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曾經有過那樣的時刻嗎?


    周圍的一切都像摁下了暫停鍵,變成沒有聲音的黑白默片。


    世界萬物都是背景。有那麽一刻,你的眼裏隻有一個人的影子,再無其他。


    欣榮眼睜睜看著那把尖刀就這樣直直地刺下來。


    看不到傷口,隻有半邊背影。卻如同被尖刀刺穿了心髒。


    “爾泰——”


    欣榮嘶喊著,不顧一切地往前跑。


    那樣驚險的一幕同樣映入了晴兒的眼簾,伸手去抓她,卻撈了個空。


    爾泰反手奪過利刃,捅到刺客的胸膛,一腳把人踢開,又有刺客不斷朝這邊湧來。他聽見欣榮驚慌的叫聲,卻脫不開身。


    皇上的處境很危險,紫薇拉著他往更安全的地方跑,爾泰留下阻擋追兵,且戰且退。


    路上都是人,有持刀的刺客看到欣榮往皇上所在的方位奔來,舉刀阻止她。


    簫劍拾起一把石子,擊落了刺客手中的刀劍,欣榮跌跌撞撞,摔倒了一次又趕快爬起來,終於跑近了爾泰身邊。


    再次擊敗了眼前的敵人,爾泰迴過頭,看到欣榮一身狼狽地站在他身後,身上臉上沾滿泥土,淚流不止,滿眼失措地望著他。


    爾泰迴頭的刹那,欣榮幾乎是撲過去,雙手顫抖地觸摸他的胸口,發現沒有傷口,心才緩緩落地。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沒有太多的時間,爾泰攬住她的肩,又一波刺客衝上來了。


    他們往皇上所在的地方接近過去,卻聽見爾康聲嘶力竭叫著紫薇的名字。


    欣榮在爾泰臂彎裏迴過頭,看到了倒在皇上懷裏的紫薇,胸口似有血跡。


    爾康不要命地拚殺過來。鄂敏和福倫推著板車,撞飛前麵的刺客。


    在爾康和爾泰的掩護下,鄂敏等人帶著皇上、紫薇和欣榮躲在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


    看著另一邊孤身躲在屋簷下的晴兒,欣榮咬牙跑過去,把她一塊帶到這片還算安全的地方。


    二人看著紫薇胸前插著的匕首,指縫中紅色的血跡,一下子淚流滿麵。


    皇上驚慌地喊著胡太醫。


    剛剛以為爾泰中刀的時候,跑向他的那一刻欣榮還在想,若是知道災難會轉嫁到爾泰身上,她甚至希望一切都像原來那樣發生,不要有絲毫的改變。


    如今真的那樣發生了。


    她在心裏唾棄自己,原來她給紫薇的,口口聲聲的偉大友誼,也不過如此。


    爾泰替爾康擋住了大部分的敵人,好讓他抓緊去看紫薇的情況。


    爾康找來了胡太醫,為紫薇治傷。


    知府終於聞訊,帶著大批官兵趕到,抓住殘餘的孽黨。


    小燕子打完架,發現紫薇受傷,愧疚自責之下,崩潰大哭,連聲唿喚著紫薇的名字。


    而爾康,卻連一個在他身邊守護她的身份都沒有。


    終於到達丁大人家裏的時候,紫薇已經疼的一身冷汗。


    “胡太醫,老實地告訴朕,拔刀到底有沒有危險?”


    “臣剛才為紫薇姑娘看傷的時候,發現她胸前似乎有硬物阻擋,刀鋒偏離避開了要害,看流血情況,傷口應該不會很深,不知道有沒有傷到血管。不過,應該不至於傷及性命。”


    “是護心鏡!”小燕子道。


    爾康搶先在小燕子之前解釋:“迴皇上,紫薇身前戴了護心鏡,當初我們在桐縣的時候,在兵器鋪裏看到有賣這個的,覺得好玩就給幾個姑娘一人買了一個,紫薇應該是隨身帶著了。”


    他隱瞞了算命之事,經過白蓮教亂黨一事,恐怕皇上知道算命的由來會亂想。


    就算皇上不亂想,迴到那個宮裏,也一定會引起老佛爺和皇後娘娘的猜疑。


    “什麽叫應該不至於,朕要一定不至於!”皇上命令道。


    “臣準備了參片讓紫薇姑娘含著,盡可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班傑明也取來了常太醫的獨門秘方麻沸散。


    拔刀之前,紫薇強忍著疼痛,向皇上求來了小燕子的特赦令。


    看到紫薇胸前湧出的鮮血,小燕子悲痛不已。


    深夜,除了麻醉後陷入昏迷的紫薇,所有人都沒有睡,圍坐在紫薇養傷的房間內。


    在眾人的極力勸阻下,皇上才答應去休息,叮囑小燕子一旦紫薇醒來,立刻去叫自己。


    紫薇的睡顏蒼白沉靜,沒了皇上的阻礙,爾康一刻不停地在床邊守候著她。


    小燕子非常自責,認為是自己貪玩,非要去廣場上看熱鬧,把紫薇一個人留下來照顧皇上,才連累她受傷。


    同樣自責的還有欣榮,要不是她以為爾泰中刀,跑過去讓他分了神,說不定在爾泰的保護下,紫薇就能夠平安無事。


    晴兒見她們兩個這樣,嚴肅道:“我們大家一定要這樣嗎?紫薇受傷,是白蓮教刺客的錯,跟你們都沒有關係。小燕子不知道會有危險,想去看熱鬧有錯嗎?永琪和班傑明去保護她有錯嗎?欣榮以為爾泰重傷,不顧危險地去找他有錯嗎?爾康去救被火燒傷的小孩,難道統統有錯嗎?那我不會武功幫不到大家,是不是也有錯呢?紀師傅他們被人群衝散,是不是都有錯呢?”


    “你們大家不要太「矯情」了。紫薇醒過來,如果看到你們這樣,會讓她更難過的。”


    “晴兒說得對,我們大家都不要再自責了。幸運的是,紫薇的傷勢沒有很重,很快就能好起來,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顧她呀。”五阿哥也道。


    小燕子在他懷裏抽抽噎噎的哭。


    欣榮紅著眼,從班傑明的藥箱裏拿了一瓶金瘡藥,拉開爾泰的衣袖。


    眾人這才發現他的手臂上有一道傷口,不重,卻也被血浸濕了一小片衣袖。


    “爾泰,你都受傷了,剛剛怎麽不說呢?”小燕子道。


    爾泰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很輕的傷,隻是劃破了點皮,一路上一點感覺也沒有,他都沒發現。


    欣榮包紮的手法粗糙,裹了厚厚一層紗布,圓滾滾的像個粽子。


    “欣榮,你這樣是不行的,還是我來吧。”


    班傑明重新幫爾泰包紮了一下。


    小燕子把五阿哥全身上下都檢查了一遍,等班傑明幫爾泰包紮完,又拉著他檢查一通,確認都沒事才放下心。


    受傷更嚴重的是爾康,已經被胡太醫包紮過。爾泰勸他去躺一躺,他執意不肯。


    晴兒走過來,拉住欣榮的手:“你摔倒在地上的時候有沒有磕到哪裏?迴屋我幫你檢查一下吧。”


    欣榮搖頭,她沒什麽事了,最多是有點擦傷和淤青。隻是一想到爾泰差點中刀,紫薇胸口淌著鮮血的畫麵就心有餘悸。


    “我沒事。晴兒、小燕子,你們怎麽樣?”


    “我們也沒事。”


    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在眾人的守候之下,次日清晨,紫薇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她醒過來,神智也很清醒,大家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紫薇醒來以後,皇上立刻趕了過來。


    看著紫薇安靜的麵容,爾康想了一晚上,終於做下了一個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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