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柳蔭見葉憬非常煩躁,她安慰道:“陣法之事慢慢來,不急。”


    陣法開始漸漸消散,柳蔭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啊,還沒來及好好看看你,就又要告別了。”柳蔭感歎著凝視著葉憬,眼裏帶著無限溫柔。


    她見葉憬猶豫不決,朝葉憬張開雙臂,嫣然一笑,葉憬一個箭步衝進柳蔭懷裏,葉憬乖巧的將頭埋進柳蔭頸窩,渾身顫抖。


    柳蔭輕輕拍著他的後背,一如當年,唯一改變的再也感受不到的體溫。


    “在青漓宗過的好嗎,莫長老待你如何?”


    “好……很好。”葉憬吸了吸鼻子。


    “那就好,我還擔心我走後,我家阿憬沒人疼呢。”


    “……”


    “不許跟你師傅置氣,知道嗎?”


    “嗯。”


    許久,葉憬都不曾聽見柳蔭的聲音,他睜開眼睛,隻看見點點星光,他伸手托住星光,透過窗外的星河。


    “願你來世安好。”


    葉憬長歎口氣,突然身後的門被猛的打開,他立即後頭。


    隻見紀白氣喘籲籲的撐著門,他抬眸看見葉憬,驚喜的說:


    “葉憬,師尊他……”


    葉憬一個箭步過去扶住紀白,在聽見這兩字後心猛的一跳,他緊張的問道:“師尊怎麽了?”


    “師尊……他,林師伯給他吃了藥,估計,一會就……”


    “哎——”紀白連忙抓住門,才讓自己站穩,望著葉憬遠去的背影。


    葉憬已經無心再聽下文,急匆匆的往潤雅丘趕,如果不是宗內不讓禦劍,他恨不得馬上飛過去。


    他的唿吸開始急促,心劇烈的跳著,撞擊胸腔又重重跌迴。是跑的太快才這樣的嗎?


    葉憬快步過橋,到了正殿他心裏開始慌張,他漸漸停了下來,遲遲不敢踏進門。明明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為何停下腳步?


    他不知道。


    葉憬將手放在心口,深吸了幾口氣,緩了緩神,這才踏進門,他環視一周,並沒有發現人,他輕手輕腳的靠近內室的門,激動的將門推開。


    床上的莫清幽正眼神呆滯的望著窗外,不知在想著什麽,葉憬看向床上,他似有所感般猛的扭頭。


    二人視線重疊。


    葉憬本來平複下去的心又開始猛烈跳動,他靜靜的凝視著莫清幽,他突然什麽都明白了。


    那本晦澀難懂的古籍,在這一刻,他完全讀懂了。


    葉憬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個牽過他的手,抱過他的手,半月前撫摸過他發絲的手。


    那份懵懂終於化為清晰的情感,葉憬第一次感受到情字,他與莫清幽之間,不再是簡單的師徒。


    情絲纏繞,難以割舍,也不願割舍。


    莫清幽眼睛中茫然在看見葉憬後消失不見,湖藍眼眸帶著些許不易覺察的柔和,他淡笑著朝葉憬朝了招手。


    眾人停下交談,這才發現門口站了個人。


    葉憬得到莫清幽的指意,才撲上去,讓莫清幽感到意外的是,葉憬隻是跪在床邊,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去抱他腰。


    “長大啦。”莫清幽欣慰的揉了揉葉憬的頭,但同時感覺心裏空落落的。


    葉憬:“師尊,我……”


    萬千話語一時哽在喉間,不知從何說起。


    其餘人見狀紛紛準備告退,一旁倚靠著牆的林清竹首先看不下去了,黑著臉推門而出。


    “林師兄他怎麽了?招唿都不打就走。”夏清研詫異的問著。


    木清池上揚的眸微眯,“我去看看。”說罷便跟了上前。


    林清竹快步拾階而下,聽見後方傳來木清池的聲音:“哎,兄長,你等等我啊。”


    “有事說,沒事滾。”林清竹不耐煩停放緩腳步,等木清池跟上後才繼續往前走。


    “有,你心情不好。”


    “哪有……”林清竹遲疑一秒,迅速否認卻被打斷。


    “因為辛苦研製半月的還魂丹,他醒來卻根本沒關注你。”木清池往前越一步攔住林清竹,皺眉道。


    “……”


    “對嗎?”


    “嗬……所以呢?你想表達什麽?”林清竹冷笑一聲。


    木清池抬眸與林清竹對視,往常懨懨的眼裏滑過一絲悲傷,不知是否是林清竹的錯覺。


    木清池:“你這麽做值得嗎?吃力不討好。”


    “跟你有關係?”


    “有,我心疼。”


    “……”林清竹無言以對,木清池這種直球式說法確實不好懟,林清竹的語氣放緩:


    “我不需要。”林清竹繞開木清池,繼續往下走。


    林清竹一個人孤傲慣了,從來不稀罕別人割舍的好意,就跟警惕的貓一樣,若是有人靠近,會毫不猶豫的給他一爪。


    木清池歎了口氣,似是想到了什麽,他不甘的握緊雙手,想要質問最後卻閉了閉眼。


    “恨啊……”


    若是他能早點遇見林清竹,那隻警惕的貓會不會收起利爪,乖巧的躺在他的懷裏?


    如果是他先遇見,那現在讓林清竹赴湯蹈火的是不是就是他了?


    可惜這都是假設,是未能如願之人的遐想,先走進林清竹內心的是莫清幽,並不是他。


    “恨遇晚……”


    木清池低聲呢喃,顫抖著手撫了撫心口,長春粉的眸子蓄滿無數愁緒。


    莫清幽與葉憬聊了一下午,最後以葉憬睡著而告終,莫清幽找了薄毯給葉憬蓋上。


    看著熟睡的葉憬,莫清幽頗為無奈,這孩子最近在忙些什麽,眼下都有黑眼圈了?他又湊近瞧了瞧。


    “嗯?眼睛還有點腫,哭過?”


    這兩個因素加起來很難不讓人聯想,莫清幽腦子裏已經自動腦補出葉憬深夜睡不著偷偷掉抹眼淚的畫麵了。


    雖然那並不現實,畢竟葉憬都這麽大個個人了,哪有這麽玻璃心……莫清幽心想著。


    “等等,葉憬好像確實挺玻璃心的?”他開始迴憶起葉憬哭的次數,一般都是委屈,真正哭到眼睛腫還真沒有過。


    檢驗完畢,輕微玻璃心,而這次很可能是因為自己,莫清幽沉思。


    他昏迷後,就迴到了那個剛開始的地方——虛無邊境。


    與係統溝通後才知道自己玩脫了,莫清幽一改往日,學著係統的樣子攤手道:


    “緊要關頭,當時沒想那麽多。”莫清幽當時看見葉憬快要被捅,腦袋一片空白,隻顧著擋了。


    “你得慶幸自己提前叫了林清竹,不然你就真迴去了。”


    莫清幽認同的點了點頭,他當時看見陣角後便給林清竹傳了音,隻能說林清竹這人,平時不靠譜,但救命可是無失誤的。


    想到此處,莫清幽迫不及待的想去找係統談談,他敲了敲係統,係統卻拒絕迴話,很雅致的甩給他一個地址。


    “怎麽弄的這麽隆重。”莫清幽無語吐槽,跟著信息出了門。


    走到大流蘇樹跟前,莫清幽疑惑的再次敲了敲係統,係統仍沒有說話,突然樹上稀稀疏疏飄下來一片片花瓣。


    莫清幽抬頭看去,隻見藍白之間,坐著一位身穿青衫的俊美少年,他笑著道:


    “終於發現啦,上來聊聊?”


    莫清幽不為所動,係統見此臉上露出尷尬的神情,“好吧,你就這麽說吧,跟我對話別人是看不見的。”


    莫清幽點了點頭,正準備開口,卻見係統方才的不正經一掃而空,他正色道:“宿主,我不知道你要跟我說什麽,但我有預感。”


    “?”莫清幽疑惑,可係統卻不願再開口,隻是懨懨的示意他說。


    “其實我就是莫清幽,對吧?”


    係統驚訝一瞬,莫清幽不知道他在驚訝什麽,是驚訝自己猜對了,還是覺得自己的說法太荒謬了。


    “何以見得?”


    係統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讓莫清幽拿出證據,莫清幽仰望著係統,開始一一分析。


    “首先,我穿過來就能很熟練的掌握這具身體。”


    “這你就感覺自己是原主了?”係統聲音裏帶著輕蔑。


    莫清幽搖頭,繼續道:“我跟他性格互補。”隨著記憶的恢複,原主的言行舉止一一呈現出來,莫清幽發現原主的性格與自己互補。


    他是眾人口中的小太陽無不溫暖他人,而原主卻恰恰相反,他穿越過來後,自己的性格竟受到了原主的影響。


    每次他意識到,都會不自覺的脊背發涼,畢竟跟小說人物性格互補,該說是巧還是……


    “哦?就隻有這兩個原因?”


    “最重要的,恢複記憶的方式。”


    莫清幽剛穿越來時,係統給他記憶的方式很正常,可後麵就不一樣了,那些記憶湧入腦海時,就感覺那記憶本身就是自己的。


    係統先前還不屑的表情完全崩塌,而這個表現也證實了莫清幽的猜想。


    “問個問題,那你覺得,你是個怎樣的人?”


    “……”這個問題給莫清幽問住了,他臉上空白了一瞬,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


    係統看見他這個反應,滿意的笑了,他跳了下來,在莫清幽麵前站穩,正當莫清幽以為係統會極力辯解時,係統卻說:


    “人很奇怪,如果了解對方,他可以說出很符合那人的修飾詞。”


    “可是一問到自己,卻啞口無言,明明自己非常了解自己,卻說不上來。”


    “而你之所以說不出來,是因為你把‘莫慎語’和‘莫清幽’都認成了自己,你這個反應才是正確的。”


    “反之就不對,那說明你將‘莫慎語’和‘莫清幽’完全看成兩個人,而並非你自己。”


    莫清幽被係統的長篇大論砸的有點發懵,不過這也讓他確信自己就是莫清幽的觀點。


    可是……莫清幽不是一本小說角色嗎?這怎麽解釋。


    係統看出了他的不解,開始解釋起來,許久,莫清幽才終於理清楚係統說的話。


    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一本小說,是真實的時空,而他莫慎語,是莫清幽丟失的一縷魂魄。


    至於魂魄是如何丟失的?莫清幽被係統踢迴身體後,做了一場很長的夢,那場夢涵蓋了莫清幽的一生。


    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恢複記憶,他在夢裏,看見了化形後刻苦修煉的莫清幽,還有幾百年前將林清竹拉出自我封閉沼澤的莫清幽。


    以及……莫清幽變得冷血無情的原因,他的性格一開始沒有那麽極端,變成那樣是因為……


    幾百年前,莫清幽和林清竹一同去鎮壓妖獸,二人太過輕敵,雙雙重傷。


    “師兄,你先走。”莫清幽催動靈力,引爆了跟在林清竹身後的藤蔓,那妖吃痛收迴。


    林清竹安全撤到他身邊,堅定道:“不走,哪有師兄拋下師弟不管的道理?”他抬手用劍擋住進攻。


    “……”莫清幽結印朝妖獸打去,二人都知道在這裏待的時間越長,妖獸越亢奮,那麽二人失敗的概率越大。


    莫清幽偷看了一眼靠著自己後背的林清竹,一咬牙,轉身推了他一把。


    林清竹對莫清幽毫無防備,就這麽被推的踉蹌幾步,他迅速迴頭,臉上帶著不解,他衝向莫清幽。


    一道淡藍的屏障橫空出現,林清竹的鼻子差點撞上去,他看向莫清幽,眼裏的震驚不言而喻。


    “……”林清竹雙手附上屏障,“你這是做什麽?!”


    莫清幽笑了笑,“以往都是師兄保護我,總得我來一次吧?”


    “你別開玩笑,放我進去。”林清竹皺著眉,見莫清幽搖頭,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驚慌。


    “無憂……師兄求你了,放我進去。”


    林清竹放軟聲音,懇求著,高傲的不可一世的林清竹從來沒有如此過,莫清幽倒也覺得稀奇。


    “你是宗主啊,要是死在這讓我怎麽交代?”莫清幽眼裏帶著不舍,他後退兩步,將與林清竹重疊在屏障上的手放下。


    他背過身去,看著因妖獸擺動而快要坍塌的洞穴,莫清幽轉頭上下開合著嘴唇說了什麽,便朝妖獸走去。


    林清竹的瞳孔猛的一縮,他讀懂了莫清幽的唇語,眼眶瞬間紅了。


    “我心悅你。”


    再怎麽纏綿的情話,也抵不上露骨的表白,簡單的四個字便能讓林清竹崩潰。


    林清竹等了那麽久,好不容易等到他述說心意,可為什麽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有幸聽君表心意,無緣與君相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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