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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好午飯,趙茯苓照例第一時間端去隔壁。


    沒了應齊的聒噪,李京墨這邊荒涼中又露出些許淒清。


    院中積水全部幹透,連青石台階也都清爽幹淨。


    趙茯苓特意看了幾眼,沒發現新長出來青苔後,才緩緩抬步走到屋子前。


    大門朝裏開著,李京墨正坐在桌前提筆寫東西。


    他坐的挺拔端正,長發高高束起,微微垂首彎下長頸時,便會很明顯露出那纏發的紅色布條。


    耳後白綾與其交織裹挾,紅白相間,顏色亮眼。


    兩者偶爾會一起作亂似的掠向冷白麵龐,又很快被他修長的指尖拂去。


    綠影叢生,他雪白外衣隨風而動,肩頭似在白日裏披上一灘深深淺淺的月光。


    趙茯苓每每看到,每每悄無聲息的心悸。


    對方顯然也聽到了她的動靜,筆尖微頓,抬起頭直直朝著門口望來:“趙姑娘?”


    “是我。”趙茯苓迴了神,端著飯菜走近。見紙上因為停頓暈染出一塊墨跡,立刻提醒他,“杜公子,你的紙弄髒了。”


    李京墨這才抬起手腕,把筆擱在案桌一旁。


    趙茯苓看了幾眼,發現那筆是自己先前留下的,不需蘸墨就能書寫。


    當時故意露這破綻,就是為了和對方談出宮的條件,那時候沒想著拿迴去,如今留著也方便了對方。


    再收迴視線看向桌上,發現攤開的幾張白紙中,寫下的都是中藥名。


    趙茯苓語氣詫異:“杜公子換藥了?”


    李京墨搖搖頭,溫聲解釋:“隻是調整了藥量,藥材倒是不變。但……又要勞煩趙姑娘替杜某重新分撿了。”


    他說話時溫潤和煦,此時言語中又帶了歉意,好似一叢葳蕤的花在順從的低下頭來。


    趙茯苓看了他幾眼,卻沒把後邊那句放在心上,待紙上字跡幹後,又拿起藥方仔細看了片刻。


    不隻是調整藥量,對方把她新帶來的那味藥也加進去了。


    且分量不小。


    但趙茯苓並未當即就說什麽,等李京墨吃完飯後,才平靜問道:“杜公子每加一味藥材,都會吐血昏迷一次嗎?”


    李京墨頓住,他知道瞞不過趙茯苓,便無奈的笑了一聲。


    “興許會,杜某也沒把握。”


    “既是沒把握的事,為何要去做?”趙茯苓盯著他的臉,緩緩開口,“應齊臨走前將杜公子托付於我,若是杜公子在這期間出了事,我承擔不起責任。”


    李京墨動了動喉結,半晌後,他似是尷尬又似是慚愧,握拳置於唇邊低低咳了一聲。


    聽不到趙茯苓有任何動靜,便知對方還在等待解釋。


    李京墨微微仰起頭,像是認命般的摁了摁手指骨節,聲線落得低而啞:“便是沒把握,也要一試。”


    他向來從容清雋,向來沉穩有度。


    可這會兒,微抿的唇崩成一條直線,露出微不可察的涼意:“我沒多少時間再等下去了。”


    進宮兩月餘,他殘破的身軀能恢複到如此已是萬幸。


    安西城內處處混亂,北府軍還等著他迴去主持大局。


    他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再耗著。


    若想一輩子苟且於此,苦苦尋得光明又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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