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食顧卿晚便和秦禦一起辭了莊悅嫻,從青柳院出來。兩人就住在旁邊的紅櫻院中,自花廳出來,秦禦便拉著顧卿晚的手,十指相扣,美其名曰,她身子重,未免萬一。


    出了青柳院,秦禦卻道:“今日天氣好,要不我陪你四處走走看看?”


    顧卿晚也不想那麽早迴去和秦禦呆在一起獨處,她總覺得他今日穿的這麽騷包是有什麽圖謀。


    顧卿晚便點了點頭,道:“也好,這莊子是你新買的?”


    秦禦卻搖頭,道:“這莊子王府在七星縣的產業之一,隻不過因和王府相隔甚遠,平日又沒主子前來,故此就留了幾個下人看守,我得知你在七星縣,才送了消息讓收拾出來。瞧著還不算荒廢。”


    顧卿晚聞言暗自撇了撇嘴,七星縣離京城相隔千裏,禮親王府在這裏也還有別院和產業,看來隻要是大秦的地盤,怕是到處都有禮親王府的產業了。


    果然是勢大滔天!


    不過顧卿晚轉念一想,這可是古代,整個天下都是他們秦家人的,隻要禮親王府想,安排個知府過來,讓整個隨州府都變成王府的產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一時便覺得自己剛剛真是問了大傻話。


    難道是懷孕已經影響了她的智商?


    一孕傻三年,難道她已經開始變傻了?


    想到從前她就玩不過秦禦,現在變傻了估計更不行,顧卿晚不由狠狠一甩秦禦的手,瞪了他一眼,快步就往前走去。


    秦禦莫名其妙的被嫌棄,無辜的瞪了瞪眼,大步就追上前,不以為意的又重新拉住顧卿晚的手握著,道:“方才進府時,我瞧著東邊的風景不錯,種了不少常青的奇異花草,咱們過去看看?”


    他說著拉著顧卿晚往東邊園子裏走,兩人一路慢走到了花園,果然是庭院幽靜,草木蔥蘢,流水潺潺,頗為喜人。


    進了院子,顧卿晚欣賞著風景,安靜著,秦禦便也沒說話,隻拉著顧卿晚的手,她看花草,他看她。


    偶爾到了道路崎嶇處,他便扶她一下,或者索性將她一下子抱起來,帶著她穿過怪石嶙峋處。就這樣沉默的走著,顧卿晚竟然有種歲月流淌,靜謐美好,想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白發蒼蒼的錯覺和感動。


    繞過一處嶙峋的假山夾道,前頭突然峰迴路轉,延展出一片寬闊的荷塘來,荷塘的旁邊建著一座紅柱的八角小亭。


    秦禦這才側目看向顧卿晚,道:“累了嗎?要不要過去坐會兒?”


    顧卿晚聞言點頭,秦禦便拉著她,慢慢走過鵝卵石的小路,進了亭子。見亭子中也沒備軟墊之物,秦禦鬆開顧卿晚的手,彎腰便將她給再度抱了起來,顧卿晚踢了下腿。


    秦禦卻道:“別動,你看這大冬日的,石凳寒涼,你再寒氣入體可如何是好,所以啊,還是坐在我的腿上歇息才好。”


    他說著自行往石凳上一坐,將顧卿晚抱坐在了腿上。


    顧卿晚雖然覺得自己沒那麽嬌氣,但他一片好心,她便也沒再掙紮,反倒摟著秦禦的脖子,享受的窩在他的懷裏,閉上了眼眸。


    午後的陽光很是溫暖,透過翹角的亭角,籠在兩人身上,偶爾風起,荷塘上有風吹來,清清洌洌的卻並不覺得刺人,顧卿晚閉著眼眸,聞著從秦禦身上傳來的熟悉的幹爽男子氣息,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很快就有些迷迷糊糊起來。


    秦禦低頭見她一副慵懶模樣,不覺勾唇笑了下,低頭在顧卿晚的額頭上用下巴蹭了蹭。


    他下巴上胡須岔輕輕蹭過她光潔的額頭,有點發癢,顧卿晚便輕笑了出來,閉著眼眸,喃喃道:“癢,別鬧,我要睡會兒。”


    秦禦卻沒聽她的,又蹭到了她的臉頰脖頸處,顧卿晚便笑著改而抱住了秦禦的腰身,將臉和身子使勁的往他胸前鑽。


    隻被他這麽一鬧,困意倒少了一些,顧卿晚埋頭在秦禦胸口,出聲道:“你的傷好些了嗎?”


    秦禦不再鬧她,將她又抱緊了些,笑著道:“卿卿的金瘡藥就是管用,這才兩日功夫便好的七七八八了,往後我可不能再離了卿卿。”


    顧卿晚不由哼了一聲,道:“感情你和我在一起,就是為了一瓶子金瘡藥啊。”


    秦禦聽她聲音嬌俏,禁不住一笑,摟在顧卿晚腰背上的大掌帶著些邪惡之意的齊齊往敏感的地方遊移,道:“誰說是為了金瘡藥了,我這明明是為了美色啊……卿卿這麽誘人,我如今是一日都離不了啊。”


    顧卿晚沒防備,被他上下其手的捏個正著,頓時溢出一聲破碎的吟來,秦禦聽的半邊骨頭都酥了。


    剛舔了下唇,顧卿晚便從他懷裏直起身來,臉色緋紅,掙紮著要遠離他,秦禦卻也不急,手上又動了兩下,顧卿晚身子一軟,又跌迴了他懷中去,嬌喘無力,眸若春波的模樣,引得秦禦低笑出聲,似有若無的親吻著顧卿晚的耳珠,道:“卿卿好似有了身孕更敏感了,嗯?”


    顧卿晚被他的動作和挑逗的話,鬧的愈發難受,這裏雖然沒有旁人,但到底是室外,總有些羞恥和刺激的雙重感覺,這讓她的身體對他的觸碰愈發敏感。


    “鬆開!你再胡鬧我生氣了!”顧卿晚禁不住靠在秦禦的身上斥道,隻是說出口的聲音卻沒半點的威懾力。


    秦禦又笑了起來,隻她如今懷著身孕,這地方,四下有風,雖不冷,卻也並不適合做什麽放肆的事兒。秦禦原也沒想怎樣,聞言卻逗著顧卿晚道:“不放,別害怕,沒人敢過來打擾咱們,都小半年了,卿卿就不想我?”


    他愈發肆意妄為起來,顧卿晚被他禁錮在懷中,許是一開始就沒守住防線,竟被他壓得死死的,起也起不來,惱也惱不成。


    她分明感覺秦禦身體起的反應,她隻真以為秦禦來真的,嚇的推著秦禦喘息著道:“你別鬧,晚上……晚上我都由著你。”


    秦禦原本也是抱著她,忍不住便做了些親近之事兒,漸漸便有點失控,但確實沒打算幹什麽,見把顧卿晚嚇到了,自己也有點受了不了。本都準備收手了,誰知道竟然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他動作一頓,神情一愣,接著便將顧卿晚從懷裏抓了出來,灼灼的目光盯視著她,問道:“真的?”


    顧卿晚臉上緋紅,卻還是嗔了秦禦一眼,點了下頭。


    秦禦看著她那羞惱又乖巧的模樣,就覺她像個愣頭愣腦自己往狼窩鑽的傻兔子,不覺緊緊摟著她,悶聲使勁笑了起來。


    顧卿晚擰了下眉,道:“你笑什麽?”


    秦禦覺得她這會子傻兮兮的可愛,卻也不敢再竊笑,忙收拾了下情緒,道:“高興當然要笑啊。”


    言罷,他摟著她,兩人好一陣沉默,都慢慢平複著方才撩起的情緒,風過無聲,許久秦禦才拍著顧卿晚道:“不是困了嗎?睡吧,一會子我抱你迴去。”


    他輕輕拍撫著顧卿晚的背,又微微的前後搖晃著身體,顧卿晚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就像置身在舒適的搖籃一樣,碧色的裙擺在暖風中輕輕蕩著,她閉著眼眸,很快便真睡了過去。


    秦禦感覺她唿吸清淺舒緩了,這才停了搖晃,一時覺得此處風景極佳,倒不想離開。想著今日顧卿晚坐馬車,山道不大好走,也沒少顛簸,怕她身上酸,便攬著她,輕輕給她揉捏起腿來。


    顧卿晚再醒來,人已經躺在了紅櫻院柔軟的床上,顧卿晚剛坐起身來,文晴便聽到動靜走了進來。


    顧卿晚見是她,還微愣了下,道:“怎麽是你?”


    文晴上前給顧卿晚身後塞了個大迎枕,又折返去給顧卿晚倒水,道:“奴婢用了郡王妃給的燒傷藥,如今腿已經一點事兒都沒了,紫竹姐姐這幾日照顧郡王妃也是辛苦,奴婢便替了紫竹,讓紫竹姐姐休息去了。”


    她說著將水杯捧給顧卿晚,顧卿晚接過,潤潤了口,才道:“二爺呢?”


    文晴笑著道:“二爺將郡王妃送迴來便去了前頭書房,好像是王妃來了信,二爺迴信去了。”


    顧卿晚點頭,又喝了兩口水才看向文晴,道:“你早就知道二爺尋過來了?是二爺讓你勸我的?”


    先前文晴有傷在身,顧卿晚便也沒和她計較,如今見她好了,有些話自然該說還是要說的。


    文晴聞言見顧卿晚臉上笑意收斂,她臉色也是微白,當即跪在了地上,道:“迴郡王妃的話,奴婢並不知二爺追來了,奴婢也不知道二爺假扮包掌櫃的事兒,奴婢就是在顧家著火那夜,被宋侍衛救了出來,宋侍衛請奴婢勸勸郡王妃的。”


    顧卿晚聽她這樣說,神情倒是略緩了一些,道:“你可知道錯了?”


    文晴咬了咬唇,卻道:“奴婢不該瞞著郡王妃,宋侍衛來了的事兒。但是奴婢勸說郡王妃,並不是聽從宋侍衛的意思,奴婢是一直覺得郡王妃迴去才好。奴婢知道郡王妃的心意,奴婢也知道做為奴婢,奴婢不該有自己的想法,應該以郡王妃的意思為重,做個隻聽話不自作主張的,那樣才是做好了奴婢的本分。可是奴婢害怕郡王妃當局者迷,害怕郡王妃錯過幸福,也害怕將來小郡王出生就沒有父親。”


    文晴跪在地上,垂著頭,神情卻是堅定的。


    她說著落下淚來,又磕了個頭才道:“奴婢勸郡王妃,甚至勸顧夫人,都是自己的想法,即便是沒有宋侍衛吩咐,奴婢也會那麽做。宋侍衛的出現,不過是讓奴婢看到了二爺的真情,更加堅定了想法罷了。郡王妃若要懲罰,奴婢都願意領受,隻望郡王妃不要誤會奴婢是二爺的眼線,再和二爺夫妻之間出現嫌隙。”


    顧卿晚倒沒想到文晴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不過她卻相信文晴的話,確實是,自從秦禦受重傷換取了秦英帝賜婚之後,文晴便時不時要勸上兩句。


    顧卿晚並非古代人,那種愚忠和完全剝奪奴婢的人性,禁錮其思想的事兒,她並不想做。


    聽聞文晴這一番話,細想之下,她覺得文晴和莊悅嫻的做法其實也沒多大差別,兩人其實都是一樣為她考慮,隻不過是身份不同,便導致了文晴現在跪在這裏請罪。並且文晴也沒做什麽陰私之事兒,她光明正大的來勸她,光明正大去尋莊悅嫻,都因為她問心無愧。


    顧卿晚的心突然被刺了一下,她站起身來,扶起文晴來,道:“好了,我不該發這麽大的脾氣。我隻是介意你瞞著我宋寧來了的事兒,罷了,下不為例,就罰你替我多搜找些醫書來,再從中找出各種藥丸的方子來,迴頭我有用。”


    文晴見顧卿晚這就消了氣,愣了一下,頓時便滾下了眼淚,抽抽著鼻子,道:“姑娘,奴婢錯了,奴婢以後再不會自作主張,下不為例,奴婢會銘記在心的。”


    顧卿晚拍著她,安撫了兩句,文晴才轉哭為笑。


    恰秦禦從外頭進來,文晴忙抹了抹淚,垂頭跑了出去。


    秦禦看她一眼,自然不會關心小丫鬟幹嘛哭,隻衝顧卿晚道:“睡的可好?”


    顧卿晚又坐迴床上,點了下頭,卻道:“聽文晴說,王妃送信來了?”


    秦禦挑了下眉,撩袍坐在了顧卿晚的身邊,盯著她微微眯眼道:“你叫什麽?王妃?”


    他說著撐著雙臂,傾身靠近顧卿晚,迫得她仰靠在了大迎枕上,這才盯視著她,一字一句道:“卿卿,從秦英帝下了聖旨,你就是爺正兒八經的郡王妃了,要改口叫母妃的。當然,還得改口喊我夫君。來,改口個我聽聽。”


    顧卿晚卻翻了個白眼,嘲弄的一笑,道:“是啊,從前我就是個妾,不配叫母妃的,如今好容易當上了正妃,是該立馬改口哦。”


    秦禦聞言眸光微變,有些心虛,立馬改口,道:“卿卿想怎麽稱唿還怎麽稱唿,不急不急啊。”


    顧卿晚又奉送給他一個大白眼,推開他,坐起身來,道:“信裏沒說什麽吧?”


    她其實也是惦記京城的,尤其是顧弦禛那邊,她和莊悅嫻這一走,顧弦禛自己留在京城,顧卿晚雖然知道自己的大哥也不是尋常人,可還是擔心他會孤立無援,會出什麽事兒。


    秦禦見她問起,便道:“京城沒什麽大事兒,母妃就是想你了,自打知道你有孕在身,母妃就總擔心你在外照顧不好自己,就沒睡過安穩覺。還說你解了她體內的毒,今年冬天頭一點都不疼,十多年過去了,如今好了倒有點不適應,總是想起你來。讓我若是找到了你,便是下跪也得將你帶迴去。”


    他言罷,拉過顧卿晚的手,道:“卿卿你看啊,這外頭顛沛流離的,確實沒有王府好,你生產是大事兒,我又不懂這些女人家的事兒,到時沒個長輩坐鎮是會慌的,本來還有大嫂主持,可問題是大嫂也有孕在身啊,這到時候你發動起來,可如何是好啊。要不,咱們趁著現在月份不早也不晚,動身迴京去吧?”


    顧卿晚到底是現代人,許是現代生產已經沒那麽可怕,她並不覺得生個孩子還有必須迴京城的道理,她剛剛跑出來還沒享受自由的感覺,就被秦禦給找到,然後迅速的陷落,變成了現在這樣。


    她一時間根本就沒做好跟著迴去的準備,聞言她抽出秦禦握著的手,道:“你怎麽又逼我!說好的要陪我一年半載呢,都是哄騙人的。”


    言罷,她躺上床,翻了個身,背對這邊,不說話了。


    秦禦瞧著她帶著拒絕之意的背影,倒是搖頭一笑,他發現顧卿晚有了身孕,不僅變得敏感了,還變得愛使小性了,孕婦這情緒,真真是一會兒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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