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啊——還沒好嗎?”


    “不要急嘛小不點,讓我先修好這孩子。”


    “聽說……現場發現了有機械結構的以骸噢?”


    “哈?真的嗎?”


    “那現在就出發!”


    事情就是這樣。當時,我正在檢修一個突然在工作時停機了的孩子,而小不點的話讓我對那塊施工現場的情況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看得出來格莉絲,你果然很喜歡機械這方麵的東西。”卡洛勒說道。不知不覺中,兩人趴在平台護欄上的位置更接近了一些。


    “不過——是什麽讓你對這方麵如此地著迷呢?甚至,你還把那些智能機械視為自己的孩子。”


    格莉絲笑道:“不要慌嘛,卡洛勒。剛剛的那些話,隻是一段引言哦。”


    ……


    “格莉絲·霍華德,你是我們機工院的瑰寶,是我最得意的門生。”


    “驕傲地邁向未來吧——沒有什麽事能難住你……”


    這些老師在臨行前給我說的話,我一直記得。


    那是我第一次研究智能機械,也是我第一次來到白隻重工這個溫暖的家。


    在前段時間,你在那個施工現場看見的那台掘進機,就是我的第一個孩子。


    “嗯——任務目標很簡單。”


    “基於霍爾斯叔叔的技術原型,構建一套更輕量、易於量產和維護的新型工程載具。”


    “雖然跟我原本的專業有一點點偏差。”


    “總之,我要製作一個聰明、可愛、善良又強大的孩子。”


    “以上,格莉絲·霍華德。新型空洞內特殊作業用工業機器開發日誌·第1條……”


    “哇——這就是你們土木人的現狀嗎?”


    “哈哈,卡洛勒,你說的不完全正確——是自動化土木人哦~”格莉絲朝卡洛勒眨了眨眼睛。


    “不過,你剛剛提到的‘霍爾斯’這個名字——”


    “你說他呀?這我得給你詳細地介紹了。”


    霍爾斯·貝洛伯格,他是小不點的父親,也是白隻重工的前任社長。但對我而言,他更像是一個父親,也是我的其中一位智能機械啟蒙老師。


    是他製造了白隻重工的第一台智能工程機械——那台白隻重工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白色原型機。我也想成為像他這樣的人,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或者【孩子們】。


    於是我在霍爾斯叔叔設計的技術原型基礎上不斷地改進,並把當時我正在設計研發的那台【3型空洞用掘進機】——我的第一個孩子取名為“格萊特”。


    我一直賦予她一個可愛少女該有的情感特性。


    “搬到那邊就可以了。”白隻重工的大家先是幫我搬來了許多的設備。


    “好孩子,接下來就一起加油咯。”


    日複一日……很快,我就研發出了初代基礎驗證框架。


    “很好,基礎驗證框架搞定。”


    “數據模擬計算成功……”


    “嘿嗬——我真的是天才!”


    ……


    “聽起來,你當時很開心呢。”卡洛勒說道。


    “是呀。”格莉絲看著正透著雲朵,徐徐上升的晨陽,拉伸了一下身子,“說真的,在那之前,我還從來沒有那麽開心過呢。”


    “唉——可惜,計劃沒那麽順利——”


    首先,就是動力單元衰減問題。


    “接通主動力單元。”


    格萊特在當時第一次啟動的時候,就發出了很不對勁的聲音。


    “堅持住噢好孩子。”


    結果,換來的則是眼前的突然黑暗。


    “哎呀……”


    “跳閘了?”


    ……


    “格莉絲·霍華德。”


    “新型空洞內特殊作業用工業機器開發日誌·第——85條。”


    “動力單元衰減問題解決了。但聲紋指令係統的識別好像有點……”


    “不靈光?”


    於是,我夜以繼日地進行修改和測試。


    “指令測試……”


    “停止運作。”


    “嗯?停止運作?!”


    “等、等一下!”


    “好孩子快停下!”


    “停住,停——!”


    “欸!大家快過來!格莉絲被機械壓住了!”


    “快來幫忙!”


    ……


    於是,格萊特在我的拚命搶修下,還是垮掉了。她的身子砸在了我臉上,把我整個人壓在了她的身下。


    一切——似乎又要重新開始……


    “沒問題吧老姐?”


    “怎麽會弄傷的啊……”


    “嗯……或許應該換個能源部署方案。”


    “你有在聽嗎老姐?過來一點。”


    “啊?我聽見了,我也覺得今天的漢堡很好吃噢。”


    “誰在問你午飯了?”


    “而且明明吃的是雞肉啊。”


    “嘶——輕點輕點!”


    ……


    “你知道嗎?小不點當時處理我的傷口,弄得我老疼了。”格莉絲指了指自己臉的一側。


    “聽得出來,那個獅——不,我是說珂蕾妲社長還是挺關心你的。”


    “是啊。隻不過在那時,我的滿腦子裏裝著的都是那個孩子,根本沒怎麽聽進去她說了些什麽。”


    那段時間,是我經過的最漫長、最煎熬的時刻。


    “格莉絲·霍華德,新型……哇啊——”


    “空洞內特殊作業用工業機器開發日誌·第163條。”


    那時,我幾乎沒怎麽睡覺,也很少注意到自己個人的打理。


    “邏輯核心的投射應用方案我似乎有點小瞧了……”


    “看來有必要補充一點專業知識。”


    “噢?不對。”


    “哦,對的!”


    “對嗎?”


    ……


    我翻遍了許多相關方麵的書籍。逐漸地,那些技術知識書堆滿了我的房間與那座用來研究的倉庫。


    “指令測試……前進。”


    然而,格萊特還是沒有做出任何的有關響應。


    “新型空洞內特殊作業用工業機器開發日誌·第327條。”


    “測試失敗了。”


    我大概能想到原因。


    “空洞內開發日誌·第451條。”


    “進階測試失敗了。”


    “或許是指令分析程序的問題?”


    “第561條。”


    “進階測試成功率不達標。”


    段時間,我忘記了什麽是黑夜,什麽是日出。


    “抗侵蝕材料不正確?”


    我還在查找原因……


    “新的設計方案……”


    我幾乎忘記了進食。


    “拿走吧,我不想吃。”


    “還有,最近不要讓人來打擾我。”


    每天各種相關的測試和研究進行到深夜,而每天的研究與方案的設計,又開始於太陽不久前才出現在天邊的地平線。


    “保持住,保持住。”


    “保持……保持——”


    “嗯啊!可惡!”


    我的神經時刻緊繃著,已接近於失常的狀態。


    “格莉絲·霍華德。”


    “你是我們機工院的瑰寶。”


    “是我最得意的門生。”


    “驕傲地邁向未來吧——”


    “沒有什麽事能難住你……”


    “沒有什麽事能難住你……”


    “沒有什麽事能難住……”


    老師……霍爾斯叔叔……我真的可以做到嗎?


    “格莉絲·霍華德。”


    “老姐?我進空洞了。你具體在哪裏?”


    “新型空洞內特殊作業用工業機器開發日誌——”


    “第1001條……”


    “讓係統穩定下來的方法——”


    “我從本那聽說了!”


    “我已經找到了。”


    “我不允許你的計劃!”


    盡管小不點在知道後,一直很反對。


    “恐怕需要以太物質的刺激。”


    “也就是……”


    沒有什麽事能難住我。


    數不清的以骸已經包圍了我和格萊特。但那也是唯一的方法,也是最後的方法……


    “還差一點點……”


    “拜托了……”


    “醒過來——!”


    奇跡,就這麽發生了。


    “係統自檢完成。”


    “我是聰明、可愛、善良又強大的新型空洞內特殊作業用工業機器。”


    “唔……請問,我可以隻當一個可愛的機器嗎?”


    “請多指教,好孩子……”


    “當那一千零一夜的奇跡站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我——欸?卡洛勒,你怎麽哭了?”


    “嗚嗚嗚——太感人了……”


    卡洛勒用手臂抹除著自己的眼淚:“沒想到……嗚嗚——格莉絲你居然有這麽勵誌的一麵……哇!!!”


    “哈哈,其實也還好啦。”格莉絲笑道。


    “哦對了,要不要中午一起去吃頓飯,聚個餐?我把小不點帶上。”


    “當然當然。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自助燒烤店,我請客吧——也算是對你給我講了這麽多你故事的答謝。說不定,我以後還會在一本小說裏提到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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