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晚被婁閩寧摟著腰肢,從義親王府亭台樓閣間騰挪跳躍,她隻覺眼前一陣陣景致變幻,勁風拂麵,等顧卿晚再度有腳踏實地的感覺時,她已被婁閩寧帶到了湖邊。


    瞧樣子,那湖麵開闊遼遠,正是仙鶴亭所在的那一片流連湖。


    湖邊荷葉隱蔽處停靠了一艘小巧的畫舫,見婁閩寧過來,那畫舫便緩緩行了過來,兩個小廝迎了上來,口中稱道:“世子爺,請上船。”


    今日義親王府宴客,王府的小廝都穿的是簇新的藍色短打,腰間係著玄色的汗巾子,這兩個小廝身上也是此等穿戴,分明便是義親王府的人。


    見他們垂首恭立,對婁閩寧極為恭敬,言聽計從的樣子,全然不似對待客人。顧卿晚便知道這兩個人,隻怕是鎮國公府安排在義親王府的暗樁。


    “先上船吧。”婁閩寧的聲音響起,溫和依舊,顧卿晚受驚再三的心好像也因他從容舒緩的口氣,萬事在握的語氣給安撫了。


    她順從的點頭,剛邁步要往船上去,腳上卻是一疼,渾身都跟著一抖,險些一屁股摔倒在地。


    “腳怎麽了?”


    婁閩寧見她如此,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下。顧卿晚便有些軟綿綿的靠在了他的胸前,一雙明眸疼的直冒泡,道:“是我不小心自己扭到的。”


    方才在佛殿門前,那個麵具男故意嚇唬她,她退的太匆忙,以至於扭傷了腳。


    婁閩寧聞言倒也沒再多問,彎腰便將顧卿晚抱了起來,身影一縱,兩人已安安穩穩的落在了畫舫前,婁閩寧抱著顧卿晚直接進了畫舫的船艙之中。


    這艘畫舫明顯也是為客人們賞景所用,船艙中布置的極為雅致,雕欄畫棟的窗戶上掛著輕薄的淡青色紗幔,遮擋了炙熱而刺目的陽光。


    畫舫中放著軟墊,鋪著竹編蒲團,安置著紫檀木長條桌案,上頭擺放了精致的瓜果,糕點等物。四周置放了冰盆,又有習習湖風吹送而來,引得紗幔浮動,既涼爽又舒適。


    靠東邊的窗下放著一張美人榻,婁閩寧將顧卿晚抱過去,彎腰將她放在了上頭,接著自然而然的便單膝跪在了美人榻前。


    見他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她受傷的右腳,令她踩在他曲起的膝頭上,他身上暗紫色帶金線祥雲隱紋的袍子上,立馬被留下了一個小小的腳印,顧卿晚有些局促的想要收迴腳來。


    婁閩寧卻像是提前知道了她的反應一般,一把攥住了她的小腿,沉聲道:“別動!”


    顧卿晚覺得他的聲音中好像有些不同尋常的薄怒,且他單膝跪在她的身前,明明是帶著些弱勢的動作,渾身上下卻散發出一股說不出的威壓來,他麵沉如水,本就清雋的容顏,看上去有些鋒利淡漠,讓顧卿晚不敢反抗半分,有些惴惴不安的咬了咬唇。


    見她沒再動作,婁閩寧這才鬆開扣著她的手,利落的挽起了她腳腕上的綢褲,又脫下繡鞋,除去了足衣,頓時便露出了右腳的腳踝來。


    那裏此刻已經是紅腫了起來,上頭是線條優美,雪白細嫩的宛若玉石細細雕琢的小腿,下頭是同樣精致小巧,像雪團一樣的玉足。偏鏈接處紅腫不堪,粗大了兩圈,顯得非常刺眼駭人。


    顧卿晚隻是覺得動作困難,可這會子也沒覺得那麽疼痛難忍。因沒想著竟然傷的這樣嚴重,驟然一瞧,倒是嚇了一跳。


    婁閩寧目光落在她的足上,略頓了下,這才抬手觸了上去。她的腳踝因紅腫而有些發熱,婁閩寧的手指卻很相對清涼了些。


    撫在上頭,觸感分明,顧卿晚略為不安的動了下。


    “可能是脫臼了,別亂動,寧哥哥給你看下。”


    婁閩寧說著,抬頭看了眼顧卿晚,顧卿晚一驚,道:“脫臼?這麽嚴重嗎?我方才就是退後退的急了些……”


    婁閩寧卻道:“你別用力,寧哥哥摸摸看,說不定隻是扭傷筋骨了。”


    顧卿晚便點了點頭,眼看著婁閩寧的手圈上她的腳踝,稍稍用了些力氣,握著她的腳踝輕動了一下。


    顧卿晚隻覺鑽心的疼,還不待她詢問,就聽婁閩寧道:“周睿可是被你所傷?”


    顧卿晚聞言略愣了下,心思被引開,抿唇道:“他想對我行不軌之舉,我便將他拖進水裏去小懲了一番。”


    婁閩寧卻歎了一聲,道:“可他如今已經死了!”


    顧卿晚被婁閩寧的話驚的愕然呆望,驚聲道:“周睿死了?這怎麽可能,我當時並沒有下重手,就撞了他兩下腦袋,還特意將他送上了亭子,他怎麽會死了呢,這……啊!”


    她正驚異著,就覺婁閩寧握著她足踝的手狠狠一錯,接著就聽噶的一聲響,她的腳踝上疼的厲害,卻又覺得好像輕鬆了一些。


    顧卿晚疼的一時驚叫出聲,額頭冷汗往下流,臉色也有些蒼白。


    婁閩寧卻撕扯了兩條紗布,將她的腳踝處細細包纏了起來,這才道:“已經正好骨頭了,隻是寧哥哥此刻手中也沒帶著跌打藥膏,等迴頭再抹藥。”


    他說著站起身來,見顧卿晚坐在美人榻上,便探手扶著她的後腰,道:“躺著,腳上莫要用力!”


    他的聲音很平和,可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壓力,口吻是強勢的。顧卿晚也確實不舒服,乖巧的將身子靠在他的手臂上,任由他帶著躺在了美人榻上,又往她後背塞了個秋香色繡福字的大迎枕。


    令她躺好,婁閩寧又將她受傷的腿放直了,安置在榻上,這才在一旁坐下,拿了一方素白的帕子,給顧卿晚擦拭臉上滲出的汗水。


    他這樣細致入微,顧卿晚心裏那些心虛的感覺又冒出頭來,她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隻垂著眼簾,好似在盯著傷了的腿看,口中說道:“方才你說周睿死了,是想要轉移我的注意力,為我正骨,專門那樣說,嚇唬我的吧?其實,他沒死?”


    見她如是問,婁閩寧倒輕歎了一聲,道:“晚晚,你覺得寧哥哥會拿這種事胡言亂語的嚇唬你嗎?”


    顧卿晚聞言總算是驚愕萬狀的看向了婁閩寧,道:“這麽說,周睿竟然真死了嗎?可我並沒下重手啊,他是如何死的?”


    她說著麵色愈發蒼白起來,聲音有些發抖。雖然那個周睿險些玷汙了她,她對他的死半點同情心都生不出來,可是周睿的身份擺在那裏,首輔宰相家的嫡出長子,他死了,周家和吳國公府豈能善了?她是不是也要陪上一條命去?


    見顧卿晚怕了,婁閩寧卻坐在了美人榻邊兒,伸手握住了顧卿晚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道:“別怕,他死便死了,本就是該死之人!”


    婁閩寧說這話時,麵上依舊帶著些許清俊的淺淡笑意,撫著顧卿晚的手,一下下帶著足夠安撫人心的力量,他的話口氣很淡,可話語中的冷凝狠厲之氣卻不容置疑。


    顧卿晚聽他用這樣清淡的口氣說出此等話來,莫名的,心裏的慌亂竟然就散了,略舒了一口氣,問道:“周睿是怎麽死的?難道是我用力太猛,令他失血過多?”


    婁閩寧卻搖頭,道:“據我所知,周睿被小廝們送上岸,包紮後沒多久就清醒了,他不是死在你手。”


    顧卿晚聞言長長鬆了一口氣,她可不想要為周睿這麽個人渣,背負上一條人命,想起此事來便胸口發堵呢。周睿根本不值得她為他髒了手!


    “那他是如何死的?難道是寧哥哥……”顧卿晚禁不住瞧向婁閩寧,探究著他的神情。


    婁閩寧搖頭,道:“周睿應該是死在燕廣王之手。”他言罷,話語略頓了下,這才又道,“即便燕廣王不殺他,寧哥哥也不會讓他活著離開義親王府。”


    顧卿晚卻一愣,抿了抿唇,有些遲疑的道:“秦禦他殺了周睿嗎?那他……”


    “你很擔心他?”顧卿晚的話沒說完,婁閩寧握著她手的大掌便略用力,死死抓住了她。


    顧卿晚的話頓在嗓間,禁不住略吸了口氣,道:“疼。”


    婁閩寧一瞬間便鬆開了她,隻是手依舊堅持握著她的,任顧卿晚抽了兩下也沒能抽開。


    他目光沉沉,固執的盯視著她,好似不問出個答案來,便不會輕易罷休。


    顧卿晚被他盯的愈發不自在起來,心裏又有些煩躁。


    她根本不是本主,這具身體也並非她強占來的,她莫名其妙的就從嬌嬌女變成了如今的顧卿晚,不僅苦難重重,還要代替本主承擔一切磨難和責任。


    她又有什麽錯,這麽辛苦的掙紮生活,還要不時的背著負心的罪責?就算有人欠了婁閩寧的情,那也是本主,和她什麽相幹?


    更何況,顧家的覆滅是皇帝下的旨意,皇帝乃是太後親生子,雖然母子關係傳言不怎麽和睦,但顧家不是什麽阿貓阿狗的人家,作為首輔宰相之家,秦英帝收拾顧家,顧卿晚不信太後能夠不知,更不信鎮國公府會提前不知情。


    鎮國公府若然提前知道,卻半點口風都沒透出,還冷眼看著顧家傾覆,婁閩寧作為鎮國公府的世子,不管因為什麽,關鍵時刻沒有在顧卿晚的身邊,某種程度來說,他已經負了顧卿晚。


    此刻他迴來了,可物是人非,顧卿晚已經不可能再跟著他,過去的,哪怕再多的情深意切,都隻能算過去了。除非顧卿晚願意為妾,可她不願,且依著顧卿晚對本主的了解,本主隻怕也是不會願意的。


    這樣來算,她真不欠婁閩寧什麽,也犯不著承受他這樣逼問的目光。


    顧卿晚想著,狠狠將手從婁閩寧的手中抽了出來,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微顯清冷,道:“不管怎麽說,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秦禦殺周睿,也是因我之故,為我招惹上了麻煩,我擔心關心他再正常不過了吧?這難道有什麽不行嗎?”


    婁閩寧見她如是,一雙清湛的眼眸中好像有什麽破裂開來,臉色一時也有些蒼白起來。


    他盯視顧卿晚不言語,顧卿晚便也微微捏著拳頭,固執的看向婁閩寧,畫舫中的氣氛有些凝滯起來。


    片刻,顧卿晚才率先開口,道:“寧哥哥,我們……”


    她是想著和婁閩寧說開的,她和他已經不可能了,沒必要再這樣耽擱糾纏下去,空耗了心力。


    有些事情過去了,就永遠不可追,錯過了,便是再不甘心,也無法挽迴。


    然而婁閩寧卻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麽一般,豁然站起身來,道:“我去給你弄個冰袋敷敷腳踝,你且等著。”


    他言罷,竟然轉身就走,腳步有些匆匆就去了畫舫東邊角落置放的冰盆處,將帕子攤開在掌心,撿了幾塊碎冰放在了帕子上。


    從顧卿晚的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側顏,清冷的容顏,鬢角有些微濕,慣常舒展的眉心,此刻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竟然皺成深深的紋路。


    他一向姿態端雅從容,渾身都是刻進股子裏的從容不迫,優雅閑逸,做事從來精細,很少出錯,更很少在人前露出半點失禮來。


    然而此刻他用手撿起冰盆中的冰塊,竟然忘記了用放在冰盆裏的鉗夾。


    徒手捏著碎冰塊來,冰水難免沿著指尖滑落,不一會便暈染了一小片衣袖,他竟好似沒察覺。


    見他如此,顧卿晚張了張嘴,原本要說的話,突然便又有些說不出口了。


    倒是婁閩寧包了冰包過來,將那一團冰放在了她的腳踝上輕輕覆著移動。他臉上神情已經恢複如常,看上去已沒了方才的失措慌亂。忽而抬眸看向顧卿晚,道:“周睿的事,你不必擔心,寧哥哥雖然不知道周睿具體是怎麽死的,卻相信燕廣王既然敢動手,便留了後路,不會出大事的。”


    顧卿晚聞言略怔了下,方才他明明是惱了的,這會子倒主動寬慰她,這讓她心裏有些發軟,禁不住點了點頭,道:“今日謝謝寧哥哥相救,可你是如何尋到我的?”


    婁閩寧將冰袋又換了個位置,這才道:“寧哥哥聽聞你也來了義親王府便前去園子中尋你,不想尋到流連湖畔時,倒撞上了周睿出事,被小廝送上岸,安置在亭中。寧哥哥心中有些不安寧,便在送周睿上岸的那畫舫中走了一圈,然後撿到了這個。”


    他說著從袖囊中取出一物來,攤開手掌,顧卿晚望去,卻是半截斷了的雕刻成文竹的木簪頭。


    她略愕了下,忙抬手撫了撫發髻,果然便隻摸著了一截端岔,那斷木簪頭,正是她頭上所用木簪斷掉的那塊。


    今日一早出門,她帶的便是這根木簪,婁閩寧一早尋過去,還和她一起用了早膳,憑借他的觀察力和記憶力,自然能從那斷木簪頭,猜測到她曾經躲避在那畫舫上。


    “寧哥哥尋到這個,想著你在仙嶽樓上和周家姑娘交惡的事兒,便知道周睿那樣,多半和你有關。寧哥哥是知道你會鳧水的,便猜你傷了周睿後,大抵是藏身在了畫舫,也跟著上了岸,然後趁人不備,離開了。所以寧哥哥便沒往仙鶴亭那邊尋人,隻在園子中找你,後來聽到有賊人闖了義親王的書房,寧哥哥便帶人尋了過去。”


    顧卿晚的祖母劉氏,出自南邊的水鄉,從小便是在河邊長大的,她性子豪爽,上又有幾個哥哥疼愛,跟著哥哥們長大,夏日采蓮遊水也是常有的。


    受到這位祖母的影響,本主也是學過鳧水的,這事兒婁閩寧是知道的。


    顧卿晚聞言恍然,又道:“我傷了周睿,不敢露麵,生恐被抓個正著,洗脫不清,便偷偷藏在畫舫中跟著上了岸,想著去尋燕廣王。沒想到倒遇上了那個偷入義親王書房的賊,後來不得不跟著他躲避侍衛,那賊的脾氣有些喜怒無常的,若非寧哥哥尋過來,那賊也不知會不會真放我離開呢。寧哥哥可知道那賊是何人?”


    婁閩寧目光微閃了一下,卻搖頭道:“略有些猜測,卻不敢肯定。你們當時是怎麽避開義親王府侍衛搜捕的?”


    顧卿晚聽婁閩寧問起這個,心思微微一動,本能的便將發現密室的事情給隱瞞了過去,隻道:“當時那個麵具男帶著我進了飛天殿,那飛天殿好像是義親王平日裏禮佛的地方,不準侍衛輕易靠近,我們躲藏在了佛殿的房梁上,那些侍衛雖然進了大殿搜尋,可大抵是終怕義親王會怪責,故此隻匆匆搜了一下便出去了,我們僥幸沒被發現。”


    婁閩寧聞言瞧了顧卿晚兩眼,倒也沒再多問,隻道:“寧哥哥猜想你鳧水上的畫舫,怕你臉上妝容有損,便傳話給成墨,讓他跑了一趟客棧,大嫂已將你平日裏用來掩飾妝容的脂粉等物收拾好令成墨帶了過來,將臉上的泥垢洗了吧。”


    顧卿晚從畫舫上跑下來,便順手抓了兩把湖邊的汙泥,塗抹在了臉上,弄的一張臉黑一道,白一道的,頗為狼狽,也正是因此,那麵具男才不曾識破她女兒身來。


    此刻聽了婁閩寧的話,顧卿晚摸了摸臉,對婁閩寧的細心卻是感激的,笑著道:“還是寧哥哥最周全,若不然,這汙泥可是不好聞的緊呢。”


    她說著就要下地,可接著就發現,腳傷了,猶豫了一下,婁閩寧已是按住了她的肩頭,道:“等著吧,寧哥哥去給你端水。”


    說著,他站起身來,片刻便端了一盆清水來,端到了顧卿晚的麵前。


    顧卿晚有些不好意思這樣使喚他,可這屋子裏也沒了旁人,她行動不方便,倒不好再推脫,於是便就著婁閩寧的手,匆匆撩水洗了臉。


    她覺得婁閩寧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臉上,隻匆匆洗過,便道:“多謝寧哥哥。”


    婁閩寧順手將水盆放在了地上,將手臂上的幹淨帕子舉起來,坐到床前,竟是要親自給顧卿晚擦拭臉上的水珠。


    顧卿晚忙抬手去拿那帕子,道:“我自己來就好。”


    婁閩寧卻躲開了她的手,捏著帕子的手,有些不容拒絕的落到了顧卿晚的臉上。


    他的動作很仔細,像是在擦拭什麽精美的工藝品一般,指尖透過帕子細細描摹著她熟悉的容顏,最後落在了臉頰上唯剩的一點疤痕上,反複擦拭,道:“這道疤迴頭還是抹藥除了吧,留在臉上也沒什麽用處。”


    顧卿晚沒言語,婁閩寧才收迴了手,道:“燕廣王男生女相,小時候粉雕玉琢的,倒總被人不小心認成女娃,他十歲時曾被嵩陽伯府的浪蕩三公子給當成女娃親了兩口,自那以後便落了個不讓男人近身的怪癖,平日裏和他私交不錯的那些公子哥們,都知道他這個毛病,即便說話都不敢過分靠近他。從前,宗人府經曆陳家的公子不小心觸到了秦禦的手,結果第二天騎馬時便摔下馬,偏摔斷了胳膊。你從前一向不愛聽這些閑話,想必這些事兒都是不知道的。”


    顧卿晚聞言雙眸瞪大,一下子就明白了婁閩寧的意思。


    她從前確實不知道秦禦有這個怪癖,若然知道,又怎麽可能懷疑秦禦好男色,卻原來,秦禦是早認出了自己來!


    不然如何會在仙嶽樓上,便和她多次親密接觸過,若按他被人不小心碰一下,就要斷人手臂的殘暴乖張性情,她早該被削成人彘了才對!


    當時在仙嶽樓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明明那時候她覺得跑的好好的,怎麽下一刻就腳步一錯,跌坐到了秦禦的腿上去,如今想來,當時根本不是周清秋的婢女使壞,根本就是秦禦動的手腳!


    任誰被發現被騙的團團轉,當傻子一樣耍都不會高興,顧卿晚臉色難看起來。


    卻於此時,外頭響起了小廝的稟報聲。


    “世子爺,前頭就到仙鶴亭了。”


    顧卿晚聞言迴過神來,就見婁閩寧已經站起身來,道:“我出去看看,這是成墨取來的脂粉,你身上衣裳已不成樣子了,這裏有件我的袍子,是今日備用的,你穿大抵大了些,套在衣裳外倒也使得。”


    他言罷,將衣裳並那一小包脂粉放在美人榻上,轉身出去了。


    顧卿晚收拾妥當,略揚聲喊了句,婁閩寧便進了畫舫,道:“外頭燕廣王大抵以為你溺水在仙鶴亭,正帶著人搜尋,我抱你出去。”


    他言罷,就要彎腰,顧卿晚忙側了側身子,道:“勞寧哥哥扶著我出去吧,我還能走,本來就傳言我是燕廣王的男寵了,若是再傳出我又搭上了鎮國公世子,怕是以後就甭想有安穩日子過了。”


    婁閩寧聽她這般說,動作微頓了下,倒也沒再堅持,手臂穿過顧卿晚的腋下,攙扶著她,帶她起了身。


    仙鶴亭附近的水域中,秦禦不知第幾次從湖底鑽出水麵來,四目而望,周圍有不少還在搜找的人,他抬手,抹去臉上滾動的水珠,一顆冰寂的心倒緩緩暖了一些。


    這流連湖雖然極大,但卻並非引得活水,如今夏日少風,湖水根本沒什麽波動。若然顧卿晚真是從仙鶴亭落水,不可能這麽多人尋了這麽久,都半點蹤跡都沒有。


    他敢肯定這四周水下的每一個角落,他都找遍了,如今還是遍尋不到,就隻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顧卿晚沒有溺亡在這裏。


    可能那周睿沒說假話,他當真是被顧卿晚所傷,顧卿晚雖然是個大家閨秀,但是卻難得的是會鳧水了。且之後,她可能已經想法子避開人,離開了這裏。


    那女人是個聰明靈透的,打了周睿,不可能還呆在這裏讓人抓個人贓並獲。所以,她此刻定然還活著!


    秦禦想的清楚,失守的心神漸漸尋迴,正欲上了畫舫喚沈擇幾個離開,忽而便如有所感,在水中轉了個身,望向了對麵的湖麵,哪裏一艘畫舫正遠遠的駛過來。


    因這邊動靜很大,看熱鬧的跟隨過來的早便圍籠在這附近,那艘遠遠過來的畫舫便顯得有些顯眼,秦禦目光凝在畫舫上,雙眸陡然一眯,妖冶的俊麵頓時一片鐵青起來!


    ------題外話------


    謝謝iffy 送了1顆鑽石、wytt 送了9顆鑽石、18666463793 送了18顆鑽石、18177330065 送了10顆鑽石、張小雨123 送了10顆鑽石、lhy1031 送了3朵鮮花、櫻妍若惜 送了3朵鮮花,麽麽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名門驕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素素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素素雪並收藏名門驕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