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翠,東灣村人,幾年前嫁到了西溝大隊,丈夫名叫陳有龍。


    那老太婆正是陳有龍的親媽,婆婆一心想要抱孫子,可林小翠嫁過來幾年接連生下兩個女兒,這讓重男輕女思想的婆婆心生不滿。


    林小翠娘家人多,陳家人自然不敢過多欺負。平日裏沒事那老太婆也是變著法子的折磨,不過好在,林小翠所在林家在東灣村也是大戶,所以老太婆也不敢太過火。


    這年頭為什麽兄弟生的多有好處,而且都想生男娃,不單是是為了傳宗接代。就是想著萬一哪天有人欺負自家人,人多勢眾往那裏一站,就足以讓人心生畏懼。


    這不今年,林小翠再次懷孕,那老太婆竟不知從何處尋來一堆偏方,聲稱喝了那藥就能生男娃。


    那些偏方裏全是些不知名的草藥和奇怪的食材,看起來就讓人惡心。


    林小翠初時也想著,或許這偏方真有用,便勉強喝了一次。可那苦澀難當的味道和隨之而來的劇烈腹痛,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嚐試下一次。


    她試圖向婆婆和丈夫說明情況,可婆婆卻根本聽不進去,反而更加堅定了要讓林小翠喝藥的決心。至於丈夫,默認親媽的行為更讓林小翠有苦難言。


    許是怕林小翠迴東灣村找娘家人出頭,為了逼林小翠喝藥,一家人甚至限製了她的人身自由,自從她懷孕沒多久,就不讓她出門,也不讓她與外人接觸。


    今天,林小翠的丈夫陳有龍被大隊長他們叫去搬運糧食。她趁婆婆不注意,偷偷跑出了,可動靜還是被老太婆發現,就是如今龍麗帆她們看到的局麵。


    鄉下人結婚都早,這林小翠也不過才結婚幾年,年齡肯定沒有30歲。然而,此刻的她被那湯藥折磨,哪還有半點20多歲女人的青春活力?


    望著林小翠那形容枯槁、麵黃肌瘦的模樣,龍麗帆心中五味雜陳,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形容。要不是她的大肚子,根本看不出是一個孕婦,就這狀態就是生孩子都困難。


    可如今林小翠竟然還在盲目地被逼喝著那些所謂的“生子偏方”。


    藥這東西是能隨便喝的?更不要說是偏方這種東西。


    至少在她所知曉的後世,就從未聽聞過懷孕喝什麽就能決定胎兒性別的說法。


    生男生女,本就是隨機的,而且從一開始便已注定。農村人文化有限,她可以理解,但林小翠這般狀態,再繼續喝下去,恐怕真的會一屍兩命。


    “你們說說,我不就是讓她喝點藥嘛,搞得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這是演給誰看啊!”老太婆雙手叉腰,站在那裏,一臉不屑地看向龍麗帆二人,對於林小翠如今的憔悴模樣,她似乎毫無憐憫之心。


    “要是這迴再生個賠錢貨,我們家還怎麽過日子?家裏已經有兩個吃白飯的人了,再多一個,這日子還不得過到天上去!”


    說完,老太婆還重重地哼了一聲,眼神中滿是對林小翠肚子不爭氣的怨恨。


    “你想我怎麽幫你?”龍麗帆望著林小翠那虛弱無助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楚,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龍知青,能不能麻煩你……”林小翠的聲音細若遊絲,帶著一絲顫抖,“迴到東灣村把我爹娘找來,讓我婆婆不要逼我喝那東西了!”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祈求與絕望,對龍麗帆這個幾乎陌生的知青,寄予了最後一絲希望。


    林小翠對龍麗帆了解不深,還是去年迴娘家時,她曾偶然從堂妹口中聽說過這位龍知青,才知道有這麽個人,所以把希望都放在龍麗帆身上。


    龍麗帆:“???”


    龍麗帆直接無語,都這樣了還不想離婚,還想著和那一家子過下去?


    但瞬間龍麗帆又明白過來,這畢竟不是後世。


    這個年代,幾乎沒有離婚一說,尤其是在農村。誰家姑娘要是離婚連帶著娘家人都抬不起頭來,離婚的女人,往往比死了丈夫的寡婦更容易遭到村民們的唾棄。


    這估計就是後世說的:隻有喪偶沒有離婚!


    正因為有這種思想,許多過不下的女人竟然選擇投河、喝農藥,造成許多悲劇的發生。


    “你都被他們一家子逼成這樣了,還不離婚?”胡麗麗心直口快,眼中滿是焦急與不解。她看著林小翠那張憔悴的臉龐,心中恨鐵不成鋼地歎了口氣。


    “你這個丫頭片子說什麽呢!”那老虔婆一聽胡麗麗這話,頓時不高興了,臉色陰沉下來。


    她瞪了胡麗麗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我兒子和兒媳的事,你一個外人插什麽嘴?”


    老虔婆心中自有打算,她隻是想抱孫子,並不想讓自己兒子離婚。


    雖然這兒媳婦肚子不爭氣,生了幾個都是閨女,但至少還能生不是?總比那些連個蛋都下不了的強。


    “我…”


    林小翠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接下文。離婚?她好像從來沒有過這個想法。此刻聽到胡麗麗提起,再想想如今自己的處境,她是真的害怕被那無盡的湯藥折磨至死。


    “你還真想離婚啊!”


    老虔婆一見林小翠沉默,心裏頓時焦急起來,但嘴上卻仍強硬地說著,“想離婚!好啊,正好你不能給我們老陳家傳宗接代,離婚正好讓我兒子再找一個能生的。至於你和你生的那兩個賠錢貨,有多遠滾多遠!我倒是要看看,你一個離婚還帶娃的女人,還能不能找到我兒子這麽好的人!”


    婆婆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刺進了林小翠的心裏。讓她痛得無法唿吸,眼中閃爍著淚光。


    自己在這個家裏好像已經沒有了立足之地,可離婚?她真的不確定自己是否有勇氣走出這一步。


    “我先跟你們迴東灣村吧…”林小翠的聲音細若蚊蚋,她還沒想好是否要離婚,但眼下最迫切的是想逃離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湯藥。


    “想迴去也成,把你生的那兩個賠錢貨也帶走!”老太婆一臉決絕,惡狠狠地說道,“我告訴你,要是你今天出了這個門,今後就別想再迴來!”說著她轉身就將兩個孩子從屋裏趕了出來,她打定主意林小翠不敢離婚。


    兩個瘦弱的小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她們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一個五六歲,另一個隻有三四歲,小的那個跑起來還搖搖晃晃的。


    兩個小家夥知道奶奶不喜歡她們,便徑直跑向林小翠,嘴裏喊著“娘”。


    林小翠看著自己的孩子,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她緊緊抱住她們,心中充滿了無盡的苦楚。


    “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為自己的孩子想想”


    龍麗帆的一句話落下,瞬間讓林小翠的心中仿佛有了決心。她彎腰抱起最小的孩子,手上牽著另一個,邁動腳步,準備離開這個讓她痛不欲生的地方。


    林小翠大著肚子抱著孩子屬實不方便,兩人就把孩子放在自行車的後座上,準備離開。


    見林小翠真的要走,老虔婆頓時急了,她扯開嗓子大喊道:“來人啊,有人來搶女人和孩子了!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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