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坐在那裏,隻覺兩道目光齊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柳知魚的眼神中帶著挑釁與玩味,她微微揚起下巴,示意顧寒先給自己調調料碗,眼角的餘光卻似有若無地掃向簡舟月,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在展示自己的領地。


    而簡舟月,靜靜地坐在那裏,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輕柔而溫暖,卻又帶著一絲神秘。


    她的目光清澈而堅定,自始至終都目不斜視,仿佛這世間的一切喧囂都與她無關。


    在兩隻手都伸出來的同時。


    簡舟月遲疑了片刻,隨後主動將手向後縮了半步,緩緩開口道:


    “那你先去幫她吧。”


    顧寒不想讓這場鬧劇繼續下去,他伸出手,接過兩支料碗,語氣平淡地說道:


    “這有什麽先後的?順便就調了。”


    然而,當兩隻碗離開桌麵的那一刻,顧寒的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擔憂,他擔心這微妙的氣氛會因為這小小的舉動而變得尷尬。


    在他的想象中,這兩個因自己而莫名其妙聯係在一起的大美女獨自相處,氣氛可能會如南極冰川般寒冷。


    畢竟,他與簡舟月和柳知魚之間的關係,似乎都不是那麽簡單能用朋友來形容,


    可若不是朋友,那又是什麽呢?


    但當顧寒調好料碗迴來時,眼前的一幕卻讓他驚訝不已。


    簡舟月和柳知魚相處得遠比他想象的融洽得多,她們的座位甚至更近了一些。


    簡舟月專注地看著柳知魚最新要發布的新歌,眼神中閃爍著好奇與欣賞。


    柳知魚則像變魔術似的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副耳機,輕輕遞給簡舟月。


    柳知魚將一隻耳機放入簡舟月的耳中,自己則戴上了另一隻。


    兩人微微閉上眼睛,仿佛沉浸在一個隻屬於她們的世界裏。


    一時間,顧寒更加迷茫了。


    他站在那裏,看著眼前這兩個美麗的女子,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好奇。


    女生之間建立友誼的速度遠比他想象的要快得多,甚至可能完全不需要交流。


    而他,卻仿佛成了這個世界的局外人。


    飯桌上的氣氛也沒有如顧寒想象的那般繼續冰冷下去,反而顧寒像是遊離在三人之外的那個人。


    簡舟月和柳知魚很有共同話題,她們談論著音樂和房產方麵的事情,聲音輕柔而動聽。


    簡舟月微微側著頭,偶爾會開口點評一兩句。


    柳知魚則不時點頭,眼中流露出對簡舟月的欣賞。


    她們簡單聊了幾句,反倒是顧寒幾次開口都插不進去嘴,隻能尷尬地站在一旁,扮演著給兩女夾菜的角色。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過,飯隻吃到一半,簡舟月那邊就有很多電話接連不斷地從手機上彈出。


    那急促的鈴聲,如同催命的魔咒,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簡舟月皺了皺眉頭,在看到一條消息之後,便起身向兩人告別。


    臨走時,她向顧寒招招手,示意他跟過來。


    顧寒倒是足足反應了幾秒鍾,在留置於戳了戳他的胳膊肘之後才起身。


    畢竟他以為自己和簡舟月可能不會再有什麽交集,就算是幫簡舟月找黑心中介的事兒也是顧寒自己的決定。


    他都不打算讓簡舟月知道。


    在柳知魚的示意下,顧寒和簡舟月相顧無言,一路來到了電玩城的門口。


    這裏的燈光昏暗而迷離,仿佛為他們營造了一個神秘的世界。


    兩個人相視一眼,氣氛好像又迴到了剛剛遇見的那會兒,冰冷無比,中間隔著一層透明的牆,想要靠近卻又捉摸不到距離。


    還是顧寒打算先破冰,畢竟簡舟月的事情看起來挺緊急的。


    自從打完那通電話之後,簡舟月的心思就有些不在這裏了。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平時你也多注意身體啊,避免少熬夜,看你最近好像都瘦了。”


    簡舟月嘴角微微勾了勾,可這個表情卻實在不像是笑。


    那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一絲無奈。


    顧寒有些看不懂,她的眼神裏帶著些許疏離,微微質問的語氣像是在問顧寒:


    “你是用什麽身份跟我叮囑這句話的呢?”


    顧寒總覺得以前簡舟月不是這麽說話的,但又不好判斷這句話裏夾雜了什麽情緒。


    他咳嗽了一聲,目光飄向門口的火警警示牌,結結巴巴地迴答一句:


    “朋友吧。”


    簡舟月點點頭,隨後便默不作聲,這倒讓顧寒陷入了一種兩難的境界。


    是簡舟月讓自己跟出來,說有話要說,可自己出來了,她卻不開口。


    這讓顧寒不知道該和簡舟月找什麽話題聊下去。


    索性迴頭看了一眼還吃得熱烈的柳知魚,把話題引到了柳知魚的身上:


    “她不是我女朋友,今天和她一起出了點事,所以晚上帶她來吃個飯。”


    說完這句,顧寒才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多嘴,因為簡舟月或許並不在乎自己和柳知魚是什麽關係,也不會想知道自己和柳知魚在今天結識了。


    他茫然地停下,卻發現簡舟月的表情並沒有什麽不耐煩,反而是微微揚起下巴,那個表情明顯是讓顧寒繼續往下說。


    顧寒微微愣住,簡舟月接過他的話頭:“剛才我就已經知道了,她不是你女朋友。”


    顧寒倒是有些不明所以,是柳知魚跟簡舟月坦白的嗎?


    不太像,兩個人好像從沒有談論到關於自己的話題。


    那麽簡舟月是怎麽知道的?


    顧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穿著,又看了一眼柳知魚,心裏生出幾分訕笑來。


    也是,人怎麽會鬧出這麽大的笑話,自己全身上下這一套 200 塊錢應該算是頂天了。


    柳知魚全身上下呢?


    光是那件外套高定的就要 10 多萬,而這衣服並不算是昂貴,在她衣櫃裏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合起來都足夠在一線城市買兩套房了。


    得是有多麽愚蠢的人才能誤會自己和柳知魚在談戀愛。


    簡舟月更不會如此。


    察覺到顧寒的眼神好似有些許的落寞藏匿在其中,簡舟月還是那般聰慧和敏銳。


    隻是搖搖頭,不等顧寒詢問就開口解釋道:


    “她看你的眼神裏沒有太多的喜歡,頂多是有一些親昵,而且你對她的靠近有一些抗拒,這都是下意識的反應,這些對於人的觀察好像還是你教我的。”


    聽見簡舟月的分析,顧寒愣了那麽一時片刻,眼神裏當真閃出些許驚喜,沒想到簡舟月會這麽說。


    可能是因為這麽說保留了自己的自尊心,又或許簡舟月真是這麽想的。


    不過無論如何,簡舟月還是和以前那麽善良。


    “聽說你和你叔叔的戰爭已經進入白熱化的階段了,雖然我知道沒有什麽身份,但我還是很想提醒你提防你叔叔。


    從他的表現還有行為觀察來看,他實在是個口蜜腹劍、唯利是圖的中年人。而你如果在這場戰爭中到了必不可少的地步,也絕對不要對他心慈手軟。”


    簡舟月剛才臉上輕鬆的表情登時嚴肅了許多。


    一是因為她手機裏的電話在發出震動,有人還在不停催促著她;


    二是可能聽到了自己叔叔的名字。


    她對著顧寒十分認真地搖了搖頭,


    幾乎是一種扞衛式的眼神。


    “你不了解他,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評價他,他不是你說的這種人。”


    一句話讓顧寒瞬間迴到了現實,把他剛剛又燃起的泡沫幻想擊成了粉碎。


    簡舟月還是那個簡舟月,自己還是那個自己。


    看著簡舟月如此認真的表情,顧寒也沒有繼續勸下去的打算。


    人都有自己的認知,自己也沒有什麽身份去勸諫簡舟月改變想法。


    “不好意思。”


    在禮貌地點了點頭之後,顧寒便沒有了繼續再交談下去的打算。


    “祝你一路順風,再見。”


    簡舟月那雙極好看的眸子微微結了一層寒霜,似乎是聽到顧寒幹脆利索的告別之後,有那麽一瞬的慌神。


    她並沒有順著顧寒的話頭也說幾句告別的話。


    隻是轉身,將自己衣服的扣子全部都係好。


    那扣子在她慢慢纖細的手指間穿梭,他也在係完最後一顆扣子之前開口。


    “送我下樓吧。”


    “樓道裏的燈壞了,我有一點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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