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喝了些酒,趙宛寧這一晚幾乎沾枕就睡,也並未做夢,一夜安眠。


    睡得早,醒得自然也早。趙宛寧神采奕奕地穿好衣裳,準備繞著院子跑一跑。


    剛打開房門,就見對麵楊子賢的房門也打開了。


    裴越和陸淳年連夜提審楊子賢,要說太醫院的太醫們醫術就是非同一般,楊子賢胸口被趙宛寧刺的那一刀在李太醫的調理下,不過兩三天便開始愈合。


    楊子賢死鴨子嘴硬。裴越原本以為經曆昨晚楊家人夜襲青州府衙卻未能將他救走一事,楊子賢能夠認清現實。


    青州府已經不是以往的青州府了。


    與楊家暗中勾結的前青州太守黃義安已經被抓,不日便會被押解至京城交由大理寺審理,楊家在青州府的靠山已經倒台了,再也不能庇護他們。


    暫理政事的欽差大臣吳道全也已暴露,被抓起來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如今的青州府衙有朝陽大公主坐鎮,楊家這次是真的要完。畢竟,朝陽大公主可是出了名的眼裏容不得沙子。


    楊子賢還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梗著脖頸說他無辜。


    李維還未與他們匯合,裴越不想打亂李大人的計劃,便先從楊子賢擄走趙宛寧這件事入手。


    趙宛寧失蹤了整整三天,望龍山別院發生的事情知情人並不多。畢竟事關趙宛寧的清譽,裴越也不想鬧得沸沸揚揚,若是傳出去了,怕會引起流言蜚語。


    裴越因此心裏也有了顧忌,在提審楊子賢時便被束縛了手腳


    楊子賢許是看出來裴越的擔憂,對於裴越的問題總是避而不答,要不就是將在望龍山別院發生的事添油加醋亂說一氣。


    一無所知的陸淳年在一旁記錄,可楊子賢說得那些關於清河郡主的話,陸淳年也不敢記下。


    審訊因此陷入僵局。


    楊子賢被綁在椅子上,他看著束手無策的裴越和陸淳年十分滿意,笑嘻嘻道:“哎呀,我看你們也別費力氣了,說不定過段時間我就成了清河郡主的駙馬爺。”


    “還說什麽對郡主大不敬呢,我的女人我與她親近這不是很正常。”


    楊子賢臉上掛著油膩的笑,那笑容深深地刺痛了裴越。


    不等陸淳年出聲,裴越一甩袖子,幾根纖長的銀針便紮進了楊子賢的身體。


    楊子賢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他臉色逐漸變得慘白起來,表情也愈加猙獰。


    “你、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麽?”楊子賢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驚恐,這種窒息的感覺實在太讓人害怕了。


    陸淳年聞言也看向裴越,隻見裴越麵無表情,語氣森冷道:“不過是封了你周身幾處大穴,你放心,死不了。”


    裴越端起桌子上的茶盞喝了一口,那茶已經冷了,入口苦澀,裴越此刻著急上火口幹舌燥,也顧不得許多。


    “雖然死不了,但若是封得久了,怕是影響你的身體。比如變成傻子,亦或是斷了手腳,我也說不好。”


    “不過你放心,我保證肯定不會讓你死,至少現在你還不能死。”


    裴越冷笑一聲,道:“畢竟,我還要你看著楊府是如何樹倒猢猻散。”


    “朝廷大臣也會用刑!我要告官!我要告官!”楊子賢怒火攻心,嘶吼著:“我要見吳道全!我要見欽差大臣!”


    陸淳年聽到裴越的話終於放下心來。他能看出來裴越對清河郡主的心思,也看出來這楊子賢故意踩著裴越的底線作天作地,拒不配合審訊。


    楊子賢剛剛說的那些關於清河郡主的事情陸淳年並不相信,不說有裴越護著,但說清河郡主,她看著就不像是那種能輕易被欺負的人。


    楊子賢的那番話不過是想激怒裴越,替自己爭取時間。


    陸淳年擔心裴越被氣昏了頭,直接將楊子賢給哢嚓了,到時候被楊家人反咬一口,畢竟死無對證。倘若還未查清事實,楊子賢便被朝廷命官動私刑至死,裴越定然難逃其責。


    即使裴越說了隻是封了楊子賢的穴位讓他受苦,並不致死,陸淳年還是不放心。


    沉思良久,陸淳年猶豫著走到裴越身前道:“裴大人,我看這楊子賢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既然不肯配合,倒不如給他上刑吧,咱大理寺的刑罰還是得讓他見識見識。”


    “至於你這封穴,還是算了。”


    裴越看了陸淳年一眼,陸淳年被他那幽深的眼神嚇了一跳,立刻解釋道:“我看這廝還能罵能跳的,看著並不痛快。不如直接上刑,讓他見點血。”


    裴越沒說話,算是默認了,他走上前去將楊子賢身上的幾根銀針拔了出來。


    楊子賢的表情肉眼可見地鬆快許多,隻是不待他高興片刻,便有禦林軍抬著東西進來。


    大周對所有審訊的刑罰都有詳細的規定,一是為了避免無辜之人比屈打成招,二來也是怕審訊時將一些罪名較輕的犯人打死。


    審訊可以上刑的範圍有限,那些刑具也大同小異。隻不過地方府衙審理的案子大都是些小案子,那些犯人也容易對付,基本用不著上刑便會主動伏法認罪。


    可大理寺的匯集了天下的重案、難案,大理寺的牢獄裏關押著眾多大奸大惡之人,對於那些人,不上刑罰根本審不了。也因此,大理寺的刑罰會更重。


    裴越剛去大理寺不久,陸淳年便讓他坐下休息,而他自己親自上手。


    楊子賢也算是見識到了大理寺的厲害,折騰了一整晚,他終於認罪了。


    裴越寫好了案卷,讓楊子賢在案卷上簽名。


    楊子賢手指染血,是他自己的血,隨著毛筆沾在了他的名字上。


    “倒是省了印泥。”陸淳年笑著道。


    裴越依然皺著眉頭,表情森冷。一想到這人居然膽大包天,對趙宛寧不軌,他便想立刻砍了他。


    “行了行了,折騰了一晚上,迴去睡吧。”陸淳年推了推裴越道:“我等會兒讓李太醫再給這廝瞧瞧,若是死不了,我看就把他關進大牢吧。”


    “這狗東西不配待在這裏。”


    裴越推開楊子賢的房門時,正好碰到趙宛寧出門。


    趙宛寧一身煙紫色短打,頭發也隻是簡單地束起來,看起來是要晨跑。


    一看到趙宛寧,裴越的表情瞬間溫柔起來。他走到趙宛寧身邊,笑著道:“宛寧,你是要跑步嗎?”


    趙宛寧一看裴越便知道他昨晚定然沒有休息,他還穿著昨日的衣裳,眼睛下麵泛著青黑,嘴巴周圍也冒出了青色,看起來十分狼狽。


    “是。”趙宛寧輕輕道:“裴大人連夜審訊辛苦了,快些迴去休息吧。”


    裴越心神一蕩,趙宛寧在關心他。


    顧不得自己一晚沒睡,裴越笑著道:“我陪你吧。”


    “不必。”趙宛寧說罷覺得自己語氣有些生硬,便解釋道:“我自己就可以。”


    裴越也不氣餒,他想起趙宛寧之前說過想學功夫,又想到若是趙宛寧有了防身的本領,以後便更安全些。


    裴越跟上趙宛寧,繼續道:“我之前聽聞你想學些防身的功夫,我略懂一二,可以教你。”


    趙宛寧一聽到裴越可以教她功夫,便立刻來了興趣,她有些驚喜道:“我已經這個年紀了,還可以學嗎?”


    “自然可以。”裴越道:“你如今不過二八年華,為何學不得?”


    “可是鴻禕說,學武要從娃娃抓起,我已經錯過了學武的最佳年紀,怕是學不了了。”


    趙宛寧的神色有些落寞,她是真的想學些防身的功夫,尤其這次被擄走的經曆,讓她深深地感覺到手無縛雞之力是多麽危險。


    蕭鴻禕說她過了練武的年紀,讓她學些暗器也能防身,可暗器總有用完的時候,就如那晚,她拿蕭鴻禕給的暗器傷了楊子賢,也隻能護她一時。


    若是有了防身的功夫,她便不怕了。


    蕭鴻禕說得沒錯,趙宛寧已然過了學武的最佳年齡,她身子骨嬌弱,也並非是學武的奇才。但裴越以前曾學過一些武功,那些武功對人都要求並不高,練起來也容易一些,威力不大,但足夠自保。


    阿桃一出門,便看見院中的亭子裏,裴越和趙宛寧貼在一起。


    院子裏一圈腳印,阿桃知道那是趙宛寧晨跑留下來的痕跡。


    此刻正在下雪,漫天飛舞的雪花紛紛揚揚,將那串腳印覆上了一層白色。


    “胳臂要伸直,宛寧。”裴越抬起趙宛寧的手臂,幫她調整好姿勢。


    “要用腰部的肌肉發力。”裴越伸手扶上趙宛寧的腰。


    趙宛寧長肉了,以前裴越總覺得趙宛寧太瘦,纖腰盈盈一握,即使在冬日,穿了厚重的襖裙,她的身形也是十分瘦削。可今日,裴越扶上趙宛寧的腰肢,明顯感覺到她的腰比以前胖了一圈,也壯實許多。


    “用這裏發力。”裴越按了按趙宛寧後腰的肌肉,“聽我的,吸氣——,唿氣——,吸氣——,唿氣——”


    兩人湊的很近,近到裴越的唿吸就打在趙宛寧的耳邊,熱乎乎的。


    此刻,裴越雙手扶在她的腰側,手掌上的溫度隔著厚厚的衣裳傳進身體,趙宛寧的臉頰耳朵也忍不住隨著這溫度上升。


    趙宛寧努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專心習武,但腦子就像是在故意跟她作對,她越告誡自己不要瞎想,腦子就愈發活躍,天馬行空。


    昨夜飲酒之後,趙宛寧的腦子也是這般亂,心髒也跳錯了節奏,砰砰砰,砰砰砰。趙宛寧那時把這歸因於酒精的作用。


    可今日她並未飲酒,心髒也越跳越快。


    裴越突然發現趙宛寧一直沒有出聲,他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太過嚴肅,趙宛寧生氣了,立刻放開了雙手,繞到她身前解釋道:“宛寧,我不是在說你,隻是想教你怎樣正確發力。”


    “你別生氣。”


    趙宛寧低著頭,沒有說話。她並非是生氣,不過是害羞罷了。若是此刻抬起頭,裴越定然能看到她通紅的臉頰。


    裴越一低頭便看見趙宛寧紅透的耳尖,躲在一頭烏發中,格外顯眼。裴越這才想起剛剛自己與趙宛寧的動作有多親密。


    “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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