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天帝聽完之後猛地一拍桌子,“錢塘江水君,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縱容你自己的兒子如此肆意妄為,真是丟盡了仙家顏麵。依著本帝看,你們這婚約不如退了的幹淨。”


    那錢塘江水君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膽子,梗著脖子惡狠狠的瞪著那至尊寶座上的人“陛下這是何意?若小神沒有記錯,我錢塘江世子潤玉與水神仙上女兒錦覓的婚約是先天帝在世時親自定下的,還有上神之誓作為擔保,當時是眾位仙家一同作為見證,豈能因為我家兒子犯了這麽一個可大可小的錯就反而輕易的取消了婚約呢?


    天帝陛下如此行事,將已故的先天帝置於何地?我天界以孝道為首,難道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要當著眾位仙家麵前公然違抗父命不成?


    再者,滿天界都知道,先天帝忽然過身,從那之後便是陛下繼位,但是因為陛下尚且年幼,一應政務皆由水神仙上洛霖暫為處理,一方麵是為了維護我天界的秩序;另一方麵,水神仙上也因為此事成為了陛下的帝師。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陛下也已經成年,難道陛下真的要偏聽偏信,僅僅憑著這水神仙上帶來的這些人的片麵之言,就要將老臣兒子的婚約退迴?陛下沒有聽說嗎?老臣的兒子潤玉喜歡了錦覓公主這麽些年,滿朝文武皆是看見過我的兒子是如何眷戀公主的。


    如今水神仙上忽然要退婚,說不準就是他的女兒錦覓移情別戀,借此要將這違背上神之誓的事情推到我們身上。


    陛下,老臣鬥膽——說一句肺腑之言。


    常言道……非我族類 其心必異。水神仙上代為管理天界這麽多年,難免有些越俎代庖,老臣求您不要聽他一麵之詞,更不要輕易蒙人哄騙。


    隻是……若是他家執意與我家退婚,拋開一切不談,水神仙上總歸還是違反了上神之誓,按我天界曆律——水神仙上要先受完這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加身之刑,這門婚約才能退。”


    看戲的眾位仙家都懵了,他們實在沒有想到——一個小小錢塘江水君,放在天界也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下階仙家,竟敢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輕而易舉的將自己的兒子犯下的滔天大罪輕輕一筆帶過。轉而指責現在的天帝陛下不尊父命,不守孝道?指責為天界鞠躬盡瘁這麽多年的水神仙上圖蒙不軌,甚至還說出讓水神這個受害者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加身之刑。


    這人真是如同先天帝在世時一樣的舌燦蓮花、巧舌如簧,甚至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倒是將自己說成了一個委屈求全、滿腹委屈無處發泄之人。


    真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看熱鬧的眾人如今大氣都不敢出,齊刷刷的看向了坐在天帝寶座上氣到青筋暴起的水神洛霖,默默為他捏了一把汗。


    天帝陛下尚且年幼,而先天帝又是一個剛愎自用、薄情寡義、優思多疑的性子。俗話說的好啊——歹竹出不了好筍,就算天帝陛下是蒙著一切秉公執法、剛正不阿的水神仙上的教導,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天帝要是因此懷疑了水神仙上怎麽辦?


    大殿之上因為錢塘江水君一陣不要命的攀咬,難得的安靜了一小會兒,眾位仙家的眼神來迴在水神仙上與現天帝的臉上掃來掃去,生怕自己錯過了兩人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陛下……”那錢塘江水君還是想說些什麽,一個茶杯冷不丁的砸到了他的頭上“放你娘的狗屁!誰給你的膽子敢如此汙蔑我的女兒?你真以為我沒有脾氣嗎?我早知道你今日在陛下麵前如此攀咬,我昨日就該直接將你殺了!你個混賬賤人!老子當日救一條狗都比救你一命強,起碼蒙了我的救命之恩它還知道要衝著我搖搖尾巴呢!你個賤人!混賬!王八蛋!!!”


    洛霖一向知道這人巧言令色,既然他想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他也不介意演一演,自己也是從刀山血海裏摸爬滾打出來的,自然是知道這人打的什麽如意算盤。


    他要演……我就奉陪到底。強者總是偏向於弱者那一方。如今天帝剛剛繼位,地位尚且不穩,極級需要殺雞儆猴來穩固自己的地位,這個不要臉的如今如此咄咄逼人,他正好給天帝上一上眼藥。


    心裏這樣想著,麵上的憤怒絲毫不減,這樣應該足以混淆視聽了。


    “仙上這是什麽話?當年我是蒙了您的恩惠得了先天帝的賞識,按常理來講,您是我的恩人,我不應該對您說出如此重話。但是我總不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您搬弄權勢,越俎代庖到如此地步。


    陛下年輕,由於對您的信任,難免輕易受人蒙蔽,但是我不能看著陛下被一個臣子所左右呀。難不成就是因為說了幾句話,戳到了您的痛處,水神仙上就要拿著當年的救命之恩要挾我順著你的意思往下說嗎?您讓我將陛下置於何地?


    雖然陛下蒙您輔佐多年,但你畢竟為人臣子,如今你坐在陛下的寶座上已經是不分尊卑,陛下還未有聖裁,你便對著我破口大罵,已經不和規矩”


    說著他向洛霖挑了挑眉,眼裏挑釁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啊~”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話頭一轉繼續說道“難不成你想篡位謀權?”


    洛霖被氣的捂住自己的心口 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身子也搖搖欲墜“你巧言令色,簡直一派胡言!有種你同我打一場 不要在這裏給我胡說八道。你混賬!該死!”


    聽著平時溫潤如玉、彬彬有禮的水神仙上如今已經被氣成了這副模樣,天界眾仙第一次覺得最厲害的武器當屬——舌頭了。


    畢竟三言兩語就能把白的變成黑的,黑的變成白的。隻是不知道……天帝陛下要如何決斷?


    “撲通!”洛霖身子一軟便昏倒在了寶座上。


    天帝趕緊上去查看洛霖的情況。他從小不受重視,爹不疼娘不愛的。這麽多年他早已是真心將洛霖當做自己的親人,如今他已經顧不上所謂的“君臣有別”連忙上前查看洛霖的狀況“仙上…仙上…”


    天帝上官透屈尊降貴親自喂給了洛霖一杯水“咳咳咳咳……”隨著一陣虛弱的咳嗽聲響起,洛霖才慢慢醒轉過來。


    上官透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帝師,一雙眼眸布滿了霧氣“陛下…陛下…錢塘江水君如此汙蔑我,您要為我做主啊。我…沒有…不是,不是他說的那樣的……你相信我…相信我…”看著洛霖如今可憐的樣子 別說是自小蒙他照料的天帝了,就連看熱鬧的眾仙家都恨不得將這個不要臉的老匹夫身上瞪出一個窟窿來。


    錢塘江水君迎上這麽多人犀利的眼神兒,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他也不知道自己不要臉慣了今日怎麽無端端的生出一絲絲羞澀的感受來……


    “陛下…我真的…咳咳咳咳……”隨著一陣陣咳嗽,寶座上潔白的白狐毛皮上粘上了絲絲血跡,看的上官透心痛。水神洛霖這樣謫仙似的人什麽時候如此脆弱過。


    “我信我信,仙上別激動 身子最要緊,為這這樣一個人這樣氣壞身子不值當。仙上……”


    天界眾仙家這才發現,天帝陛下在水神麵前就連“本帝”都沒有自稱過,他並沒有因為自己身處高位就將洛霖看做是低他一等的臣子。


    在他的心裏——上官透還是那個小孩兒,水神如同他的神明一般……神聖而高潔。他怎麽可能因為幾句挑撥懷疑他自己的神明呢?


    他將洛霖扶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衝著錢塘江水君高聲喊道“你大膽!”


    這一聲嚇得錢塘江水君一個激靈,身子伏的更低了,那樣子就像一隻搖尾乞憐的狗,惡心至極。


    上官透接著說“你還真的是一個好爹爹,三兩句話就將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摘的幹幹淨淨。說起話來也是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水神仙上這麽多年管理水界,鞠躬盡瘁,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如此不敬他!況且他在本帝剛剛繼位之時,為了我天界的繁榮昌盛,為保眾仙安定,親自輔佐本帝,連本帝見了他都要尊敬有禮,你說此話不僅是不敬水神,你是不是也沒有將本帝放在眼裏啊?本帝在你心中就是一個毫不講理、剛愎自用的小人是嗎?!”


    錢塘江水君已經被天帝的話嚇傻了,腿一軟跪倒在地上,他的腦子現在已經亂成一團,先天帝訂下婚約時並沒有透露水神的地位,他還以為水神洛霖是同他地位相當的一個小神。隻是因為得了天帝賞識才會如此高升,處處受人敬重。


    現天帝說的是真的嗎?若是真的,那這麽多年來,那麽多人巴結他,求著與他交好,卻又為什麽沒有一個人同他說過其中原由?莫不是因為那一紙婚約,他們是覺得巴結不上水神了,所以將他當作雲梯,以他作為媒介以此獲得水神的好感?


    怪不得,怪不得當日水神的妻子臨秀當著眾人麵前打了他一巴掌,也無人替他說一句話,更沒有人斥責她一個字。原來竟是如此。


    “說話!”


    天帝是天界唯一的主宰,有著與生俱來的威壓。且天帝真身乃是應龍——應龍一怒,十方俱滅。如今大殿之上的眾仙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以免被天帝陛下遷怒。


    錢塘江水君知道以水神在四海八荒的地位以及現天帝對他的重視程度,他知道今日自己在劫難逃了。隻是向著天帝與水神不住的磕頭求饒“臣…一時糊塗不知天高地厚妄自揣測陛下心意,臣…知罪,請陛下責罰。


    但請陛下,饒過我的玉兒,他還是個孩子,求陛下饒了他吧。所有的事都是我的主意,是我利欲熏心,也是我教唆他去勾引比翼鳥族公主穗禾,是我將他慣的無法無天,更是我不敬水神!都是我的錯,請陛下罰我一人,饒了我的孩兒……”


    “錢塘江水君——不敬先天帝,將兩家婚約置若罔聞,毀我天家聲譽。此乃一罪。


    不敬水神,——不仁,不義,不忠。虐待下屬,養子不教。為君不義,為父不慈!此乃二罪!


    縱子胡來,傷害許多女子,毀人清白,罪不可恕!此乃其三!


    傳我禦令!將錢塘江水君及世子押入斬妖台,立即施以天雷加身之刑,結束之後斬立決,以儆效尤!然國不可一日無主,錢塘江地處偏僻,到底是一方生靈,交由水神洛霖接手管理,錢塘江上下皆服從水神調遣,反抗者可由水神仙上先斬後奏。


    比翼鳥族公主穗禾,罔顧禮法,著比翼鳥族世居的梵音穀從此以後隻有寒冬,收迴比翼鳥族一切權利,全族非詔不得出。”


    “遵法旨!”


    天帝的判決落下,錢塘江水君直接癱軟在地。一時間——寂靜的大殿之上隻剩下錢塘江水君父子的求饒聲!


    “陛下!陛下饒命啊!我知錯了陛下!饒了我吧!”


    “玉兒!孩子!是爹爹害了你啊,你放心,爹爹陪你一起走,到了陰間,爹爹我還護著你!”


    鬧劇結束,大殿很快就恢複了安靜。大家都默契的不提那兩位令人不齒的父子。


    再加上,現天帝也很久沒有見過教養自己天界政務的水神洛霖,甚是想念,就以水神仙上身體不適為由提前結束了朝覲,上官透還親自還將洛霖扶到了偏殿調息。


    “仙上,仙上身子可還好?我幫您療傷……”上官透焦急的說著。洛霖卻伸手攔住了他的手“陛下,如今你已為天帝,君臣有別,陛下在臣子麵前應該自稱“本帝”,如若不然怕是會壞了規矩。”洛霖說著。


    “可……您是我的帝師,您說過我可以不用在乎那些禮儀的。我還是上官透啊。先生可是在怪我沒有查清楚錢塘江水君世子的為人?亦或是您今天受了氣我卻沒有及時製止?我認錯……您還是同以前那般喚我辰兒可好?”


    洛霖沉默半晌“可是,若是落人口實……你要怎麽掌管天界?”


    “我不怕……您別刻意疏遠我就好。”


    “陛下,今日之事太過錯綜複雜,臣身子不適就先迴去了。臣告退……”洛霖說完逃似的離開了偏殿。


    這次見麵,兩人沒有說上幾句話,水神就以身子不適推脫,天帝也沒有任何辦法強留,雖然天帝萬般無奈還是放水神洛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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