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倒計時。


    顧寒已經快有一周沒聽見過奚書謠或者簡舟月的消息了。


    大家就好像有種莫名、說不清的默契。


    自從那天之後,互不聯係,就好像生命裏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麽一個人。


    顧寒倒是從新聞上看見過奚書謠的名字幾次。


    她以優秀畢業生的身份拿到了天疆集團全額高幹實習生的身份,意思就是工資照拿,企業培養,過了實習期就是管理崗位。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全校幾年也不見得有幾個。


    一時間,“商業才女”的消息遍布學校論壇,說是能比肩簡舟月的存在。


    實際顧寒倒是看了一樂,奚書謠大學四年上過的課都沒有她做美甲的次數多。


    哪有什麽商業才女,不過是迴自己家公司,走個流程。


    公平嗎?她根本就是徒有其表。


    不公平嗎?公司是她們家的。


    簡舟月其實也是一樣,盡管簡舟月確實很優秀,但是她進的也是自家公司。


    像顧寒這樣普普通通平凡的學生,要走的是一條完全不同的路。


    投簡曆,找工作,通過實習,努力拚搏,獲得機會,成為主管,一迴頭二三十年已經過去,自己不再年輕。


    結果你猜怎麽著?


    上班第一天,頂頭上司就是像簡舟月和奚書謠一樣的人。


    而且你工作30年,你到這兒就到頭了,你永遠也得不到頂頭的那個位置,走不到哪個重點。


    可那個位置對於她們來說,隻是起點而已。


    如今的時代,哪還能允許貧窮的天才一鳴驚人。


    顧寒看見新聞就更沒有了聯係她們的心思。


    嘴裏唿喊著不公平有什麽意思?


    在網上罵幾句,資本家都是狗?有用嗎?明天照樣還是領著3000的工資。


    認清現實,接受現實,才是成年人該做的。


    顧寒這樣的人,就適合在電視機上看看別人過得有多好,然後繼續過自己的爛包生活。


    療愈師又怎麽樣?


    說到底,不是什麽拿得出手的職業。


    我們生活在巨大的差距裏,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距離,是時代上的差距,是間隔著幾十年的發展,間隔著幾百年的經濟,是真的不可逾越的差距。


    顧寒更加堅定了離開這裏的決心。


    不過在離開之前,確實要解決自己留下的這一大批“事兒”。


    首要的當然是這黑中介的問題。


    這一周的時間,顧寒全部都用於調查那個黑中介男人的行蹤上。


    說實話,真的不如以前調查其他客戶來的方便一些。


    雖然顧寒並不是專業的,但是這麽多年的療愈工作,讓他對於怎麽了解一個人這些基礎的工作還是相當熟絡。


    可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周。


    他對男人的了解也僅僅在於他是某私人偵察公司的高管,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公司的整體負責人。


    根據男人這些天以來的消費記錄以及顧寒對他生活習慣的判斷,他這一周就固定在春江路附近的幾個民謠酒吧,還有附近比較高檔的健身房。


    顧寒隻能守在這些地方,隻希望能夠再見那男人一麵。


    不管有沒有機會,顧寒總要去嚐試。


    雖然上一次幾乎是把初印象全部都毀了,不對,準確的說是把第二次見麵的印象壞上加壞。


    但顧寒總想著,努力了總比坐以待斃要好得多。


    今天的天氣屬實算不上很好,灰蒙蒙的天空夾雜著些許寒風,總覺得空氣裏有些潮濕的水汽能透過厚重的棉衣刺痛到人的皮膚裏。


    顧寒被凍得在原地蹦蹦跳跳。


    突然,遠處一輛路虎停到路邊,有一個熟悉又壯碩的身影從路虎車上跳下。


    顧寒整個眼睛感覺都亮了幾度,那興奮勁兒,比灰太狼看見羊還要讓人激動。


    他趕緊讓自己盡量保持正常神情,從酒吧門口快速小跑,疾步竄到不遠處的胡同裏。


    他可不想這麽多天以來的“凍手攻略”功虧一簣。


    大約是隔了許久,男人或許也沒想到顧寒能這麽鍥而不舍,並沒有看見剛才在酒吧門口一閃而過的身影。


    在停好車之後,男人麵帶笑容地跟他車上一起下來的幾個朋友打招唿,幾人相擁著進入了那家民謠酒吧。


    顧寒幾乎興奮得都快要叫起來,在這天寒地凍的關口,心裏總算是熱乎了一些。


    突然的一瞬,顧寒苦中作樂,覺得自己好像也有做偵探的天賦,畢竟隻是憑借一點點公共社交上的常用定位,還有對男人的習慣分析,就能找到他的行蹤路徑。


    興奮著,口袋裏的電話響了。


    哆哆嗦嗦的顧寒伸手的動作都有些不靈光,手指被凍得發麻。


    是柳知魚打來的。


    寒風中,顧寒捏著手機反而有一些遲疑。


    剛剛被風凍得刺骨的手掌,現在一瞬也好像沒那麽煎熬了。


    足足過去了一周的時間,孟清淺答應給自己在醫院找的留聲機碎片現在都還沒有迴複。


    而柳知魚這一周已經是第四次打電話迴來問顧寒了。


    顧寒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跟柳知魚解釋。


    做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心理建設,顧寒還是接通了電話。


    那邊的柳知魚哼了一聲,連聲招唿也沒有,不過還是能聽得出她的心情很不錯。


    顧寒那一直不好意思的心情,這才稍稍舒緩了一些。


    連忙成串的馬屁從嘴裏一溜煙地放出,這些天他已經將自己“舔狗”的技能又深化了一部分,光打電話就能將對方的心情判斷個七八分。


    “美麗又可愛又尊貴的天後女王大人,打電話給我有什麽指示?


    是不是想吃春江路上的糖醋排骨了?我今晚上給您送去!”


    聽顧寒嘴巴裏的甜言蜜語,那邊柳知魚噗呲一聲,顯然是被顧寒給逗笑了。


    “你少在那裏跟我臭屁了,留聲機呢,是不是還是沒找到?”


    顧寒有些尷尬,在電話這邊點了點頭,恍惚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打電話,對麵哪能看得見。


    遲疑著應了一聲。


    “你放心,今天晚上我一定給你一個答複。”


    不等顧寒繼續表決心,柳知魚又是重重哼了一聲,語氣裏有那麽一些看透紅塵的灑脫感。


    她的“天後”當得還真的是頗為接地氣。


    這麽多天和顧寒糾纏下來,兩個人也更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


    “得了吧你,大前天晚上你就是這麽說的。


    你的夜晚是一千零一夜嗎?”


    “現在在哪呢?


    報位置,天後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這些。”


    顧寒瞪了一眼民謠酒吧,說實話有些遲疑。


    他在這裏蹲守了一周的時間,好不容易真的蹲到了那個男人出現。


    今天真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去陪柳知魚閑逛。


    可自己也確實耽誤了柳知魚太久。便在遲疑中迴答道:“在春江路入口處第一家民謠酒吧旁邊。我的大小姐呀,今天真是沒時間去陪你閑逛,我有正事兒。”


    那邊的柳知魚不滿的聲音傳出來,似乎已經是在收拾東西出門了。


    “少廢話了你,你在酒吧門口能有什麽正事兒?半小時後到,準備好接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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