上的毛,正要往門裏走,忽而想起什麽,小聲問粉小貓道:“十五,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人來這裏問那兩個姑娘的事?”


    粉小貓連忙道:“有啊有啊!今天早上就來了一批人,他們穿著平民百姓的衣服,小的道行不高,辨不清他們是人還是仙,他們一進門便問……”


    “等等!”阿妙趕緊一把捂住粉小貓的嘴,把她帶到離門十數步的巷口無人處,表情嚴肅地道:“你細細與我道來!”


    “好的,掌櫃。”粉小貓道:“他們似乎個個都有些本事,進門就問昨天大鬧飯店的事,您囑托在先,我們也沒敢多說,隻推說您有急事出門了,要等您迴來再作答複。”


    “笨蛋!”阿妙狠狠瞪了小貓一眼,道:“你們這些個家夥都幹什麽吃的!說了逢人便講她們走了,什麽叫等我迴來再作答複啊?這不欲蓋彌彰嗎!”


    “掌櫃您別生氣了。”粉小貓一臉委屈地道:“他們看起來不像什麽壞人,倒像是那二位姑娘的朋友,我們一時拿不定主意才這麽說的。”


    “說你們笨還不信!他們是來調查的,難道還要作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來嗎?這事要出了差錯,店子要關門不說,你等小命都不保!”阿妙說著,見粉小貓麵色駭然、淚如雨下,又想起昨夜焚天對雲夢態度不錯,於是沒好氣地道:“算了,別哭了,他們現在人在哪?我親自去跟他們說。”


    粉小貓見掌櫃要親自出馬,便抹了抹淚道:“我對他們說您很快便迴,他們就一直在大廳裏等。”


    阿妙聽了小貓的話,點點頭,便往店裏走,麵色沉重地心道:“還是那人類姑娘想得周到,我們昨晚入宮的這些人,除了她倆其餘都是熟麵孔,連門衛都有些懷疑,焚天又怎會不生疑?焚天必然是派人想摸清底細,如此看來,店裏這些人便是焚天派來的,為了仙女能安全救人,我這裏可不能出亂子。”


    如此一想,阿妙裝出一副笑臉,去迎店內那未知的來客。


    與此同時,店內有七人正坐於一個圓桌前,他們便是清元、清穆、清業、淨真、淨寧、玄陽、清玉,不同以往的是,他們各自都換上了尋常人的衣服。


    “果然,裏蜀山很是排斥蜀山之人。”清穆小聲說著,摸了摸袖中放著的一張紫符,道:“若非二師兄叫我們用隱靈符掩蓋靈氣,又提議換了著裝,我們說不定就要和城上的衛兵動起手來。”


    “那是自然。”清元一撫長須道:“裏蜀山近年一直想著衝破封印,攻占人間,怎會對我們沒有敵意?何況他們中有一部分是從鎖妖塔出來的,更是痛恨我們。”


    “清元師兄說得對。”淨真皺眉道:“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韓師弟應該不和二位姑娘在一起,然而我們所得到的線索又大多與二位姑娘有關,不如先問明她們的下落,找到她們後再一同去尋韓師弟。”


    這時,躲在韓玉袖中的花斑鼠終於竄出來透氣了,他落到韓玉的掌心,道:“我聞了一會兒,這店裏還遺留著仙女大人的香味,等到店主來時,我們一定能問出她們的下落。”說著又東張西望地看向四周,若有所思地心道:“這店裏這麽多小貓,看到本仙還如此恭敬……莫非?”


    花斑鼠正想著,卻感覺頭頂被什麽溫熱的液體砸中,他渾身一顫,向上一看,卻見韓玉正低頭抹淚。


    “還以為哥哥有兩位姐姐照顧,定然無恙,可如今……”韓玉歎了一聲,清眸裏升起一陣堅定,心道:“哥,你是為了大家才和那妖龍拚得重傷的,小玉一定要想辦法盡快找到你!”


    眾人見韓玉落淚,還以為她隻是因為見不到哥哥而難過,紛紛去勸,這時,大家先後感覺到有股不同尋常的仙氣正從門外傳來,轉頭一看,卻見一隻帶著圓帽、穿著夾襖的白貓立於眾人之前,白貓笑臉盈盈地向眾人道:“各位不好意思,昨日趕去火雲宮進貢,今日才得返迴,不知找在下有什麽事?”


    清穆倒不拐彎抹角,隻道:“掌櫃,昨天你店裏是不是來了兩個姑娘,一個穿白衣黃裙、端莊秀美,另一個穿淺藍俠裝、聰明伶俐?”


    “是是是,昨天就來了。”阿妙笑道:“她們在我店裏和一幫兵痞動手,我還招待過她們呢,不過昨天傍晚就離開本店了,不好意思。”


    “這樣啊。”淨寧向眾師兄道:“那她們能去哪裏呢?”


    “不清楚。”清元歎道:“可惜啊,剛有了頭緒,現在又斷了。”


    阿妙沒心情管這些人,轉身欲走,這時,原先韓玉掌心的花斑鼠跳下桌來,衝阿妙道:“喂!我不過幾十年不見你,你連我都不認識了嗎?阿妙!”


    阿妙聽那聲音大吃一驚,連忙迴頭去看花斑鼠,激動地道:“小、小……小斑!真的是你?!”


    小斑雙手叉腰道:“臭貓!不是我還有誰?”


    於是乎,在眾人一臉錯愕的目光下,同為地仙的阿妙與小斑終於意外地在裏蜀山重逢了……


    與此同時,火雲宮裏。


    “什麽?”薛燕站在乾心殿前問侍從道:“你說陛下已不在殿裏了?”


    玄狐侍從恭敬地點頭應道:“是的,小人也不知主上現在何處,他隻吩咐說,若二位來了,便讓小人招唿二位。”


    “那好吧。”薛燕點點頭,向雲夢使了個眼色,道:“公子,既然焚天陛下不在,還是由小草帶您在宮中遊賞一番吧?說不定路上還能遇上陛下。”


    雲夢當然知道這正是尋找韓夜的好機會,頷首道:“便按你說的辦,小草。”


    玄狐侍從聽了臉色一變,忙道:“二、二位!主上特安排小人招唿,您二位遊賞宮中,若不用小人,隻怕多有不便啊!”


    “噯!”薛燕朝玄狐侍從甩了甩手,道:“我家公子與我自由自在慣了,不需要什麽人跟隨,也不需要什麽人引路,你該做什麽便做什麽去,別跟著我們。”


    “這……”玄狐侍從一臉為難地道:“小人要是招唿不周,主上定會不高興,那樣遭罪的可是小人啊!”


    雲夢將扇子展開,邊搖邊道:“大哥與我情同手足,若要開罪於你,你大可找我替你求情。不過現在我與小草隻想圖個清靜,你若惹怒於我,讓我告知大哥,你便不會遭罪嗎?”


    “嗯。”薛燕煞有介事地點頭道:“隻怕罪加一等。”


    雲夢一席話說得頗有魄力,玄狐侍從無話可說,隻道:“好……好吧,那小人不跟著二位了,但二位可別亂闖啊,到時小人便真要為難了。”


    “知道啦。”薛燕說著,便引雲夢道:“公子,咱們走。”


    “嗯。”雲夢沉聲應著,與薛燕遠離了乾心殿前的廣場。


    借著遊宮的機會,二女一路探查韓夜的所在,卻不知韓夜此時尚在離她們十裏開外的一處地方。


    昏暗的環境,空氣異常沉悶,遠處點著兩盞忽明忽暗的燈。


    韓夜坐於一張簡陋的床上,不知自己何時來到這裏,更不知身在何處,隻覺地上和壁上皆透著絲絲涼意和潮濕之感,他依稀記得自己使出萬劫雷光降伏了妖龍,昏迷中胸口一陣溫暖,醒來便到了這裏。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韓夜緊張地摸了摸胸前玉墜,玉墜尚還發著溫香,卻已然暗淡,他又下意識地一摸背上,背上空無一物,不免大驚,便四下去看,隻見床邊有個石台,燭龍酒袋和雲夢為他織的劍鞘都放在那裏,唯獨不見魔劍。


    “我的魔劍呢?”韓夜下了床來,隻覺全身一陣疼痛,腳未站穩,險些摔倒在地。他皺了皺清眉,扶著床沿,支撐起身體,摸到壁邊細細敲了敲、四麵看了看,才知這是一個密室,不禁歎道:“看來,有人趁我昏迷時奪了我的劍,並將我帶到這裏來。”


    韓夜迴想種種,忽而擔心起雲夢、薛燕、韓玉,於是扶牆坐迴床上,雙手持訣放於膝蓋上,欲運起真氣恢複身體,半晌卻提不起一絲氣來,心中一陣驚異,想道:“怎麽迴事?渾身竟收不到一絲氣,發不出一點力。”


    這時,但聽床對麵的牆裏隱隱傳來腳步聲,而後牆壁轟隆一聲被移開,一個高大威嚴的身影立於昏暗的通道中央,那正是焚天。


    “不必費力了。”焚天望著仍欲運功的韓夜,沉著臉道:“蜀山的賊道士,說吧,來我裏蜀山來作甚?”


    “裏蜀山?我竟到了裏蜀山?”韓夜低頭想了想,又抬頭對焚天道:“我是蜀山弟子,但不是賊人,而且,你又是何人?竟囚禁於我。”


    “寡人最痛恨蜀山之人,個個道貌岸然,其實都是狼心狗肺。你還敢問寡人為何囚禁於你?”焚天一拂赤袖,八撇胡和下頷胡須隨風而動,怒道:“你身懷蜀山密修的玄元真氣,且進境不錯,看起來就算不是蜀山首徒,也是什麽嫡傳高等弟子吧?快說,來我裏蜀山幹什麽來了?”


    “哼,我不過一介無名小卒,蜀山也沒你說得那麽齷齪不堪。”韓夜冷然道:“我聽說裏蜀山有個叫焚天的妖主,野心勃勃,一心想侵占人間,想必就是你吧?”


    “你還不算太傻,哈哈哈!”焚天把赤袖放到胸前,雙目變得熾熱無比,自我介紹道:“不錯!寡人正是裏蜀山的妖主焚天!借裏蜀山的眾多靈物苦心修煉,如今妖力已堪比。”


    “妖主焚天,堪比?”韓夜皺眉道。


    “人類,你應該感謝我救了你一命。要知道,比起我們妖類,你們不過是一群卑鄙無恥、自私自利的低賤生靈!”焚天鄙夷地望著韓夜,威然道:“不瞞你說,你體內的經脈早已被某種巨大力量震碎,幸而有身上的玉墜及時續命,加上寡人的火靈力救護,這才撿迴了賤命。”


    “如此說來,我倒真要謝謝你了,哼。”韓夜聞言,這才撤去煉氣姿勢,望著焚天,毫無畏懼地問道:“我的劍呢?被你收起來了?”


    “說到那劍,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可真是把絕世好劍啊!哈哈哈!”焚天爽朗地笑著,又話鋒一轉,用嫌惡的目光望著韓夜道:“你沒必要知道那劍現在何處,寡人已看上那把劍,若沒猜錯,那是把魔界之劍,若用得好,毀天滅地亦不過舉手之勞,有了它,寡人的宏圖大業將會順暢許多!”


    韓夜清眉一收,道:“宏圖大業?”


    “沒錯!”焚天熾熱的鳳眸裏充滿了渴望,他將雙手高舉,麵色莊重地道:“六界之大,寡人的臣民又怎可屈居於這狹小的裏蜀山?尤其是人間,數千年來,我們受盡了人類和仙道的排擠鄙夷,是時候迴敬給他們了!有了你的劍,加上寡人堪比的能力,很快,妖族要將爾等踩在腳下!”


    焚天說得韓夜心中一涼,他道:“焚天,野心太大,終將適得其反。”


    “這些用不著你操心!”焚天自信地一揮赤袖,威嚴地道:“寡人既為一界妖主,怎可不替自己的臣民著想?人類把我妖族視為卑鄙生物,修道之士把我妖族看作低賤邪靈,我妖族子民,為何不能抬起頭來直麵蒼穹!”


    說著,焚天把手一抓密室之頂,仿佛青冥盡在手中,道:“仙妖人鬼,自古原該和睦共處,但兩界已然對我們不公,要是連人類這等卑鄙的生靈都能騎在我妖族頭上,便是寡人於心能忍,寡人的臣民又如何受得了?”


    韓夜聞言,想起鎖妖塔裏的種種,終於明白了,冷笑道:“所以,你便想方設法地將裏蜀山的妖氣往鎖妖塔底部灌輸,妄圖衝破封印,從鎖妖塔殺向人間。”


    “沒錯!”焚天張開赤袖,豪情壯誌地振臂道:“但這僅是開頭,化妖水乃神界所賜,若無裏蜀山的妖氣日夜抵消它的威力,連寡人也很難從這裏出去。而化妖水即便效力再強,總有消盡之時,屆時,寡人便率著三公九卿,連同鎖妖塔裏所有妖類殺上人間、衝出寶塔,再以三公之力召喚出精心訓練的百萬妖軍,攻陷蜀山、昆侖、崆峒、蓬萊眾派,連同佛門各大道場,從此一、統、天、下!哈哈哈哈!”


    韓夜冷眼看著他,勸道:“焚天,這想法對妖精倒不錯,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對其他生靈卻又是不公平的,要找迴妖類尊嚴有很多方式,用武力征服最不可取。你既名為焚天,當知火這種東西是容易燒到自己的,若執意征討,難免血流成河、生靈塗炭,多加思量吧。”


    “為了我妖族之人今後的幸福,犧牲一些妖類是值得的,他們都將永垂青史!”焚天看向韓夜道:“更何況,人類若是不戰而降,寡人又何必費力去殺他們?死了的人,又怎麽來見證我妖族的輝煌?人類,寡人來此不為別的,隻叫你告知寡人使用那把劍的秘訣,廢話少說。”


    韓夜淡然道:“你問我這個?可那魔劍現在隻認我這個主人,其他人無論如何也使不上。”


    “真是拙劣的借口啊。”焚天一手置於腹間,一手背在身後,凜然道:“也罷,不說便不說吧,馬上就到未時了,有你好受的。”


    韓夜眉頭一緊,問道:“你要對我嚴刑拷打?”


    “不,那樣對你這樣的人類似乎還便宜了點。”焚天威嚴地道:“你聽過苗疆的泥鰍蠱1嗎?”


    韓夜沉默不語。


    “寡人曾遊曆人間,在苗疆見過泥鰍蠱。”焚天說著,神情變得有些可怕,他道:“中了此蠱之人,肚內似有若幹泥鰍在走動,有時衝上喉頭,有時走下腸末,如不早治,必死無疑!”


    韓夜聞言心頭一凜,道:“你是說,你給我下了這種蠱?”


    “哈哈哈!哪有那麽容易?”焚天仰天長笑:“寡人給你下的這種蠱叫‘赤龍蠱’,是經過改良的。不管你是肮髒人類,還是蜀山細作,等下便叫你好好嚐嚐這種蠱的痛苦!要怨,就怨自己不老實說話,活該受此苦痛!”


    韓夜聽著焚天的話,忽覺肚裏有了感覺,起初是陣陣絞痛,到後來便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五髒六腑還帶著一股被烈火灼燒的劇痛之感,恰似一條兇惡的赤龍在肚裏翻滾噴焰。


    “呃……!”韓夜緊鎖清眉,隻感覺腹部要脹/破一般,趕緊用手壓著肚子,額上虛汗直流,身子也蜷縮起來。


    “這才是開始。從今日起,每到未時就會痛一個時辰,逐日加劇,到了七七四十九天後,便要腹破而亡、死無全屍!”焚天雙手背到身後,憤恨望著韓夜道:“此蠱確實有些殘忍,但想起過去,你們扒妖皮、吃妖肉、喝妖血,火燒水燙、生埋活剮,哪一樣不比我這赤龍蠱狠毒?哪一樣不比我這赤龍蠱卑劣!”


    韓夜疼得話也說不出口,倒在床上大口喘氣,耳中一片轟鳴之聲,渾身如同火燎,恨不得就此摳破肚皮死了的好。


    焚天見韓夜這般模樣,又想起畢竟是司徒雲夢的朋友,便鎖住韓夜咽喉,將他提起來朝著密室的牆壁扔去,韓夜痛苦不堪,根本無法抵禦,眼看就要撞到牆壁,忽聽嘩啦一響,整個人似乎一頭紮進了水中,耳中傳來咕咚咚的水聲,隱隱的,還能聽到斷斷續續的漁歌,在冰涼水流之下,這腹痛竟然消減了許多。


    韓夜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畢竟隻想快點離開,正打算遊上去,忽而感覺到有股靈力要把他拉迴去,他下意識接受了這股靈氣,隻覺全身滾燙如火,四周的水都沸騰冒泡,眼前火光一閃,他坐迴到了密室的床上,大口喘著氣,渾身都冒起了蒸汽。


    焚天收歸赤袖,道:“舒服些了吧?要想根除此蠱,寡人自有辦法,但你須乖乖告知寡人魔劍秘訣,否則悔之晚矣。”


    “莫說……莫說我沒法告知於你。”韓夜倒在床上奄奄一息,勉力道:“就算我有……有辦法都不會告訴你!妖界、妖界是你故土……可人間……也是我的家鄉啊!唿唿。”


    “你這人有點意思。”焚天帶著幾許敬意望著韓夜,道:“他們貪生怕死,你卻忠於故土,好,寡人晚上再來找你,一日兩次,給你足夠的時間考慮清楚。”言畢轉身朝門外走去,最後甩下一句:“不過須注意,你隻有九十七次考慮的機會了。”


    這時焚天已出了密室、上了台階,赤袖朝後一揮,合上了密室的石壁。


    焚天一走,韓夜的腹痛又來了,在床上痛得動彈不得,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抓著床沿,心道:“夢,燕兒,小玉,你們還好麽?不會也被焚天抓起來了吧?”


    韓夜終究熬不住痛楚,昏死了過去……


    注釋:


    1“蠱”——文中出現的泥鰍蠱和金蠶蠱在我國傳說中是有名的蠱,而焚天所用的赤龍蠱則屬作者杜撰。古時常有迷信之人利用各種毒蟲及怪誕的方式養蠱,以謀私利,這種巫術不僅危害嚴重,且流傳甚廣,曆代文獻屢見記載。《周禮·秋官》中記載周朝有“庶士”之職,掌除毒蠱。《周禮·秋官·庶士》鄭玄注引東漢《賊律》:“敢蠱人者及教令者棄市。”梁·顧野王《輿地誌》載:“江南數郡有畜蠱者,主人行之以殺人。行飲食中,人不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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