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清楚地知道,一旦衛澄這一下劃出去。


    那可就不僅僅是傷人這麽簡單,衛澄的後半輩子,就會徹底毀在這一念之間。


    可顧寒無能為力。


    情緒上的過度緊張,當他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並發症,身體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又變得麻木起來。


    那種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地席卷了他的全身,讓他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事情怎麽就發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呢?


    顧寒的腦子一片混亂,就像陷入了一場無盡的噩夢,茫然不知所措。


    然而,下一秒,隻聽見“砰”的一聲悶響,緊接著衛澄被一拳狠狠地揍飛出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顧寒還足足反應了幾秒鍾。


    怎麽被打飛的是衛澄,他手裏不是有玻璃片嗎?


    不對啊!玻璃片又不是真理,除了能增加一些物理傷害,確實不會增加力量值。


    那就合理了,他確實應該被打飛。


    顧寒那顆懸到嗓子眼的心,就像坐過山車一樣,瞬間落迴了原地。


    “白擔心,白顧慮了。”顧寒真的才長舒了一口氣,心中五味雜陳。


    “我激動個什麽勁啊!”


    衛澄這個醉鬼,還沒等靠近別人脖子的機會,就被結結實實地又砸中了右臉。


    他的右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了起來,就像個發酵的饅頭,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像隻被揍得暈頭轉向的豬頭一樣倒栽出去。


    “靠!”


    “還好衛澄是個細狗……”顧寒暗自慶幸,“幸好衛澄是個細狗。”


    這小子被這一拳揍得暈了過去,江東和鄭思飛見勢不妙,剛想有所動作,就被中年漢子順勢多踢了兩腳。


    中年漢子的每一腳都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他們兩人被踢得趔趄後退,卻又無力反抗。


    這麽一場熱血上頭、混亂不堪的鬧劇,就在這三個人的挨揍中逐漸落下帷幕。


    就在這時,店老板叫來的警察到了。


    當警察把明顯處於事端中心的幾個人都控製住之後,兩個民警朝著顧寒走了過來。


    被帶走的衛澄他們三個,現在明顯是沒辦法為顧寒說話了。


    店老板呢,他也不太清楚顧寒到底有沒有參與其中,隻是在警察詢問的時候,含糊地應了一聲,點了點頭。


    倒是剛才打人的中年漢子,輕輕哼了一聲,臉上帶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他頗有風度地套上自己的外套,對著兩名民警揮了揮手。


    “和這小子沒關係。”


    中年漢子的聲音低沉而又沉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人不錯,喝了酒還知道克製自己。”


    “他是個很好的朋友,就是交的朋友不是什麽好人。”


    說著,中年漢子從自己的錢包裏不緊不慢地數出幾千塊錢,一並交給店老板。


    “這錢我先墊付了,等這幾個小家夥酒醒了之後,我再和他們好好算賬就行了。”


    中年漢子的動作從容不迫,每一個動作都透著一種財大氣粗又自信滿滿的感覺。


    店老板接過錢,臉上堆滿了感激,嘴裏不停地說著感恩戴德的話。


    顧寒站在一旁,迷茫地看著中年漢子。


    隻見中年漢子瀟灑又隨意地坐上警車,那背影透著一種讓人看不透的氣場。


    顧寒不禁心生感慨,在這個失落又迷茫的夜晚,衛澄他們真是找錯了發泄的對象。


    不管是從武力值,還是從為人處世的氣魄上來說,這個中年漢子的逼格都明顯比他們高出一等。


    顧寒不知道那輛警車會把衛澄他們三個人帶到哪裏去,但他想,總歸他們接下來應該不會再鬧出什麽亂子了。


    這個原本應該彌漫著悲傷的離別之夜,就這麽荒誕又離奇地畫上了句號。


    顧寒剛才被緊急事件壓製住的酒意,因為在夜風裏吹了太久,此時又洶湧地湧了上來。


    他隻覺得頭重腳輕,腦袋裏像是被一團漿糊填滿了,迷迷糊糊的。


    在這樣寒冷的夜晚,如果就這麽睡在街頭,顧寒知道,那明天自己就一定不會再醒來了。


    他憑著最後一點點殘留的意識,艱難地翻出了自己的通訊錄。


    那通訊錄裏的名字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的眼神有些迷離,手指也不太聽使喚。


    下一刻,他幾乎就要撥給林鹿笙了,可就在電話接通,僅僅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兩秒之後,顧寒像是突然被燙到了一樣,迅速掛斷了電話。


    林鹿笙要去美國了。


    過去的十年裏,兩個人之間那種剪不斷理還亂的糾葛,不能因為今天的事兒又重新糾纏不清。


    顧寒的手指在通訊錄的屏幕上滑動著,他翻遍了整個通訊錄,卻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應該打給誰。


    平常的時候,如果沒有林鹿笙,打給自己最信賴的三個兄弟,他們也一定會第一時間趕到。


    可此刻,他們三個怕是沒辦法過來了。


    顧寒的眼皮越來越沉,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


    他迷迷糊糊中,已經幾乎睜不開眼睛了。


    顧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打給了誰,就在他閉著眼睛即將徹底睡去的時候,恍惚間,他看見一雙黑色的高跟鞋朝著他疾步走來。


    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去看清來人的臉了。


    “嘶——你好香。”


    顧寒在留下這麽一句話之後,徹底的昏了過去,他到底還是沒能看清楚來人到底是誰。


    總歸應該是個女人


    或者說是個穿高跟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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