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海王府,雲瀾院。


    雲瑤郡主的閨房中傳出一陣陣的慘叫聲,雲瑤郡主正在接受太醫的診治。


    “瑤兒,你堅持住,手對女子太重要了,隻有一次徹底將骨都接好,往後才能好好的。若不然,這一雙手可……”


    鎮海王妃站在床榻旁邊,眼瞧著最擅長治骨的薑太醫擺弄著雲瑤郡主軟趴趴的手指,疼的雲瑤郡主直踢腿,幾個丫鬟強行按著她的身體,都有些按不住,鎮海王妃不覺額頭冒汗,心疼的無以複加。


    “薑太醫,能不能快一些,我看這孩子真是受不住了。”


    旁邊鎮海王也禁不住擰眉開口道。


    薑太醫用袖子擦了下額頭冒出的汗,道:“郡主的手被馬兒踐踏過,如今指骨裂的很厲害,若然不施以針法再釘入骨刺,好生固定住,長上一年半載的,這根本就不可能好啊。”


    薑太醫言罷,雲瑤郡主已經熬過去了一波巨疼,她雙眸猩紅,氣喘籲籲的盯著薑太醫,道:“我……我都能忍受,隻是,薑太醫,我的手能夠恢複原樣嗎?我將來還能不能彈琴?”


    薑太醫聞言麵露為難和惋惜之色,長歎了一聲搖頭道:“郡主等診治之後,好生修養,配合吃藥養著,將來或許這手還能拿物取物,原樣是不可能恢複的,至於彈琴,那更是……”


    他再度搖頭,事實上他已經往好的地方說了,雲瑤郡主的手隻怕將來養好了,手指的形狀也不會好看。


    雲瑤郡主聞言臉上神情一瞬猙獰,尖叫一聲,嘶吼道:“你說我的手廢了嗎?這和廢了有什麽區別!?”


    見雲瑤郡主哭喊著竟要往他身上撲過來,薑太醫麵露驚嚇之色,慌忙退後。鎮海王妃忙忙上前安撫著雲瑤郡主。


    她一聲聲的道:“瑤兒別怕,手還是能養好的,將來彈不成琴便不彈了便是,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好好休養,江哥兒是個好的,他是不會因此嫌棄你的,千萬放寬心。”


    雲瑤郡主被鎮海王妃安撫著,卻心中愈發的悲憤,她根本就不想嫁給謝從江,如今她連手都壞了,還如何能夠和顧卿晚爭奪寵愛?!


    還有,這次她受傷的事兒,當真是遭了天譴嗎?不,一定是人為的,甚至那個答案已在雲瑤郡主的心頭,可她就是不願相信,不願再深究下去。


    手疼,總是比心碎要好過一些的。


    雲瑤郡主心中的痛苦像一杯濃濃的苦水,將她淹沒,她撲進了鎮海王妃的懷中嚎啕大哭起來。


    鎮海王妃安慰了幾句,便接著由薑太醫給雲瑤郡主治手,待弄好已是兩個時辰後。雲瑤郡主中間暈厥了兩次,好容易才將手指弄的跟熊掌一樣,她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雙眼黯淡的喘息著。


    鎮海王妃坐在雲瑤郡主的床邊,見她如此,難免垂淚道:“當真是想不到,不過三兩年功夫,秦禦便成了現在這種樣子,六親不認,陰狠毒辣,鬼迷心竅,簡直是被狐狸精給勾了魂了!從前母親看他對你還有幾分親近,如今怎麽就這樣的手段殘忍!”


    雲瑤郡主聞言卻神情激動起來,道:“不!一定不會是師兄做的!不會是師兄,師兄他不會這麽對我的,我死也不相信是師兄做的!母親,你相信我,師兄不是翻臉不認人的,他外冷內熱,最是重感情了。一定是鎮國公世子做的,一定是他!他到現在還受顧卿晚的蠱惑,報複我替顧卿晚出氣!”


    雲瑤郡主越想越覺得不會是秦禦,秦禦怎麽可能對她這樣殘忍。想到比試琴藝前,就是婁閩寧冒出來替顧卿晚擋了災,再想到婁閩寧因碰了那琴,十指受傷,雲瑤郡主便覺得一定是婁閩寧幹的。


    顧卿晚這個賤人,四處蠱惑男人,她一定不能讓秦禦一直被這樣的女人蒙騙蠱惑!


    雲瑤郡主神情激動,禁不住揮舞著雙手。鎮海王妃見此,忙忙壓住她的手,道:“好,好,不是他,母親也相信不是她。你莫多想了,這事兒,你父親會查個清楚的。”


    鎮海王妃又哄了半響,雲瑤郡主才閉上眼眸睡下。


    鎮海王妃從雲瀾院出來,和鎮海王對坐在花廳中,難免便說起了方才的事情來,鎮海王道:“瑤兒自小就敬愛師兄,不願意相信,也是在所難免。太醫說了,她不能情緒激動,這事兒還是莫再和她說了。讓她安心養傷吧。”


    鎮海王妃歎息一聲,點了道:“我聽爺的。”


    鎮海王擰了擰眉心,道:“爺已經讓人在出事兒的那一段山路上來來迴迴的找了好幾遍,卻還是半點線索都沒找到。動手的人,是個心思縝密,能耐不凡的。其實瑤兒不相信也是有道理的,爺也總不相信,這事兒會是燕廣王幹的,燕廣王雖然形勢跋扈狠辣,但瞧在過去爺曾教過他武功的份兒上,多多少少還是給鎮海王府幾分臉麵的。從前對瑤兒也算寬厚,他該不會為個女人就如此折磨瑤兒才對。倒是鎮國公世子,麵上溫潤如玉,實則卻是個狠角色,這事兒指不定還真是他做下的。”


    聽鎮海王也這麽說,鎮海王妃禁不住道:“可是那顧卿晚都已經成了王府的側妃了啊,鎮國公世子也早就定了親事的,他當真還能為了顧卿晚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鎮海王搖頭道:“到底是親梅竹馬的感情,爺聽聞鎮國公世子一直不滿意現在這門親事,還在鬧退親呢。這男人有時候癡情起來,也是女人想象不到的。”


    鎮海王妃想著今日在靜雲女學,婁閩寧為顧卿晚試琴受傷的事兒,難免也覺得婁閩寧可疑起來。


    兩人正說著話,外頭丫鬟匆匆來稟,道:“王爺,王妃,燕廣王身邊的宋侍衛求見。”


    鎮海王聞言含笑看向鎮海王妃,道:“瞧吧,爺就說燕廣王不是為個女人就六親不認的,這不就派貼身侍衛過來探病問候來了。”


    他言罷,吩咐丫鬟道:“讓他進來。”


    很快,丫鬟便帶著宋寧進了花廳,宋寧上前見了禮,果然關切了雲瑤郡主幾句,還放了兩袋藥材。


    鎮海王也道:“先前在靜雲女學,說瑤兒在比試中動手腳,都是無稽之談,宋侍衛迴去轉告燕廣王,就說本王敢拿祖宗名聲保證,瑤兒光風霽月,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兒,莫要因誤會而壞了兩府的情誼。就像是這次瑤兒受傷,大家都在猜測是不是燕廣王衝冠一怒為紅顏,暗中傷了瑤兒,本王卻一點都不相信這個。”


    宋寧聞言麵上點頭不已,心裏卻嗬嗬的笑,要是讓鎮海王知道,昨兒就是主子親自帶著他去辦的這事兒,鎮海王會不會當場吐血。


    他含笑連連點頭,接著才道:“我們爺也覺得實不該因一些小事兒就壞了兩府的矯情,但是吧,爺的後宅就顧側妃一個女人,難免就寵愛些。爺雖然相信,比試琴藝的事兒和郡主無關,可是顧側妃卻並不這麽想啊。所以爺夾在中間,也是為難的。今日以來是讓屬下來探望下郡主的病情,再來,就是這張字據,還請王爺看看。”


    他言罷,從懷中摸出那張字據呈給了鎮海王。


    鎮海王愣了下才接過了字據,展開一看,頓時臉色便僵硬了,道:“這是……”


    宋寧上前又抽迴了字據,道:“這是昨兒顧側妃和郡主打賭的憑據,上頭有郡主的手印,當時郡主按手印時,丫鬟們都看著呢。這不,顧側妃催著爺,爺也是沒辦法,遣了我來王府帶銀票迴去。也就是五萬兩的事兒,王爺您看著……”


    鎮海王臉上難看的厲害,他到這會子還有什麽看不明白的。人家來探病是假的,說了半天,催債才是真的!


    五萬兩銀子啊!就算對郡王府這也不算一比小開銷了,鎮海王雙拳緊握,臉色鐵青,厲目瞪著宋寧。


    宋寧卻又笑了笑,道:“王爺也體諒下我們爺,這女人使起性子來,爺也是沒轍。何況,就這麽五萬兩的小事兒,王爺您動動嘴皮子,也就結了,免得這字據傳出去,讓人說郡主賴賬,這可就不怎麽好聽了。”


    宋寧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脅,鎮海王胸膛起伏,一拍扶手道:“給他五萬兩銀票,送客!”


    宋寧含笑行了個禮,轉身就走,囂張的樣子簡直讓鎮海王怒的撿起桌上放著的藥材禮品便丟出了花廳。


    宋寧聽到動靜也沒迴頭,心裏卻在想,幸好來的時候隨便撿了兩根不值錢的藥材包了包做樣子,就知道是要浪費的。


    雲瑤郡主當日還是知道了秦禦派人來要債的事情,當夜便發起了高燒。


    禮親王府,秦禦並沒有親自將銀票送到顧卿晚的手中,而是讓宋寧拿給了文晴。與此同時,他還讓宋寧帶了話給顧卿晚,說是今日朝廷上出了點事兒,要連夜和禮親王議事,讓顧卿晚不必再等他迴來用膳,早點歇息,也不必給他留門。


    顧卿晚將五十張銀票數了又數,心滿意足的讓文晴取了個紫檀木盒子裝起來,這才道:“去讓小廚房做幾樣精致的下酒菜,一會子夜了,我要去前院書房給你們二爺送夜宵。”


    文晴覺得顧卿晚的笑容陰測測的,禁不住微微哆嗦了下卻二話沒說,福了福身跑了出去,兀自往大廚房去了。


    一個時辰後,顧卿晚換了一身衣裳,披著皮毛鬥篷,帶著兩個丫鬟,款款的往外院而去。


    她到時,秦禦都已經在外院躺下了,正睡著冰冷明顯少人氣兒的床上來迴的翻騰著。心裏想著,這地方真不是人住的地兒,還是再熬小半個時辰,差不多顧卿晚也睡了,他便迴去雪景院,抱著女人孩子才睡的踏實。


    他正打算的美,外頭便傳來了宋寧的聲音。


    “二爺,側妃帶著人來了,擋不住,都快上迴廊了!”


    秦禦聞聲一個激靈,一咕嚕坐起身來,忙忙找了脫掉的衣裳,胡亂往身上套著,汲了鞋子就往外頭跑。


    他到書房中,宋寧已經掌了燈,秦禦打著手勢讓宋寧趕緊收拾,自己便快步迎了出去。


    推開門,果然就見顧卿晚已到了廊下,她緩緩抬手取掉了頭上的白狐狸毛鑲邊兜帽,含笑抬眸看過來。


    秦禦頓時抽了一口冷氣,隻見這女人分明還化了個精致的桃花妝,本就精致的玉顏被豔麗的妝容點綴的更加勾魂攝魄,嫵媚清豔。


    微微上挑的眼角,暈染著一點紅色的胭脂,和她眉心那朵紅色的桃花,以及紅豔豔的唇瓣相得益彰,嫵媚的像從桃花叢中走出的女花妖。


    偏偏她的眸光清澈盈盈,潔淨無辜的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這讓她似嫡仙般風姿卓越,傾國傾城,整個人將皎潔的月光都比了下去,她衝他淺淺一笑,福了福身,纖細曼妙的身姿在鬥篷下若隱若現,卻有股清幽的暖荷香,似有若無的自鼻端拂過。


    “殿下連夜忙公務,辛苦了。我特意準備了幾樣吃食,殿下試試看?”


    她雖是這樣說著,可卻並不等秦禦點頭同意,轉身便接過了文晴手中提著的酸枝木食盒,略提了下裙擺,扭腰弱柳扶風的走上了台階。


    她也不看楞在廊下的秦禦,直接便邁步進了屋,迴眸卻衝秦禦盈盈一笑,輕啟紅唇,道:“來啊,傻站著做什麽。”


    秦禦覺得她的眼神簡直像鉤子,勾在他的心頭,這扭腰迴眸的一嗔,簡直要將他的魂兒給勾飛了去。


    秦禦的喉結微不可見的滾動了下,接著他眸光微銳的盯向了文晴,文晴狠狠一捏手,毫不遲疑的衝秦禦搖了搖頭。


    秦禦這才舒了一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如臨大敵的邁步跟進了屋。


    顧卿晚已將食盒放在了桌上,打開食盒,開始一樣樣的往外取東西。見她還拿出來一壺酒,秦禦眸光略閃了下,道:“這可還是卿卿去了內院後,頭一迴登翰墨院的門,今兒是什麽日子嗎?”


    顧卿晚將最後一碟子糕點放好,又把食盒擱在一邊兒,卻沒迴答秦禦的話,反倒悠悠然的去解脖頸下的鬥篷係帶,嗔道:“殿下這是怪我不關心殿下,過來的太少嗎?那往後的日子我天天過來陪著殿下看公文可好?”


    她說話間已脫掉了外頭的素麵滾銀狐腋毛的鬥篷,順手丟在了一邊兒。


    秦禦當下便瞳孔一縮,禁不住口幹舌燥的又滾了滾喉結。


    隻見這女人身上穿了件銀紅色紋繡百蝶穿花的小襖,右衽的襟口開的有點大,竟然露出了裏頭寶藍色的肚兜邊緣來。小襖收腰很緊,顯得她腰肢盈盈一握,卻又分明凸顯了胸前的曲線,那一處鼓囊囊的像是隨時能撐破了意料跳出來。


    袖子卻是寬大的,袖邊兒鑲著火紅的狐狸毛,微微有些短,露出一截帶著翠玉鐲的雪白皓腕。下頭是一襲水紅煙羅紗繡白玉蘭的長裙,長裙上係著的血玉禁步和她頭上插著的紅寶石滴珠流蘇步搖交相輝映。


    顧卿晚很少打扮的這樣明豔精致,以至於秦禦覺得被一陣豔光晃的腦子一片空白,都沒聽清顧卿晚方才都說了些什麽,隻點頭道:“好。”


    顧卿晚揚唇而笑,足下輕點,身姿靈動的旋轉了下,接著竟然一屁股坐在了秦禦的大腿上,不等秦禦反應過來,顧卿晚便抬起藕臂攬住了他的脖頸,笑著湊至他的耳邊,用紅唇似有若無的親著他的耳朵,嬌柔柔的道:“殿下說我今日好看嗎?”


    她一麵說著,一麵似不舒適的在他腿上扭了扭身子,秦禦頓時唿吸便粗重起來,他額頭冒出汗來,卻忙笑著道:“爺方才都沒瞧清楚,卿卿再站起來轉一圈,給爺好好看看……嗯!”


    秦禦話剛說完,顧卿晚便張開嘴,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秦禦的耳朵,舔弄了一下,這才在他耳邊嬌嗔道:“還用好好看才知道好看?難道不該一眼便奪魂了嗎?我就不起來,殿下說錯了話,先罰酒一杯!”


    她說著,微微坐起身子來,扭著腰傾身過去拎起酒壺倒酒。


    動作間,她微大的襟口便被撐的更開,從秦禦的角度,如願看到了寶藍色肚兜包裹著的一抹雪色,那雪色在寶藍色錦緞的映襯下,就像冬日碧空下最純潔的皚皚雪峰。


    秦禦簡直要瘋了,他剛強迫著自己別開視線,便又看見顧卿晚倒酒時,寬大衣袖下滑,露出的優美光滑的手臂,她芊芊素手捏著一隻銀酒杯,緩緩送到了他的麵前,道:“快喝!不然我就要生氣了!”


    嬌嗔的模樣使得她的眉梢眼角盡是風情,秦禦有些呆怔的張開了嘴,顧卿晚卻忽而狡黠一笑,道:“今兒殿下幫我討迴了五萬兩銀子,值得獎賞,我來喂殿下好了。”


    言罷,秦禦就見她兀自將酒杯湊到了自己的紅唇邊兒,紅唇輕啟,飲了一口,接著便對準他的薄唇壓了下來!


    唇瓣相貼,清冽而幹醇的酒水滑入口中,秦禦隻覺腦子被轟炸的似有煙花盛開,酒還沒入喉,心便醉醺醺的,身子便熱的不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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