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晚沒去浮雲堂,反倒折返迴到了雪景院,然後吩咐文晴出府一趟,帶了金桔迴王府問話。


    顧宅燒了以後,顧卿晚便買了一處尋常的民宅,將顧家的下人都安置了進去,金桔那天也受了一些傷,一直在養傷。


    她是盡午時才被帶進王府的,顧卿晚在雪景院的花廳見了金桔。


    屏退了左右,顧卿晚令金桔坐下後,道:“今日叫你來,也沒什麽要緊事兒,就想再問問你當日著火的前後。你再仔細想想,將那日的情景和我仔細說一遍。”


    金桔點頭,道:“那天一早奴婢送了早膳,夫人用後便將奴婢打發了出來,夫人自己在內室裏做針線。奴婢見沒什麽事兒,又聽後巷裏頭傳來貨郎走街串巷的聲音,念著胭脂快用完了,奴婢便取了荷包去了後門。沒等奴婢買好胭脂,突然就聽院子裏傳來了尖叫和喧嘩聲,奴婢迴頭看時,夫人所住的正房連著耳房和後頭的後罩房整個就都冒氣了濃煙來。”


    金桔臉上閃過些驚恐之色,又道:“奴婢忙往上房跑,到了院子裏,上房已經燒著了,奴婢衝進了屋,隻是當時往內屋去的多寶閣和門框全都燒著了,煙和火特別大,奴婢一時闖不進去。但是奴婢聽到當時夫人還活著,她還和奴婢說話了,她說讓奴婢先逃,她馬上就衝出來。奴婢聽了夫人的話,才又衝了出來,可是再叫夫人,夫人卻沒迴應了,當時王媽媽和劉媽媽是想從窗口救夫人出來的,可窗戶好像是自裏頭上了栓,怎麽都弄不開,還沒等劉媽媽叫人來踹開窗戶,火就燒的靠近不得了……”


    顧卿晚聞言擰眉,道:“起火時,大嫂已經用過了早膳,內室的窗戶應該一早就打開通風了啊,怎麽會從裏頭上了栓?”


    金桔楞了下,想了想,道:“是,一早是奴婢開的窗,許是後來夫人在內室做針線時又關了窗?或者是什麽燒落了下來,堵著窗了。總之當時窗戶確實推不開。”


    顧卿晚聞言卻眸光微眯,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迴去吧。”


    打發走了金桔,顧卿晚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麵,思索著金桔的話。


    她覺得很奇怪,金桔一早開了窗,可是起火時窗戶卻從裏頭被堵了。


    當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空氣清新,又不冷不熱的,大嫂在內室做針線,正是需要光線的時候,沒道理將窗戶關上。


    金桔當時想要衝進內室去,可是通道被堵了,可當時的火勢大梁應該沒掉下來,以至於堵了窗口。


    那窗戶打不開,隻能是有人從裏頭關上了窗。大嫂明明說不讓金桔進去,她自己能衝出來,可等金桔出了屋,裏頭卻一下子沒了任何迴應。


    怎麽瞧這都像是大嫂故意阻攔金桔進屋,大嫂一直在內室,內室的窗戶,不可能是有人偷偷上栓的,是大嫂自己關了窗,或者有人當著大嫂的麵關上了窗,目的自然也是像阻止金桔進入一樣,阻止王媽媽等人進。


    顧卿晚心跳砰砰的,唇邊露出了笑意來。一場大火,可當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


    秦禦是近晚時分迴到雪景院的,他沒進屋就聽到從窗戶溢出的哼歌聲。也不知道顧卿晚哼的是什麽曲兒,悠揚悅耳,曲調歡快,讓人聽了心裏也跟著亮敞起來。


    秦禦不自覺頓住腳步,負手站在廊下,沒往屋裏走,一時倒想起從前他在義親王府受傷,哄得顧卿晚給他唱歌的事兒來。


    她的歌聲很美,彼時便令他驚豔萬分。這還是秦禦頭一次聽顧卿晚自動哼起小調來,他站在廊下聽的勾起唇角來,見文晴端著托盤從茶水房出來,看到他欲行禮,秦禦抬手壓了壓,招手令文晴到了近前,壓著聲音問道:“今日她都做了什麽?有什麽高興的事兒嗎?”


    文晴略怔了下,有些茫然,姑娘好像確實有點和平時不大一樣,很開心的樣子,不過若非秦禦提醒,文晴竟沒留意到,對細心的二爺表示了內心的崇拜之情,文晴搖頭道:“不曾發生什麽特別的事兒啊,對了,今日一早姨娘去浮雲堂的路上碰上了雲瑤郡主離開王府,還上馬車說了一會子,後來又見了顧家的奴婢金桔,好像問了些事兒。下午時,王妃喚姨娘過去說了會話,還獎賞了姨娘幾張冬天穿用的皮子,還有幾匹綢緞。”


    秦禦挑眉,道:“獎賞?母妃為何獎賞啊。”


    文晴笑著道:“是先前王妃頭風之症發作,姨娘不是日日都過去伺候湯藥嘛,當時姨娘還送了一盒自己做的香膏,那香膏王妃這些時日一直在用,很喜歡,還說用了姨娘做的香膏,氣色好了很多,每日都神清氣爽的。”


    秦禦聽顧卿晚和自己的母親相處如此愉快,禁不住笑意更濃,這才提步進了屋。


    顧卿晚正心情愉悅的站在窗前的條案邊兒,從竹籃裏取出丫鬟自園子裏剪來的花枝往白瓷紅梅的花斛裏插,她穿著一身素白廣袖右衽襦裳,下頭是一條淡藍色撒花百褶裙,腰間沒係腰封,寬鬆的衣裳卻顯得她身段更加纖細修長,優美的脖頸從微敞的領口露出,窗外的光線映在上麵。


    她弧線清麗的下巴和脖頸泛著層珠玉之光,渾身都似沐浴在聖潔的光暈中。秦禦瞧著這靜美的一幕,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腳步略滯了下,他才重新提步過去,從背後圈住了顧卿晚。


    顧卿晚插花插的很投入,被他嚇的在他懷抱中微微顫了下,迴頭便嬌媚的嗔了秦禦一眼,又拿手中的菊花枝拍了下秦禦的腦門,道:“一迴來就嚇唬人!你這麽可惡,真不知道雲瑤郡主喜歡你什麽!”


    秦禦聞言卻挑起眉來,湊近顧卿晚一些,和她耳鬢廝磨著,道:“卿卿喜歡爺什麽?”


    顧卿晚翻了個白眼,斜了秦禦一眼,道:“我喜歡殿下什麽,殿下不知道?”


    見秦禦一臉專注好奇,異色眼眸像揉碎了星辰一般,顧卿晚瞧著他,鄭重其事的道:“我自然是喜歡殿下生的俊了!說實話,殿下可是我見過的生的最俊美的男人。”


    秦禦,“……”


    顧卿晚卻已不在看他鬱結的樣子,轉身又微微彎腰,擺弄起花枝來。見她唇邊掛著一抹笑意,秦禦也不自覺薄唇輕揚,道:“卿卿今日很開心?難道是因為雲瑤郡主離開王府的原因?”


    顧卿晚聞言並沒迴頭,眨了眨眼,將新放進花斛的一枝菊花又抽出來,用花剪略剪短了一些,重新放進去,擺弄了兩下,方道:“恩,算是吧。”


    她的好心情確實因從雲瑤郡主離開開始的,顧卿晚沒打算告訴秦禦她的發現。


    秦禦頓時異色眼眸便又盛亮了幾分,他緊了緊圈在顧卿晚腰肢上的手臂,道:“所以,卿卿很介意雲瑤郡主?卿卿會為爺吃味?”


    顧卿晚這才扭頭又看了眼秦禦,她略抿了下花瓣般的唇瓣,在秦禦期待的目光下,點了下頭,道:“自然,難道旁的女人惦記上殿下,我還高興不成?殿下,雲瑤郡主的為人實在不怎麽樣,心機太深,殿下若要迎娶郡王妃,可千萬別是這個女人。不過這女人也奇怪,怎麽好端端的就死心告辭了呢,該不會是殿下你做了什麽吧?”


    雲瑤郡主的事兒,自然不會傳出來,顧卿晚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


    其實顧卿晚是現代人,雲瑤郡主訂了親還喜歡上秦禦,顧卿晚是可以理解的。倘若雲瑤郡主正大光明的退親,爭取幸福,追求秦禦,顧卿晚還會為她喝彩鼓掌,讚她一聲勇敢個性。


    偏雲瑤郡主淨使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心思深沉,算計重重,這女人明顯就不是個敞亮坦蕩的人,陰沉可怕。


    顧卿晚便是要跑路,也不希望秦禦被這樣的女人給禍害了。


    秦禦聽顧卿晚這樣直白的表現出對雲瑤郡主的不喜,心裏卻樂開了花,他異色眼眸像是蕩漾起春波一般明淨,妖冶的俊麵也染上了幾分明朗,愈發俊朗脫俗。


    他並沒有迴答顧卿晚關於雲瑤郡主突然離開的問題,隻道:“爺都說過了,不會迎娶郡王妃,倘若有一日爺有了郡王妃,那也隻會是卿卿。不可能是雲瑤郡主!”秦禦親吻了下顧卿晚的脖頸,語氣肯定。


    顧卿晚還是頭一次聽他說郡王妃會是自己的話,她詫異的迴頭看了秦禦一眼,道:“你說什麽?”


    秦禦卻笑了下,岔開了話題,道:“對了,今日出京押劉惠佳迴鄉的人迴來了。”


    顧卿晚頓時雙眸一亮,丟掉了手中的花枝轉身,道:“怎麽樣?可有拿到那封保證書?”


    秦禦揚起眉來,從懷中摸出一個信封夾在兩指間晃了晃,道:“爺的人辦事,總是穩妥的。”


    顧卿晚要伸手去拿信,秦禦卻抬了下手,接著衝她挑了挑眉,顧卿晚踮起腳尖,在秦禦的薄唇上蜻蜓點水,卻又重重的吧唧了一口,秦禦才摸著嘴唇將信拿給她。


    顧卿晚迫不及待的拆開,從裏頭掏出一張紙來,展開仔細看過,果然和劉惠佳說的一樣,確實是周鼎興所寫,且按下手印的保證書。


    上頭分明寫著,隻要劉民生幫其將叛國書信放到祖父的書房之中,將來必許其六部侍郎之位。日期是顧家覆滅前的兩個月,下頭是周鼎興血紅的拇指印。


    顧卿晚臉色微沉,往後靠在了條案上,摸索了紙張兩下,抬眸看向秦禦,道:“殿下拿這書信給王爺看過了嗎?”


    秦禦眸光定定落在顧卿晚臉上,半響才道:“還沒有,一會子用完膳,爺去見父王,商議下此事。”


    顧卿晚便沒再說話,微微垂落了視線,又摸索了幾下那信,她才道:“謝謝你,殿下。”


    秦禦將顧卿晚拉進懷中抱著,用剛毅的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沒多說話。


    是日夜,顧卿晚有些心不在焉的靠在床上看醫書,等著秦禦從前院禮親王的書房中迴來。


    翻了兩頁書,她卻有些看不進去。索性將書丟棄在一邊兒,瞧著輕輕跳躍的燭光發起呆來。


    對秦禦去尋禮親王的結果,其實顧卿晚並不看好。


    周鼎興確實汙蔑陷害了祖父和父親,然而這事兒的背後,很可能站的是秦英帝。就算秦英帝並不是陷害顧家的主使,他隻是被周鼎興給欺瞞了,可最後下令處斬祖父和父親,造成冤案的還是秦英帝。


    如今就算是拿到了周鼎興陷害顧家的重要證據又如何?皇帝的態度,永遠要比真相來的重要。


    周鼎興這封書信丟進朝堂,一旦坐實了,秦英帝便是大秦的第一個昏庸君王,無情無義,不尊師道,昏聵無能,陷害功臣……秦英帝是不會允許這個局麵出現的。


    故此,周鼎興的那封保證書根本就不可能見到天日。


    除非,禮親王府想要和秦英帝徹底撕破臉,除非禮親王存了謀逆篡位之心!


    顧卿晚正因為想的清楚,所以秦禦願意拿著那封保證書去見禮親王,她才會說謝,才會心緒浮動。


    隻是,秦禦也許有心,顧卿晚對結果卻並不看好。秦英帝雖然想攬權,一直和做為攝政王的禮親王和義親王爭權,弄的衝突不斷。


    可是到目前為止,卻都是一些小衝突,並沒觸及到什麽。甚至禮親王這兩年還有意做出了退讓,前些時日甚至避居別院,很長時間都沒上朝。


    禮親王的態度,不像是在妝模作樣,掩飾謀逆之心,倒像是真的有心避秦英帝鋒芒。還有秦禦,倘若禮親王真是做戲,秦禦便不會在對上秦英帝時還那麽囂張了。


    顧卿晚擰著眉甩了甩頭,顧家的事兒,本來就是她自己的仇恨,她也從來沒想過要靠秦禦什麽。


    她不再多想,又拿起了書,這次沒再跑神。以至於秦禦迴來的時候,顧卿晚都沒聽到動靜,手中的書被拿開,她才微詫的抬起頭來。


    她的雙眸已經有些微微泛紅,有點幹澀的使勁眨了眨眼,秦禦不讚同的蹙眉,道:“往後夜裏不要再看書!”


    他說著,拽了她一下,顧卿晚便順勢倒在了秦禦的腿上。秦禦大掌按在她的眼眸上,顧卿晚乖順的閉著眼睛,感受他幹燥微熱的掌心,輕輕的一下下的在她的雙眼上揉按。


    很舒服,她輕輕勾起唇來,道:“要是夜裏看書,還有美男提供這樣體貼周全的服務,那我該天天熬夜看書才對。”


    秦禦輕笑一聲,手上動作不停,道:“真把爺當成你的丫鬟了,啊?”


    說著騰出一隻手來,對著顧卿晚的臀部重重拍了一巴掌。


    剛剛從秦禦袖口滾出來的兔兔,聽到那一聲響,小身子一抖,捂了捂臉,替顧卿晚疼的慌。


    “吱吱!”


    它跳到秦禦的手臂上,抗議的叫了兩聲,明顯是在提顧卿晚保駕護航。


    秦禦鼻腔哼出一股氣來,“吃裏扒外的東西!”


    顧卿晚卻捂著屁股,揉著坐了起來,將兔兔捧起來放在臉邊兒蹭,道:“殿下現在才喂過它幾迴,兔兔現在吃的是我的,這叫知恩圖報,若它向著你,那才叫吃裏扒外呢!”


    兔兔站在顧卿晚的掌中,深表讚同的使勁點著小腦袋,玉蓮花的花蜜可不是白吃的,它是知恩圖報的好靈寵。


    不過最近好像花蜜吃多了,它覺得發育的很迅速,貌似已經提前進入了成年猴的行列,天天看著兩個主子膩歪,它覺得一隻猴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啊。


    見顧卿晚逗弄著兔兔,好像特意不問他去父王書房的事情,秦禦抬手扯掉腰帶,抿了下薄唇,站起身來。


    顧卿晚似想起身幫忙,秦禦抬手,道:“爺自己來,你躺著便好。”


    他自行脫著衣裳,將外袍丟在旁邊的春凳上,卻聽顧卿晚驀然道:“我都明白的,殿下不用覺得愧疚。”


    秦禦怔了下,轉過身,顧卿晚一隻手托著兔兔,一隻手輕輕給它理著毛,臉上掛著幾分笑意,眸光清澈,道:“禮親王應該不至於將那張保證書銷毀吧?”


    秦禦邁步走過去,再次坐在床前將顧卿晚摟在懷裏,撫了撫她的臉頰,道:“對不起……”


    顧卿晚其實並不怪秦禦,秦禦是禮親王府的二爺,家族的安危他必須放在首位。謀逆這種事兒,在現代人眼中不過是理所當然,適者生存,可在古代人眼中卻是大逆不道,他們講的是忠義。


    禮親王雖是秦英帝的皇叔,但先帝駕崩,令禮親王攝政,對義親王並不薄,禮親王篡其兒子的位,並不占理,是不忠不義。且秦英帝現在並沒有做任何天怒人怨的事兒,也沒對禮親王府怎麽樣。而秦禦,他身上有家族責任,他不可能為了她,把整個禮親王府拖下水。


    他真若那麽做了,不會顯得他多癡情有魄力,反倒隻會讓她覺得他幼稚衝動狂妄。


    顧卿晚攬著秦禦的腰,輕聲笑了起來,道:“殿下不必和我說抱歉,我是那麽不通情達理的女人嗎?”


    秦禦揉了揉顧卿晚的發,道:“隻是那封保證書可否先放在爺這裏?”


    顧卿晚抬眸看向秦禦,秦禦的眸色略有些發沉,像幽靜的夜,讓人探究不出他的心思。


    那封保證書現在放在她手中,其實她也無法讓保證書發揮什麽效用,以她現在的能耐想和皇帝硬碰硬,那不是找死嘛。


    既然留在手中也沒用,顧卿晚便也沒多言,隻點了下頭。


    秦禦俯頭捧著顧卿晚的臉,在她額間落下一吻,兩人正溫存,卻忽聽外頭傳來一陣急促到驚慌的腳步聲,接著文晴便臉色微白的闖了進來。


    “二爺,姑娘不好了!向雪來傳話,王妃在秋爽院突然頭疼發狂,用頭撞牆,被攔下來後,便突然口吐獻血,暈厥了過去!二爺快些過去看看吧。”


    秦禦聞言麵色大變,鬆開顧卿晚便一陣風的消失在了屋中。


    顧卿晚還有些沒消化文晴的話,待反應過來,也豁然從床上站起身來。


    “王妃這些時日不是沒再頭風發作嗎?怎麽會突然……不對啊,頭風之症也不會吐血啊。”她擰起眉來,見文晴也是驚魂不定的模樣,便又問道,“從前王妃可曾有過猛然發作的時候?”


    文晴搖頭,道:“王妃這病狀都十多年了,發作前總會有些預兆的,從來都不曾突然疼痛難忍的。”


    顧卿晚聽的眉頭緊蹙,道:“不行,我也過去看看,許能幫上忙呢。”


    她言罷,也大步往外而去,文晴匆匆取了一件秋香色鑲藍邊的鬥篷追了出去。


    ------題外話------


    謝謝壽司晴 送了1顆鑽石、芸芸悅 送了2顆鑽石、上官飛虹 送了5顆鑽石、臭氧圈圈 送了1顆鑽石,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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