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沈修傑氣得渾身發抖,他走過去,一把抓住沈思鵬的胳膊,揚起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脆響,沈思鵬被打得偏過頭去,白嫩的小臉上瞬間浮現出五個清晰的指印。他愣了幾秒,隨即放聲大哭起來。


    「哇……」沈思鵬哭得撕心裂肺,他一邊哭,一邊控訴道:「爸爸壞,爸爸打我,你根本就不愛我,我要去找星鵬爸爸,星鵬爸爸才疼我……」


    沈思鵬的話語如同尖銳的刀刃,狠狠地刺痛了沈修傑的心。他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陣發黑,差點站立不穩。


    就在這時,廚房裏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地上。緊接著,孫彤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孫彤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變了,她完全顧不上廚房裏的動靜,急忙跑過去,一把將沈思鵬抱進懷裏,心疼地問道:「寶貝,怎麽了?怎麽哭了?爸爸打你了?」


    「哇……」沈思鵬哭得更厲害了,他指著沈修傑,控訴道:「爸爸打我,爸爸不愛我,我要去找星鵬爸爸……」


    「兒子,你亂說什麽!你怎麽能這麽跟爸爸說話?快跟爸爸道歉!」孫彤怒斥道,完全沒有注意到沈修傑那張已經麵如死灰的臉。


    「我不!我就不道歉!爸爸就是不愛我,他喜歡打我……」沈思鵬哭喊著,拚命掙紮著,想要從孫彤懷裏掙脫出來。


    沈修傑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心如刀割。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最可笑的人。他拚命想要維護的家庭,到頭來卻成了一個笑話。


    他以為隻要自己努力,就能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可到頭來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他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情緒都壓抑在心底,然後轉身,默默地走出了家門。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城市的喧囂與沈修傑內心的孤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腦海中卻不斷迴放著剛才的一幕。


    沈思鵬的話語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敲碎了他最後的幻想。也讓他突然冒出了個以前都不曾有過的荒謬念頭。隻見他一臉堅定地往醫院的方向走去,認真看的話還會發現,他的手裏緊緊攥著幾根頭發。


    沈修傑和孫彤之間的這幾日,與其說是冷靜期,不如說是一場無聲的煎熬。沈修傑這幾天住進了酒店,逼仄的房間裏,他的思緒卻像被困住的野獸,在心頭橫衝直撞。孫彤也選擇了沉默。這期間的幾天,他們都不再相互刺激,在傷口無法愈合的時候,冷靜可能是唯一的辦法。每每電話裏沈思鵬稚嫩的聲音響起,都像是帶著倒刺的藤蔓,緊緊纏繞著沈修傑的心髒。


    終於,鑒定結果出來了。沈修傑顫抖著手,打開密封的袋子,抽出那薄薄的一張紙,上麵冰冷的字眼,像是一道道閃電,劈得他眼前發黑。


    「不支持檢測人沈修傑與沈思鵬的親子關係。」


    短短的一句話,卻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碎了沈修傑所有的希望。他眼前一陣模糊,胃裏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沈修傑喃喃自語,雙腿一軟,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四年,整整四年,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沈思鵬,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疼愛。結果呢?到頭來卻發現,自己竟然被蒙在鼓裏,像個傻子一樣被耍得團團轉。


    孫彤,你是個狠人啊!


    沈修傑緊緊地攥著那份鑒定報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著青白色。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了多遠。他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耳邊充斥著各種嘈雜的聲音,卻又像是什麽都聽不見。沈修傑沒注意的是,不遠處,一輛黑色轎車正以極快的速度往這個方向飛奔著。


    刺耳的刹車聲劃破了寂靜的夜,沈修傑隻覺得眼前一陣強光閃過,然後便失去了意識。沈修傑最後看到的是一張驚恐萬狀的臉,年輕,卻充滿了對生命的渴望,顯然,司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而後,世界陷入一片黑暗。而沈修傑在倒下的前一刻,手裏還緊緊地抓著那個親子鑒定。


    「這……這可怎麽辦啊!我撞人了!我撞人了!」年輕司機手足無措地站在渾身是血的沈修傑的旁,語無倫次地喊著。


    「別愣著了,趕緊報警,叫救護車啊!」路邊一位老大爺好心提醒道。


    迷迷糊糊間,他似乎聽到了孫彤撕心裂肺的哭喊,還有沈思鵬驚恐的尖叫,但這聲音又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毛玻璃,模糊不清。


    意識像是困在迷霧深處的幽靈,飄忽不定,無法觸及現實。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身體輕飄飄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羽化登仙。各種聲音模糊地傳入耳中,聽得見,卻看不真切。


    「老公,求求你,你醒醒啊!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孫彤聲嘶力竭地哭喊著,聲音尖銳刺耳,像是一把生鏽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刮著他的耳膜。「老公,你醒醒啊,求求你,不要丟下我和孩子……」


    沈修傑很想開口嘲諷她幾句,可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任由這惱人的噪音繼續折磨著他的神經。


    「夠了。」一個清冷的女聲突然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異常堅定,「你還有臉在這裏假惺惺?你把他害成這樣,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這聲音……是誰?沈修傑的心髒猛地一跳,這聲音對他來說既熟悉又陌生,仿佛來自記憶深處,帶著一絲溫暖和酸澀。他努力想要睜開眼睛,想要看清說話的人是誰,卻徒勞無功。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過害我的老公」孫彤的聲音弱了下去,帶著一絲慌亂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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