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噶,滋噶。”


    床微微顫動。


    有點清醒的星明將衣服的下擺向下抻了抻,將露出來的腰遮住。


    腰上難耐的細癢感覺因此被隔絕。


    星明重新合上眼睛,準備重新將困意找迴來。


    然而,不癢了,不代表尾巴不晃了。


    那條尾巴還是在兩人撐起來的小空間裏晃來晃去,星明的後背因此被掃來掃去。


    現在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談不上癢,就是有點奇怪的感覺。


    那困意被掃得漸行漸遠,星明忍不住翻了個身,詢問道:


    “隊長,你睡不著嗎?”


    “誒!!!”


    一旁的拉斐蕾爾如若觸電般打了個機靈,而後也將臉蛋側過來:


    “那個,還好?”


    星明的目光和她對視在一起,兩人都是眨巴眨巴眼睛。


    拉斐蕾爾的眸子在黑暗裏很是明亮,隨著睫毛撲閃撲閃,像是閃爍的星星一樣。


    “額........”星明沉吟一聲。


    這個機靈,和這個“還好”,讓他感覺自己剛剛嚇到了拉斐蕾爾。


    對方說不定已經快要睡著了,被自己一句話喊醒了。


    想到這兒。


    他道:“沒什麽,晚安。”


    而後星明又重新轉迴去,拉斐蕾爾同樣也轉迴去:“晚安。”


    隨後他們在這大雨傾盆的夜晚,迴到沉默。


    窗外雷聲陣陣,因為困意退卻,這雷聲現在也成了阻擋睡眠的障礙。


    星明想堵住耳朵。


    然而那狼尾巴又在兩人撐起來的空間晃了起來,一下一下掃著他的腰。


    星明迴憶著。


    隊長睡前是不是喜歡晃尾巴,然而他平時並沒有注意,因此半晌也沒得出答案。


    一個位置被來迴地掃。


    不癢也有些癢了。


    星明翻了個身,改成仰躺,這並不是他喜歡的睡姿。


    不過也有好消息。


    好消息是,尾巴一下一下拍打著他的肚子,感覺還挺舒服的。


    拍著拍著,困意歸來。


    然而這時候,拉斐蕾爾的尾巴不晃了,靜靜地放在他的肚子上。


    這種變奏是星明沒有料到的。


    她不晃了,星明反而睡不著了。


    他睜著眼睛。


    餓得嗷嗷叫的肚子此時也開始犯病。


    更睡不著。


    實話說,眼前的光景有點可怕。


    不過有隊長睡在身邊也沒那麽可怕。


    但看著時而有雷光照亮的天花板還是不怎麽助眠。


    星明重新合上眼睛,感覺睡覺姿勢不那麽舒服,翻了個身。


    緊接著,拉斐蕾爾的尾巴又開始晃了起來。


    一下一下掃著他因翻身而重新露出來的腰。


    最終星明選擇放棄抵抗,坦言道:“隊長,我有點睡不著。”


    “嗯?”拉斐蕾爾發出迷迷糊糊的哼唧聲,很顯然在尾巴停止晃動的時間裏,她成功睡著了:


    “怎麽了?”


    星明默默抓住她的尾巴,並撓了撓她的腰。


    這一舉措讓拉斐蕾爾先是打了個機靈,而後如毛毛蟲般扭動起來。


    感覺被窩裏有很大響動的星明噗嗤一笑道:“現在你知道了吧!”


    扭動過後的拉斐蕾爾一時間支支吾吾道:


    “我知道了.........抱歉,我沒注意到我的尾巴掃到了你的腰。”


    星明鬆開拉斐蕾爾的尾巴,笑過後恢複成平淡的語氣:


    “別道歉,其實本來我也有點睡不著,現在睡不著的人有兩個了。”


    拉斐蕾爾麵對他,眨巴眨巴眼睛。


    而後,她發出一聲長長的沉吟:


    “嗯..........”


    星明等待著她後續的話,片刻後,拉斐蕾爾道:


    “實話說,我也有點睡不著。”


    星明順勢問道:“為什麽睡不著呢?”


    這話把拉斐蕾爾問住了,半晌的沉默後,她喃喃道:


    “不知道,可能偶爾我也會失眠,也可能是雷聲太大了。”


    星明側過臉看向她那邊,又見到撲閃撲閃明亮的眼睛。


    她說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追問。


    在片刻的沉默過後。


    剛說過睡不著的拉斐蕾爾道:“這迴尾巴應該碰不到你了,我們還是睡覺吧。”


    她把臉蛋朝向星明這邊,的確是規避了尾巴的問題。


    星明本想再聊聊,但聞言還是道:“好,晚安。”


    “晚安。”拉斐蕾爾道。


    再一次的晚安,他們又一次合上了眼睛。


    外麵的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才會結束。


    再次想要安眠,五感反而更加清晰。


    狂風在森林裏席卷,宛若一群惡鬼在咆哮。它們穿越樹林,傾盡全力搖晃著樹木的枝葉,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想讓在房屋裏安眠的人兒感到畏懼。


    大雨傾盆而下,敲打著窗戶和屋頂。


    閃電劃破黑暗的天空,即使合著眼,也能隔著薄薄的眼皮,感覺到一道血色在眼前劃過。


    在這不安分的夜晚裏,在這些自然的唿號裏,還悄咪咪地摻雜著一些異樣的聲響。


    “嗚哇.......”


    仿佛嬰兒在哭啼。


    吱嘎吱嘎。


    好像是老鼠在天花板裏跑動。


    星明緊緊皺著眉頭,越是想要不在意這些聲音,反而就越在意。


    明知這些聲音其實就是大自然帶來的,他卻總覺得這家旅店裏,隻有二人的房間裏,會不會突然出現些什麽東西。


    仰躺的星明因睡不著又翻了個身,朝向拉斐蕾爾那邊。


    他的手在擺過來的時候,自然而然的,不小心搭到拉斐蕾爾的指尖。


    兩人麵朝著在這一張並不大的被子裏,在這一張並不大的小床上,這種程度的觸碰是無可避免的,就和尾巴會掃到星明的腰一樣。


    剛剛星明覺得尾巴很癢,現在指尖碰著指尖,不覺得癢。


    反而因為自己像是處在暴風雨中的小船上一樣,這樣的觸碰,讓他感覺很安心。


    兩個人的漂流似乎就沒那麽可怕了,因此他也沒有收迴手,就這樣讓自己的食指繼續搭在拉斐蕾爾的食指上。


    淡淡的溫暖在指尖上醞釀,那耳邊的聲音好像就沒那麽響了。


    過了一會兒。


    可能是因為環境太過可怕的原因。


    星明有些不滿足這樣的觸碰,就像是人在冬日裏向往著火一樣。


    同時,星明也有點害怕這樣的觸碰會讓對方感到困擾。


    因此他假裝自己睡著了,哼唧了一聲,假裝自己在打把式。


    一邊哼唧一邊翻迴到正麵,緊接著,又哼唧著,似乎是不太舒服,又翻了迴來。


    但這次幅度可比剛剛的翻身大很多,而且是蓄謀已久。


    因此他的手去到了更溫暖的地方。


    實話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把手放在哪了,總之很柔軟,好像是拉斐蕾爾的肩膀。


    對方並沒有挪動,可能是這不癢,也可能是她已經睡著了。


    星明也不知道對方此刻是怎麽想的。


    可能就和那晃動的尾巴........想的一樣。


    將他的想法代入那條尾巴的舉措,重新看看前麵的時光,或許一切都有了答案。


    隻不過某人似乎拒絕了什麽,並讓某人變得有些失望。


    或許重新看看,就會明白一些流動的心思。


    但那些流動的阻礙現在重新化開。


    尾巴打開的方式不對。


    而星明迷迷糊糊地佯裝好像打開了什麽奇妙默契的開關。


    風還在刮,雨還在下,雷還在打,隱隱約約的嗚哇聲還在旅店內徘徊。


    拉斐蕾爾也哼唧一聲,似乎是因為肩膀被觸碰而在睡夢裏清醒了些。


    而後她也忽然翻了個身,從側躺翻到仰躺,不過是向星明那邊翻的。


    星明也因此能確定自己剛剛觸碰的不是她的肩膀就是胳膊。


    因為在拉斐蕾爾翻了一下後,他感覺到自己現在能觸碰到她的背了。


    均勻的唿吸聲也離自己更近了。


    他們都合著眼,因此也不知道具體有多近。


    這唿吸的均勻,也隻是暫時的均勻,不多時便有人口渴般咽了口唾沫。


    嗅得到對方的味道,那味道也是向往的火,點燃了更多的佯裝。


    星明也說不清這到底還能不能算是佯裝。


    因為沒有人會在睡覺的時候,把東西往自己的懷裏抱。


    或許也有吧。


    他為自己找了開脫的借口,但無疑有些多餘。


    因為願意有指尖觸碰的女孩,當然是願意再貼近一點,再貼近一點。


    他們的信任在變態,佯裝在燃燒,也在燃盡。


    女孩的臉蛋枕在青年的肩膀,青年的臉頰貼在那柔軟的耳朵和發絲上。


    連淡淡的蘭花香都嗅得到。


    奇怪的默契還在維持,都不吭聲,睡覺睡覺。


    此時外麵的雨怎麽下,風怎麽刮,雷怎麽打,他們都不在乎。


    隻想維持著奇怪的默契,睡覺睡覺。


    真的不在乎嗎?


    “嗚嗚嗚嗚嗚哇哇哇~~~”


    奇怪的聲響在旅店內飄蕩。


    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機靈,兩雙眼睛不約而同睜開,詢問,迴答:


    “你有聽到什麽奇怪的聲音嗎?”


    “我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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