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香寺位於清風城外的牛角山下,原本隻是清風城一間香客稀少的破舊佛寺,一年到頭也沒有幾個香客會光臨。後來有一波遠道而來的僧侶入住,在此修行,寺廟經過修整,漸漸開始了有了人流。


    這些僧人入住之後,寺中許願開始變得靈驗起來,特別是婦人求子,幾乎有求必應。漸漸香客就多了起來,甚至每年都有不少的外鄉人不遠萬裏前來積香寺進香求子。


    香客有了,積香寺也開始了擴建,隻是幾年的時間,寺廟就翻建了好幾次,規模逐漸大了起來。從曾經的大貓小貓兩三隻,到現在常駐僧侶百來人,占地不下百畝,擁有廣闊宮殿群的大寺廟。


    這日,清風城內,一架馬車緩緩駛出,向著牛角山而去。


    車內一位身著素衣的女子手中捧著一卷書籍,倚車窗而立,對麵一個丫鬟一手杵著下巴,雙眼百無聊奈地打量著對麵的女子。


    被丫鬟一直盯著,素衣女子將手中的書籍輕輕放下,抬頭看向對方,口氣溫婉地問道:“小娥,怎麽啦?”


    名叫小娥的丫鬟聽到自家小姐的問話,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剛說完,小丫鬟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了羞赧的表情,動作開始變得扭怩起來。


    看到自己丫鬟的表情,女子臉上隻是露出淡淡的微笑,看著她不說話。


    依照她對小丫頭的了解,小丫頭絕對是藏不住話的,隻要自己等一下,她就會自己說出來。


    果然,掙紮了小半晌之後,名叫小娥的小丫鬟雙頰緋紅,扭扭捏捏地開口問道:“小姐,之前我看你和李公子那麽親密,你很喜歡他嗎?”


    聽到小娥的問題,女子似乎想起了那位李公子,臉上不由得露出了甜蜜的笑容,說道:“李郎不僅文采出眾,性格開朗,而且心地善良,我當然喜歡他啊。”


    說完之後,素衣女子看著丫鬟打趣道:“怎麽?難道我們家小娥也有喜歡的人了,那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能夠被我們家小娥看上。”


    聽到自家小姐的打趣,一抹殷紅爬上了小娥的耳垂,不由得撒嬌著說道:“哪有!小姐就會取笑人家,人家隻是好奇嘛。”


    正在兩人說說笑笑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小娥也不說笑了,而是好奇地問道:“小姐,怎麽停車了?這也沒有到積香寺啊。”


    “我也不知道。”素衣女子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外麵問道:“怎麽迴事?老宋。”


    名叫老宋的車夫是一個中年漢子,他身披蓑衣,頭戴一頂鬥笠,聽到素衣女子的問話,他會轉過頭,對著車廂開口迴道:“小姐,前麵有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是嗎?”


    聽到有人擋路,素衣女子起身,帶著丫鬟小娥出了車廂。


    看著道路中那人,素衣女子臉上露出愕然,開口問道:“陳鵬,怎麽是你?”


    被稱為陳鵬的男子見到從車廂走出的兩人,對著素衣女子就是一拜,然後恭敬地說道:“表小姐,大少爺聽說你來積香寺上香,所以就趕來了,他就在前麵的涼亭。”


    說到自家少爺的時候,名為陳鵬的男子瞳孔不由得一縮,露出敬畏的表情,不過好在此時他低著頭,眾人倒是沒有看出端倪。


    “允豐表哥也來了?那行吧,我過去看看。”素衣女子微微一愣之後,遲疑了一下,還是對著名叫陳鵬的男子說道。


    說罷,她帶著丫鬟小娥走下馬車,然後對著車夫老宋說道:“老宋,我和小娥過去見表哥,你現在這邊等一下。”


    聽到素衣女子的吩咐,車夫老宋點了點頭,然後將馬匹拉到了道路一旁的一根槐樹旁。


    素衣女子走到名叫陳鵬的男子前麵,說道:“走吧,前麵帶路。”


    名叫陳鵬的男子點了點頭,應了一聲,走在了前麵,在其帶領下,幾人很快來到了一處涼亭。


    涼亭之中早有一個身著金色錦衣的男子站在那裏,他身材高大挺拔,站在那邊就好像一杆標槍,麵色紅潤,雙眼燁燁有神,嘴唇微薄。


    看著走來的主仆二人,特別是素衣女子的時候,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些許溫柔神采。


    看著男子,素衣女子臉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說道:“允豐表哥,你怎麽在這裏?”


    身旁丫鬟小娥看著男子,麵色微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然後說道:“見過表少爺。”


    聽到兩人的話,男子先是對著丫鬟小娥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素衣女子,口中柔聲說道:“我今天早上去你府上找你,被告知你來積香寺上香了,我擔心你遇到危險所以就跟過來了。你不會怪表哥多管閑事吧?”


    聽到男子的話,素衣女子嘟嘟嘴,露出了些許小女兒家姿態,口中嬌聲說道:“哪有。這麽久沒看到表哥,人家高興還來不及呢。”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男子這才說道:“趕了這麽遠的路,想來也餓了,先進亭子裏麵吃點東西,之後我和你們一起去積香寺。”


    聽到男子的話,素衣女子點點頭帶著丫鬟小娥跟在男子的身後來到了涼亭。


    看著桌子上的點心,素衣女子不由得有些歡喜。


    男子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隻是溫柔一笑,然後說道:“這些都是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點心,我之前還擔心你現在不喜歡了。現在看來,我們家小仙女胃口沒變。”


    女子伸出青蔥的手指拈起一塊點心,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小口的吃了起來,然後對著男子說道:“想不到這麽久了,表哥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麽。”


    “你喜歡的表哥一直都記得,永遠不會忘。”男子也不動手,隻是看著素衣鼓著腮幫子小口小口地吃著東西,臉上的溺愛之情溢於言表。


    “表哥,你對我太好了,這麽多東西,你也吃點,我吃不完的。”女子一張漂亮的臉蛋本來就不大,吃東西的時候腮幫子鼓著,頓時變得圓圓的,倒是有幾分嬌憨可愛起來。


    “我不餓,你吃吧,慢點,小心噎著。”男子隻是搖了搖頭。


    等到素衣女子吃得差不多了,他這才問道:“對了,聽小姨說你最近病了一場,現在好點沒有?”


    聽到男子的話,素衣女子頓時臉色有些黯然起來。


    男子一愣,然後追問道:“怎麽啦?幹嘛低垂著臉?”


    素衣女子隻是傷心,沒有迴答男子的話,眼見氣氛有些沉悶,丫鬟小娥隻好在一旁說道:“表少爺有所不知,小姐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李公子的事情。”


    男子一愣,眉頭微皺,問道:“李公子?這又是誰?”


    顯然對於丫鬟小娥所說的這個李公子他沒有印象。


    丫鬟小娥迴答道:“表少爺離家這些年裏,小姐已經和城中李家的李公子定親了,前段時間李公子一個人離家,隻留一封信說要獨自去州城赴考,之後很長一段沒有音訊。小姐擔心李公子,這段時間一直吃不好睡不好,所以才生病了,最近才好一點。”


    聽到丫鬟小娥的話,男子臉色開始變得陰沉起來,他低著頭,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臉色恢複正常。


    他一臉關心的對著素衣女子說道:“表妹不用擔心,既然你這麽擔心李公子,我迴去之後托關係問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聽到男子的話,素衣女子這才恢複了一些精神,勉強露出了個笑容,麵露懇求地說道:“表哥,你一定要盡快幫我找到李公子。”


    看著素衣女子的表情,男子怔了怔,然後聲音沉重的說道:“放心,表哥一定幫你找到李公子,活要見人。”


    死要見屍。


    他心中默默道。


    聽到男子的話,素衣女子收拾了一下心緒,然後幾人離開了這處涼亭,向著不遠處的牛角山走去。


    眾人行走在通往積香寺的山路上,原本晴空萬裏的天氣開始不斷地有黑雲在天空齊聚,天灰蒙蒙的,遮住了陽光,感覺一切都在灰暗中,空氣變得沉悶,讓人透不過氣來。


    男子和素衣女子坐在馬車中都沒有說話,素衣女子是想著李郎生死不知,心情失落。


    男子則是由始至終都低垂著頭,沒有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等眾人來到積香寺的時候,天空中已經烏雲密布,狂風不斷地吹拂著地麵的一切,然後有轟隆隆的雷聲傳來,之後就是電光湧動。


    一滴滴細碎的雨點從天空中灑落,最後變成了瓢潑大雨。


    索性,已經來到了積香寺山門之前,倒是不用擔心會被雨水淋濕。


    在積香寺知客僧的帶領下幾人很快來到了大雄寶殿,在貢獻了大把的香火錢之後,積香寺的方丈主動出來迎接幾人,幾人很快就被安排在寺廟中的客房之內。


    客房中,男子端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他的對麵,名叫陳鵬的男子小聲向他說著什麽,他的臉色不斷轉換,時而陰沉,時而狠辣。


    等到趙鵬說完,他點了點頭,開始張口吩咐了幾句,然後趙鵬直接離開了積香寺,進入了雨幕之中,最後消失不見。


    男子站在窗外,抬頭看向烏雲密布的天空,一道雷光劈下,雷光的照耀下,男子的臉色如同金鐵一般生冷,散發出濃濃的寒意。


    另一旁的一間客房中,趕了一天路,她早已倦怠,素衣少女沉沉睡去,嘴角偶爾微微翹起,想來是夢到了自己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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