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星明在村裏一般都是被公雞叫醒的。


    今天還是第一次被鴨子叫醒。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星明看向村子的方向。


    隻見一隻隻巨大的渡渡鴨在黑夜與黎明交界的朦朧裏,搖搖晃晃從村裏走出。


    這讓星明產生一種錯覺,仿佛這村子裏住的不是一群普通的居民,而是一群鴨子。


    它們如同一片移動的白雲,緩緩挪到空地上,三三兩兩仿佛是去買菜的太太。


    一隻大鴨帶著一群小白鴨排列整齊,步伐一致,仿佛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似得向著河邊走,那模樣很像是一個老師領著一群幼兒園的孩子過馬路。


    這裏所有的鴨都很壯實,一隻可要比拉斐蕾爾大多了。


    羽毛有的潔白如雪,嘴巴和腳掌呈現出鮮豔的橙色,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這些白鴨實在是太多太大,在清晨給了星明相當大的震撼。


    之前見過渡渡鴨,但沒見過清晨集體出動的渡渡鴨。


    發現有趣的東西,星明探出手,隔著被子晃了晃拉斐蕾爾的肩膀:


    “隊長,快醒醒!”


    被強製開機的拉斐蕾爾沒有加載語言模塊,嘟囔了一句有些不是人的話:


    “怎麽出事?”


    “隊長你快看!”


    星明覺得接下來的一幕相當難得一見,因此直接蹲到拉斐蕾爾的頭頂,攬住她的腋窩,一下子把她提了起來。


    拉斐蕾爾懵了:“昂?怎麽了?!”


    星明賣了個關子道:“你快看外麵。”


    他們一同往外望。


    隻見那群白鴨如若從各個方向進入城市的居民一樣,從空地旁各條小路走向河邊。


    秋天的河水,宛如一麵鏡子,平靜而清澈。


    夏日的河水會被河岸邊的野花,茂密的植物搶去風頭,那色彩豐富的畫麵,河水是陪襯的美,留白的美。


    但在河岸邊的樹木已經開始變色的現在,金黃、橙紅,和岸邊卵石暗沉的顏色交織在一起,這幅美麗的畫卷是主角是河。


    走進秋水裏的白鴨是這幅畫卷的點睛之筆。


    巨大的白鴨在成群結隊進到在河中嬉戲玩耍,有的潛入水中覓食,有的在岸邊梳理羽毛,還有的在河中悠然自得地遊動著。


    雖然有些吵鬧的嘎嘎叫聲,但這仍是一幅恬靜的畫卷。


    這一幕映在拉斐蕾爾眯起來的眼睛裏,讓她忍不住問道:


    “讓我看什麽呢?”


    星明興奮道:“好多的鴨子。”


    拉斐蕾爾緩緩地扭過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星明:


    “你以前沒看過鴨子嗎?”


    星明如實答道:“看過鴨子,沒看過這麽多的鴨子。”


    拉斐蕾爾歎了口氣:“星明你開心就好。”


    星明歪頭看著那張有些愁容的小臉,不禁問道:“你不覺得這景色很美嗎?”


    拉斐蕾爾像是一條柔軟的美人蛇滑出星明的控製,重新蜷迴溫暖的小窩並將臉蛋藏進被子裏:


    “我覺得夢裏的景色更漂亮,說不定夢裏還有鴨子吃。”


    星明一個戰術翻滾翻迴到自己的被窩裏開始睡覺:


    “你說的對。”


    ........


    在天氣炎熱的時候,清晨趕路很涼爽,讓人欲罷不能。


    在寒冷的時候,想到清晨趕路就讓人起床不能。


    春困秋乏。


    這乏勁在秋天的尾巴才來到星明和拉斐蕾爾的腦袋裏,實在太冷了。


    他們一直睡到太陽升起才醒來,在被窩裏蜷到大地的溫度迴升起來才行動。


    然而這行動也僅僅是在車外架起魔能鍋煮奶茶。


    星明搓著肩膀好奇地問道:“隊長,這羅雅紅茶你是什麽時候買的?”


    拉斐蕾爾解釋道:“在買那兩本書的時候。”


    “原來如此。”星明嗅著淡淡的果香,覺得這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決定。


    在迷迷糊糊口幹舌燥的清晨喝上一杯熱水隻會讓人感覺這是幹巴的一天。


    而喝上一杯熱奶茶則會讓人感覺這是充實的一天。


    “誒!怎麽有蜘蛛!”星明忽然嗷了一嗓子。


    “哪有蜘蛛?”拉斐蕾爾瞪著奶茶鍋問道。


    因為羅雅茶現在正在翻滾,所以那蜘蛛時而看不見,時而能露出一個黑褐色的背。


    星明眼疾手快,直接一勺子給它挖了出來。


    放在眼前定睛一看。


    嗬~


    “這是羅雅茶粉裏的香料。”拉斐蕾爾解釋道。


    星明總感覺這玩意看著有些熟悉,拿到鼻子旁聞了聞,一股濃鬱的八角味撲鼻而來。


    他現在知道這茶裏奇怪的香料味是怎麽來的了。


    清晨的兩人來上一杯熱氣騰騰的大料奶茶。


    喚醒趕路的一天。


    順便他們還給兩銀幣整了個胡蘿卜。


    那大白團子瑟瑟發抖。


    星明這才反應過來兩銀幣其實也是有點怕冷的,在村子裏找了點新鮮的稻草給它重新續了一下兔子窩。


    ...........


    重新迴到魔能馬車上開始今天的旅途,今天預計能夠抵達西海岸的黑漁翁鎮。


    那裏有著西海岸最大的冒險家公會。


    他們可以在那裏接上一個委托,而後做完委托在那邊逛上一圈,最後再迴到帕拉。


    計劃很完美,今天的旅途也很順利。


    雖然往那邊的路很破,但沒有翻山越嶺,慢悠悠地往前逛。


    今天的拉斐蕾爾穿上了衣服坐在了星明身邊。


    星明問起她的傷口,她說已經痊愈了。


    星明說要幫她檢查一下身體,她拍了一下他的頭。


    拉斐蕾爾今天依然還是選擇閱讀那本三個冒險家,並有感情朗讀:


    “這個字怎麽念?”


    途中除了故事當然也少不了十字星子。


    星明他們繼續向西走,走出一段距離後便遇到今天的第一顆十字星子。


    他在櫃子裏翻出疾風來。


    疾風在前些日子吸幹了一桶魔能溶液後就被他收了起來。


    現在應該能用一陣子。


    他又用那奇怪的跑法在落葉間狂奔,跟在他身後的拉斐蕾爾被他的跑姿逗得咯咯直笑:


    “星明你好像一直奔跑的大鵝。”


    星明扭頭白了她一眼,這一眼使得他沒掌控好身體的平衡直接栽了個狗啃屎。


    拉斐蕾爾見狀笑的更開心了:


    “哈哈。”


    但很快因為星明發出一聲痛唿而止住笑容:“哎呦。”


    拉斐蕾爾問道:“星明你沒事吧?”


    星明扭著身體爬起來,抹了抹臉道:“沒事。”


    拉斐蕾爾覺得他有事:“星明!你流血了!”


    星明皺著眉摸了摸,果然摸到一點血:“我沒事吧?今天怎麽換我說這句話了?”


    拉斐蕾爾看了一眼道:“隻是小傷。”


    “哦~那沒事。”


    星明淡定地迴複完,繼續用那大鵝式的跑姿,卷著落葉去把那顆十字星收入囊中。


    而後又和拉斐蕾爾跑迴到魔能馬車上。


    今天該拉斐蕾爾取出急救小套裝。


    她像昨天的星明那樣動作輕柔,輕輕擦去著青年額頭上的血跡和汙漬。


    近在咫尺的她的眼神專注而認真,星明在看著她的眼睛,她在看著他的傷口。


    時而她的眼神會偏向他的眼睛一下,而後很快轉迴去。


    “要是泥土裏有動物的糞便就糟糕了。”拉斐蕾爾忽然道。


    星明抽了抽鼻子:“你聞到什麽奇怪的味道了嗎?”


    拉斐蕾爾笑道:“我隻是隨便一說,別動哦。”


    隨著她的擦拭結束,青年額頭上的傷口逐漸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一道稍稍有些淤血的磕傷。


    拉斐蕾爾也將止血藥膏輕輕地擦在了他的傷口上。


    講真這藥的確是有點刺激,讓星明忍不住也打了個機靈。


    出門在外小磕小碰是難免的。


    星明也沒矯情地說一句很疼什麽的。


    拉斐蕾爾將他的傷口處理好,又溫柔地給他擦拭起臉上的泥土和灰塵。


    難免的目光還是會有相撞。


    星明覺得拉斐蕾爾的眼睛如若秋水一般。


    秋是說清澈,水是在說溫柔。


    最後將他的鼻尖擦幹淨,拉斐蕾爾整體打量起星明的臉,就好像在欣賞自己畫出的畫一樣認真。


    “好了,你現在重新擁有了自由。”


    她滿意地說完,不忘給星明一個溫暖的微笑。


    隨後拉斐蕾爾將那沾了很多泥土的布放在車窗外抖了抖,同時囑咐道:


    “注意不要在擦汗的時候擦到它,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包紮一下,我很擅長處理傷口。”


    “不必了。”星明也沒那麽矯情:“還說隊長你以前在狩獵隊的時候經常受傷嗎?”


    拉斐蕾爾收迴手,思索了一下,接著答道:


    “偶爾吧,為什麽問這些?”


    星明反問道:“你不是說你很擅長包紮嗎?”


    拉斐蕾爾聞言解釋道:“我因為是在後勤隊,所以不經常受傷,隻是偶爾在日常訓練的時候,或是遇到一些我能夠解決的魔獸,讓我進行實戰的時候會受一些小傷。


    但隊伍裏的大叔大哥經常會在與厲害的魔獸交戰時弄出傷口。


    包紮也是後勤隊的工作之一。


    所以他們的傷口經常是我來處理。”


    聽完星明道了句:“原來如此。”


    這句說完。


    他莫名想到隊長也曾像剛剛那樣幫別人處理傷口,心裏莫名有點不是滋味。


    當然這隻是工作,是戰鬥裏難免的事情,拿來吃醋實屬不應該。


    可........


    愛情就是這種東西。


    星明是醋罐車。


    他抿抿嘴道:“隊長經常幫別人處理傷口啊~”


    “是啊。”沒察覺到什麽的拉斐蕾爾微笑著應道。


    星明生怕隊長不知道自己不是滋味似的,接著又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隊長,你幫他們處理傷口也會看他們的眼睛嗎?”


    饒是對愛情不怎麽擅長的拉斐蕾爾也能感覺到這句話的不對勁。


    她將抹布放下,有些好奇地打量起星明的表情:


    “星明,你在想些什麽呢?”


    星明從奇怪的狀態脫離,勾了勾脖頸,隨口道:


    “沒什麽,我們繼續趕路吧。”


    為了掩蓋剛剛的思緒,他還給了她一個微笑。


    但拉斐蕾爾覺得這微笑稍稍有點虛假。


    於是在旅途重新開始後,她仔細品味了一下星明的那句話,最終得出一個星明吃醋了的答案。


    得出答案後,還要想解決這個答案的答案。


    在咯噔咯噔的顛簸裏。


    拉斐蕾爾在某一個時刻忽然開口講道:


    “要說沒有任何眼神接觸那肯定是假的,剛剛學習包紮的我也會想從對方的表情裏得出他是否痛苦。


    但是自從我熟悉這份工作後,我就不再看他們的表情了。


    疼就給我忍著!


    這點小傷還包紮什麽!洗洗得了!”


    一邊說她還一邊擺出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模仿當時生氣的時候。


    接著她很快又恢複,轉而迎上星明的目光道:


    “自從我習慣了給人包紮以後,我就沒有這麽認真地處理這樣一個小傷口。”


    說罷,拉斐蕾爾又對星明展露出一個溫暖的笑臉,並向他那邊靠了靠,捏住他的一縷發絲:


    “並且,我還不會幫他們拔掉頭發上的草,幫他們擦臉上的灰塵,但我願意為你這樣做。”


    一邊說,她一邊將那根從星明耳旁捏出來枯草晃了晃。


    有些愛意就像這根草一樣,不知什麽時候就藏到發絲裏,隻有拔出來的時候才感覺得到。


    醋罐車踩下了刹車,假裝沒事地目視前方專注駕駛,微笑道:


    “那我還挺特別的。”


    拉斐蕾爾剛剛抓住了他的小心思,思路正確做什麽都是正確答案。


    她輕鬆地聊道:


    “你當然是特別的,若是狩獵隊的那群家夥受一點擦傷我隻會讓他們去好好地洗把臉。


    不過話說迴來。


    他們受這種傷一般也懶得處理就是了。”


    星明攤出一隻手打趣起自己道:“隊長你這樣講顯得我很矯情。”


    拉斐蕾爾道:“是我想給你擦一擦,又不是你要求我這樣做的。”


    星明道:“所以隊長你覺得我嬌氣嗎?”


    愛情總是會讓人變得幼稚,這其實並不是一個成熟的問題。


    但拉斐蕾爾隻覺得很有趣,忍不住摸了摸有點可愛的星明:


    “我的星明戰士是最堅強的戰士,擦藥一聲不吭。”


    星明得意地一挑眉頭:“嘿嘿~”


    拉斐蕾爾笑著將那本三個冒險家拿起:


    “星明你最棒了,我來繼續給你講故事。”


    “好啊~”


    在故事前星明覺得有哪裏不對:


    “隊長,你今天怎麽格外地.......額,成熟。”


    拉斐蕾爾理所當然道:“我本也比你大,比你成熟吧。”


    星明毫不留情道:“你比我大是事實,但比我成熟這件事我持反對意見。”


    因為星明吃醋事件使得拉斐蕾爾的情商忽然有一些的提升:“你說的對,你比我成熟。”


    當一個人說自己沒有另一個人成熟的時候。


    這另一個人會感覺自己才是不成熟的那個。


    星明:“隊長,你不對勁,你為什麽不跟我爭?”


    拉斐蕾爾噗嗤一笑:“為什麽要爭,你最成熟,我們來聽故事。”


    星明:“?”


    星明承認自己輸了。


    並且不知道該怎麽翻盤,隻能吃癟。


    總而言之,誰忽然變得幼稚誰忽然成熟這種事情在愛情裏也經常發生。


    也不重要。


    在這安詳的一個上午,星明不僅聽了故事,還摸了三顆十字星子,算上狗啃屎的那顆,總共四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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