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有毒!


    “來人!”齊通海看著那變黑的銀針不禁怒從心中起,他沒想到吳道全竟然敢給他下毒,氣得立刻起身要去抓吳道全。


    守在門外的侍衛聞言立刻推門進來,等候齊通海的調遣。


    趙宛寧衝他們擺擺手,那些侍衛茫然地看著一臉怒氣的齊通海,又看了看趙宛寧,最終在齊通海的默許下又退出門外,還貼心地帶上房門。


    “寧兒,多虧你救了我。”齊通海心有餘悸道。這茶是吳道全帶來的,他與吳道全無冤無仇,隻當他是一個來討好自己的人,因此並不設防。若不是趙宛寧及時趕到,打斷他們,他這一杯毒茶下肚,也不知還有沒有性命。隻是他想不通,吳道全為何要害他,趙宛寧又為何要攔住他。


    不等齊通海問出來,趙宛寧先解釋道:“侯爺你被人盯上了。”


    “盯上?”齊通海第一反應是京城那位,可他手中還有數十萬齊家軍,若他真的昏了頭想取他的性命,也應當先想法子收了他的兵權才是。


    趙宛寧並不知道他的想法,繼續道:“給我下巫術的那個道士來青州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他已經混入府衙,伺機對你動手。”


    “你是說幫那個趙宸安下巫術的道士?”一聽並非是自己心中所想那人,齊通海稍微鬆了一口氣。


    “他還膽敢來我麵前?”齊通海咬牙切齒,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道:“他來得正好,我此次必定將他碎屍萬段,膽敢對你和長公主下巫術,我看他是活膩了!”


    趙宛寧沉默地看著齊通海發出豪言壯語,她想說他剛剛差點兒著了人家的道,喝下那杯毒茶。


    想了想,趙宛寧將善成大師給的那粒藥丸遞給齊通海:“侯爺,這個你拿著。”


    齊通海表情一滯,接過那粒藥丸:“這是?”


    “關鍵時刻可以保命的東西。”趙宛寧淡淡道。


    一聽可以保命,齊通海連忙將藥丸遞給趙宛寧:“寧兒,還是你留著。你放心,有為父在,定然會護你周全!”


    趙宛寧卻沒接,她道:“那張道長的目標是你,侯爺還是先護住自己。”


    不等齊通海拒絕,趙宛寧又道:“侯爺若不保全自己,又如何能護得了我。”


    聞言,齊通海不再糾結,他將那粒小小的藥丸收入胸口的暗袋裏,那粒藥丸貼著他的心口,一股暖流從那粒藥丸流傳至四肢百骸。


    “那茶......吳道全也許並不知情,”趙宛寧分析道:“吳道全一向喜歡巴結朝中大臣,侯爺與他並無私仇,想來是有人想借他之手,侯爺莫要打草驚蛇。”


    齊通海連連應下。他知道趙宛寧這是關心他,此刻心裏喜滋滋的,甚至有些感激那個給他下毒之人。


    趙宛寧並未說太多,為了不破壞善成大師與大公主的計劃,趙宛寧隻是反複叮囑齊通海要注意安全。


    齊通海猜到趙宛寧也許知道些什麽,可趙宛寧不說,他也不願意逼她,所幸他帶了不少人馬過來,既然趙宛寧說府衙內進了賊人,那他便多派些手下暗中護衛趙宛寧的安危。


    有他在,趙宛寧定然無事。


    晚膳眾人是在各自的房中用的。給趙宛寧送晚膳的就是那位老嫗,她佝僂著身子提著食盒顫巍巍地邁進房門,趙宛寧心神一滯,藏在袖中的手指摸出一根銀針來,隨時準備戰鬥,麵上卻溫婉淡然。


    “嬤嬤。”趙宛寧率先開口。


    “老身見過清河郡主。”那老嫗擠出一個笑容來,她的臉上布滿皺紋,那些皺紋被擠壓出深深的褶皺,看起來有些駭人。


    趙宛寧微微頷首,餘光瞥見那老嫗隱藏在高高的衣領下的凸起。


    畫屏不動聲色地退出門外。


    趙宛寧則是裝作什麽也沒發現的樣子與那老嫗繼續周旋。


    “郡主,”那老嫗擺好飯菜突然開口。


    “嬤嬤有何事?”趙宛寧笑著問道。


    “老身見郡主眉心發黑,最近是否有些難以入眠?”那老嫗表情有些躊躇,可趙宛寧看的分明,那老嫗的眼神中盡是算計。


    趙宛寧裝作不知,輕歎道:“確是如此,嬤嬤如何看出來的?”


    那老嫗的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她掀下眼皮,慢吞吞道:“老身家中那口子曾是個鄉野遊醫,我也曾跟他學過一些皮毛。”


    “是嗎?”趙宛寧裝出驚喜的模樣,她道:“我這......算是隱疾了,我不想讓人知道,所以一直沒有讓太醫診治。不知嬤嬤可否幫宛寧保守秘密?”


    趙宛寧當然沒有什麽隱疾,她之所以眉心發黑,不過是因為那一日大公主讓她和裴越深夜去商討要事,她沒能休息好。


    可趙宛寧也知道,這老嫗,或許稱他為張道長更為準確,他來找趙宛寧應當是為了查看趙宛寧身上的巫術是否還在。


    那老嫗點了點頭,又補充道:“老身第一眼見到郡主便覺得十分熟稔,自然是願意給郡主您保密的。”


    趙宛寧配合道:“那就拜托嬤嬤了。”


    那老嫗得了允許,幾步走到趙宛寧身前。她先是給趙宛寧把脈,許是擔心自己那雙沒做過什麽活計的手指被人看出來不對,她的手藏在袖中,隻露出食指和中指。二指輕輕搭在趙宛寧的手腕上,裝模作樣地閉著眼睛。


    趙宛寧心底覺得好笑,那老嫗看似裝得很像,可她的手指根本沒有搭在趙宛寧的脈搏上。


    趙宛寧不欲打草驚蛇,便裝作沒發現的樣子。待那老嫗睜開眼睛,趙宛寧連忙問道:“嬤嬤,我這身子如何?”


    那老嫗搖了搖頭,歎息道:“郡主憂思過重,鬱氣於心。”


    趙宛寧沒說話,她等待那老嫗的下一步動作。


    那老嫗見趙宛寧不說話,便繼續上手。她伸手撐開趙宛寧的眼皮,那動作著實有些冒犯。


    趙宛寧揮手讓銀燭退下,任由那老嫗給她檢查。


    一炷香後,那老嫗總算停了下來。她滿含笑意道:“郡主,您不必憂心,待老身這幾日給您熬些安神的湯藥,您多喝些便能痊愈。”


    趙宛寧從善如流:“好,那就謝過嬤嬤了。”說罷,銀燭適時地給那老嫗塞了幾個銀裸子。


    那老嫗不卑不亢道:“謝郡主,老身告退。”


    直到那老嫗佝僂的身影消失後,趙宛寧屏退左右,善成大師和大公主才從內室走出來。


    方才畫屏偷偷溜出去找大公主,她們二人便來了,一直躲在內室。


    善成大師曾與那張道長有過一麵之緣,即使那張道長打扮成一個老嫗的模樣,她也能認出來。


    趙宛寧看向善成大師,善成大師點點頭道:“就是他,張舜禹。”


    張道長的身份終於確認,幾人也算是放下心。


    “我看他方才不知道在做什麽,也不知道有沒有發現我的身份。”趙宛寧有些苦惱道:“還有我身上的巫術,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那些巫術失效了。”


    “他不會發現的。”善成大師安撫道:“準確來說,他下在郡主身上的巫術並未失效。”


    “什麽?”趙宛寧有些難以置信:“可是、可是......”


    善成大師解釋道:“他是給這一世的郡主下巫術,而你並非這一世的郡主,那巫術自然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


    這一次,不光是趙宛寧,就連趙望舒都有些聽迷糊了。


    善成大師卻道:“天機不可泄露。”


    趙宛寧也不再糾結,既然連善成大師都說那張道長不會發現,那她便放下心了。


    善成大師囑咐道:“那張舜禹來青州一來是為了確認你身上的巫術,二來——”


    “是對鎮北侯下手?”趙宛寧接著道。


    善成大師微微頷首。


    趙望舒也道:“鎮北侯如今手握數十萬齊家軍,齊家軍一直駐守幽州,若是齊家軍生了變故,大周朝堂恐怕不穩,就連北狄也蠢蠢欲動。”


    趙宛寧了然道:“我知道,我今日已經叮囑過鎮北侯了。”


    趙宛寧頓了頓又道:“那粒藥丸我也給他了,既然張道長那麽在意我身上的巫術,就不會對我下毒手。”


    聽聞趙宛寧叮囑過鎮北侯,趙望舒長舒一口氣。齊通海對皇室抱有很強的防備心,若是她去提醒齊通海,恐怕會適得其反,但趙宛寧是他的親生女兒,由趙宛寧去提醒再合適不過。那粒藥丸也是想借趙宛寧之手送到齊通海手上。


    如今她們萬事俱備,就看那張道長要如何出招了。


    “即便那張道長如此在意你身上的巫術,你也不許輕舉妄動。”趙望舒囑咐道:“不管如何,你的安危必定要放在首位,我會再派些暗衛過來,你切記要小心行事。”


    趙宛寧乖巧點頭。


    是夜。


    銀燭服侍趙宛寧洗漱後,便抱著被子枕頭去了外間的小榻上,今晚輪到她值夜。


    趙宛寧躺在鬆軟的床榻上,盯著腦袋頂上的床帳出神。


    裴越今日說今晚他會讓陸淳年守夜,也不知道陸淳年去沒去,陸淳年向來膽小,又不通武藝,若是他一個人守夜定然會覺得害怕。


    如此看來,恐怕裴越會陪著陸淳年一同守夜。


    趙宛寧歎了口氣。


    “郡主?”銀燭的聲音隔著層層簾子傳進來:“可是需要熄燈?”


    趙宛寧盯著虛空中的一點,喃喃道:“熄了罷。”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屋內陷入一片黑暗。


    趙宛寧有些失眠,她在黑暗中睜著眼睛,卻無法入眠。


    突然,趙宛寧感覺到低垂的簾子動了動。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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