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張翠翠的父親張江隻是來感謝金石的,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老伯,您客氣了,懲奸除惡本來就是白澤府的分內之事,況且我隻是幫了點小忙。”金石擺擺手,示意張江把東西帶迴去。那是幾套新做的衣服,樣式極其好看,金石雖然喜歡,卻也不好意思拿。再說了,他還睡了人家侄女。


    “大人,不要謙虛。我聽縣衙的人說,這次多虧了你的妙計,才能替我那可憐的女兒報仇雪恨啊。”說著,張江拍著雙腿,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


    金石急忙扶起他,生怕他在縣衙門口哭嚎起來。他想了想,問道:“老伯家中,幾個孩子?”


    “老漢我還有一個兒子,到他那裏已經是四代單傳了。”張江答道。


    四代單傳,這不對啊,張江老伯沒有兄弟?金石趕忙問:“張翠翠可有一個叫張花花的堂妹?”


    張江聽完一愣,反問道:“誰是張花花?我都沒有兄弟,我女兒哪裏來的堂妹?”


    “那遠房的呢?”金石追問。見張江搖頭,他才心中大驚,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大人,這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要不然老漢我於心不安,翠兒也在泉下不瞑目啊!”張江說著,又要哭泣。


    怎麽就不瞑目了,這都哪跟哪啊?金石趕忙接過張江手裏的衣服,勸慰道:“東西我收下了,您別太傷心。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告別了張江,金石迴到屋中。他放下衣服,仔細迴想昨天的事情。這個所謂的張花花到底是什麽人?自己先進的石廟,張花花是後進去的,自己有可能是被她跟蹤了。她為何要跟蹤自己,今天又主動投懷送抱呢?難道是仰慕自己?想到這,金石咧嘴一笑。可轉念一想,怎麽可能?如果是在都城,有些想要高攀的浮浪女子,奔著金風藥鋪的招牌,是可能主動勾搭自己的。可在陵縣,他叫穿雲,誰也不認識他,怎麽可能主動勾搭他。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張花花一定是衝著金石的白澤府身份來的。金石努力迴想,今天下午和張花花在一起的細節。可想了半天,滿腦子都是和她香豔的場麵。迴味了半天,他哈喇子都流下來了。頓時,他猛地迴過神,扇了自己一個巴掌。奶奶的,想什麽呢?


    金石有些鬱悶地拿起麵前的糕點吃起來,這陵縣縣衙,每天定時送蔬果糕點來,伺候得真是周到。


    桑葚和豆沙?金石看著那黑漆漆的糕點餡,疑惑地想,好奇怪的配料,不會吃中毒了吧。


    中毒?金石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張花花攔著他,不讓他碰食盒裏的吃食,那盒子裏就有糕點。昨天,張花花明明說了,要做些吃食感謝金石,今天怎麽又不讓他吃了?對了,她說那東西放了一下午,天氣炎熱怕放壞了。金石記得那食盒裏還有酒,酒總不能放壞吧?會不會是有人在飯菜裏下了毒,張花花不忍心,就沒讓金石吃。


    那又是什麽改變了張花花的心意呢?金石向下一看,覺得是它立功了,不由得得意起來。嗨,呸,怎麽想著想著就歪了呢?張花花可說了,明天還要找他。看來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她,讓她暗殺金石,而她又無法拒絕。如果真是那樣,就不用猜了,肯定是大齊王的人。


    既然知道了是下毒,那就好辦了。金石本身就通藥理,又在白澤府試煉時,學了毒藥的知識,一般的毒藥都能應付。


    第二天,金石準時等在石廟中,不一會便有人推門進來。


    金石一看,是個彎腰駝背的男人,他卑微地向金石行禮,說道:“這是我家小姐,讓我送來的。她讓大人您先吃著,她一會就到。”說完,那男人便把食盒放在金石麵前,然後轉身就走。


    “急什麽?不留下看著我吃完再走。”金石陰著臉問道。


    “小人不敢打擾大人用膳,告辭了。”那男人聽出金石語氣不對,想要逃跑。


    “你不看我吃完,怎麽知道毒藥管不管用?”金石直接把話挑明。


    那男人吃了一驚,迴身甩出一包粉末。金石急忙捂住口鼻,上前來抓他。


    那男人慌張地推門跑出去,隻聽得外麵一聲大喝,頭頂撒下來一張大網。男人從懷裏掏出一顆圓丸,往地上一摔,頓時門口濃煙四起。眾捕快被嗆得直掉眼淚,金石也被熏得夠嗆,退迴門裏。那人剛才用的是蛇毒,這會又用了塗莉曾經用過的煙霧彈,他的花樣還挺多。


    等煙霧散去,眾人發現網下空空如也,那男人也不知去向了。


    縣衙捕頭一揮手,命令手下道:“快追。”眾捕快四散開去,尋找那男人的蹤跡。


    看來又是不知什麽精怪所化,才能巧妙逃脫。跑就跑了吧,大不了自己以後再小心點。金石心想,這大齊王還真是夠重視他。


    金石和拿著大網的捕頭往縣衙而去。一路上,蟲鳴鳥叫依舊,白雲被風吹成美麗的形狀。金石無心觀賞,他心裏想著張花花。這姑娘一定是被逼得才來殺人,卻臨時改了主意。她一定很善良,希望她沒事,不要被大齊王刁難。金石突然想起了鎮遠侯的紅香,心裏湧起奇怪的滋味。


    迴去的路上,一簇野花格外紅豔,這會不知道被什麽動物踩踏了一片,有些怪可惜的。金石好奇地向草叢深處看去,發現一隻大王八趴在那裏,縮頭縮腦地。


    “這家夥,從哪跑出來的?”捕頭顯然也是看到了。他剛說完,就和金石四目對上,倆人同時反應過來。這大山上,哪裏來的王八啊!


    等他們用大網,把這隻大王八拖迴縣衙後,這家夥縮在殼裏,一動不動。金石拿來箭矢,想用箭頭紮他時,他才變迴了人形。也是個沒骨氣的家夥,還沒等用刑拷打,稍微一嚇唬,便招了藏身的地點。


    金石和捕頭帶著一眾捕快,趕到那座小院,踢開門,在屋裏搜索半天,什麽也沒找到,張花花逃了。


    金石迴到縣衙,向那男人問清了原委,寫好文書,用飛鴿傳迴白澤府。


    原來這男人叫王歸,是烏龜精,那女人叫花瑤妹,是蛇精。他們夫妻二人接到大齊王的命令,來毒殺金石。至於大齊王派誰去刺殺蕪央,他們並不知道,他們連蕪央是誰都不知道。另外,他們還負責打探塗莉的情報。


    這件事,縣令雖然無權參與,但也聽金石說了個大概,忙命令手下人全部出動,在城裏搜尋花瑤妹和其他可疑人員。同時,晚上,在金石門口加派值守人員。


    金石忙告訴縣令不用,縣令卻不聽,他就怕這位穿雲大人,在陵縣出什麽意外。


    第二天早上,又有小吏進來,告訴金石,有人找他。


    “又是誰?”金石吃驚地問。


    “嗯,他拿著白澤府的腰牌,說是你的隊長。”


    金石急忙扔掉咬了一半的糕點,跟著小吏來到會客廳。在這裏,金石並未見到那位古怪的老頭,而是見到了試煉時,一直跟在炎廣隊長身邊的年輕人。


    “又見麵了,穿雲。”那年輕人眼神明亮,笑容溫潤。金石一看到他,便心情舒暢,仿佛被春風輕柔地拂過。


    “不是說隊長找我嗎?”金石好奇地問道。


    “副隊長不也是隊長嗎?”那年輕人指著自己道:“對了,還沒介紹過,我叫燦榮。”


    “你好,燦榮隊長,我叫穿雲。”金石握住了他的手,倆人相視一笑。金石喜歡這位副隊長,他是那麽的大方隨和,讓人想要親近。看他溫暖的笑容,金石覺得他對自己印象也是不錯。“隊長找我什麽事?”


    “收拾東西跟我走,有新的差事。”燦榮微笑著點頭吩咐,聽著不像命令,倒像是在商量。


    “不是說,讓我休整一個月嗎?”金石倒不是非要休息,隻是之前的命令,確實是這麽安排的。


    燦榮撓著頭,左右看看,確定沒人後,小聲說道:“你和張花花做的荒唐事,被我們隊長知道了,他老人家大怒,說你就是裝病,讓你立刻開始幹活。”


    金石聽完,嚇出一身冷汗。好家夥,這老東西,連張花花的名字都知道,自己可沒在報告裏頭提過啊!金石又仔細一想,不對!張花花這個名字,他隻和張翠翠的父親張江提過,沒和縣衙裏的人說過。這老家夥怎麽知道的?我草,莫非這老死頭子,當時在外麵趴窗戶,偷聽呢?


    燦榮見金石表情怪異,忙說道:“別胡思亂想了。為了保證你的安全,陵縣早就安排了偽師監視,隊長能知道你的事情,也不奇怪。”


    這群偽師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好像空氣似的,無處不在。金石和在石廟裏和花瑤妹的聊天內容,並沒有第三個人在場,金石也未覺察到四周有什麽異常,這偽師真的是神出鬼沒。


    燦榮見他不說話,又提醒道:“你這事,雖然不違規,但還是收斂一些。畢竟大齊王不會善罷甘休。你這次是僥幸躲過一劫,如果換個女人或其他妖怪,你可能就沒命了。”燦榮即便是勸誡,也是語氣溫和。


    金石聽完,又是一身冷汗,他怎麽就沒想到呢?連忙拱手施禮,謝過燦榮隊長。


    “你我是白澤府同僚,又是景隊的兄弟,不必客氣。收拾東西和我走。”


    “去哪?做什麽?”金石問道。


    “不遠處的平頂山。至於差事的內容,一會路上再說。”


    金石得令,迅速迴房,收拾好行囊。臨走時,他看見張江送新衣服沒拿,便重新打開包裹,要裝進去。結果他一摸,發現有件衣服裏麵鼓鼓囊囊,用手掏出來,竟然是幾張銀票。嗨,這老人家,何必呢!金石想給張江送迴去怕來不及,他又不放心讓縣衙的人送,隻能先揣進懷裏,以後有機會再還他。


    路上,離開陵縣許久後,燦榮隊長才放慢了速度。


    金石趁機問道:“隊長,你說大齊王盯上我了?那我們會不會再遇到十長右。”


    “絕對不會,我來之前,偽師已經把陵縣查了個遍,應該沒有紕漏。再者,這趟差事沒有發過信鴿,是炎廣隊長親自口授於我,我直接過來找你的。”


    “那這任務又是誰告訴炎廣隊長的,怎麽告訴的?難道就沒有紕漏?”金石一下就看到了問題所在。


    “當然是大司空下的命令。上麵應該不會有問題吧?不過,你考慮的很周全,難怪你能帶著大家破解隊長的試煉。不過,我相信隊長,他從來沒犯過錯,他說安全就一定安全。”


    金石見他說話語氣堅定,一看就是炎廣隊長的忠實擁護者。金石還是忍不住反問道:“那怪老頭有這麽厲害?我看他脾氣挺臭。”金石怎麽也忘不了炎廣那副嘴臉。


    沒想到,燦榮聽了,不以為然,沒有反駁,而是說道:“還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說下。你不要誤會隊長,他很器重你的。”


    “他器重我?”金石都沒和這老頭說過話。


    “是的,聽說你差點被人暗算下毒,隊長他大發雷霆,把休隊隊長堵在屋裏罵了一通。還有你被十長右打傷後,他也是第一時間給生隊隊長墨城去信,叮囑他務必給你用最好的藥,錢不夠,由景隊來填補。”


    一股暖意湧上金石的心頭,沒想到這老家夥,這麽照顧自己。“可是,這怎麽可能?我沒那個資格啊?”


    燦榮笑了笑,繼續說道:“如果這還不能說服你,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我自從當上副隊長以來,就沒離過隊長身邊。隊長這次為了你,竟直接把我派來。你知道麽,隊長看人向來看人很準,你是有潛力的。


    “這…”金石被人這麽重視,又這般誇獎,一時間不知所措。


    燦榮鼓勵地點頭道:“望汝奮勉,莫負所期。”


    嘿,這話說的,又文雅又動聽,金石簡直太喜歡這位副隊長了。按照燦榮說的,炎廣這老頭也在重點培養自己。金石努力控製著嘴角,生怕自己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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