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石操著紫金銅殳劈麵砸向黑郎,黑郎豎刀格擋,兩柄巨型武器相撞在一起,迸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在巨大的天坑裏反複迴響,連空氣都被這股力量震得顫抖起來。


    黑郎架開銅殳後退一步,粗著嗓音問道:“你是誰?倒是能和我能打個痛快。”


    “白澤府杜隊隊長柱石。我知道你,朱獳是嗎?不老實和你的家族待在蚩國,跑這裏撒野做什麽?”


    蕪央雖然重傷,卻聽得清楚。這家夥是蚩國的?隊長怎麽知道,聽他的口氣,好像去過蚩國。


    正想著,從後麵趕來的塗莉,急忙攙扶著蕪央靠在石頭上,拿藥為他醫治。


    蕪央咳著血,拉著塗莉說道:“叫金石過來,別讓他插手。”


    塗莉明白他的意思,眼前這頭怪物,一招就可能讓金石喪命。她迴身高叫道:“穿雲,快來幫我。”


    正彎弓搭箭,躍躍欲試的金石,騎馬趕了過來。“怎麽樣了?”他下馬便問道。


    “咳血咳的厲害,幫我把他抬那邊山崖下。”


    “你去過蚩國?”黑郎有些吃驚地問道。


    “順路去宰了幾頭畜生而已。不知道其中有沒有你家人。”柱石隊長打量著眼前的壯漢。


    “你殺了我弟弟?”黑郎抬高聲音問道。


    “誰是你弟弟?”柱石覺得這壯漢好像沒聽懂他的話。


    “我弟弟是紅郎。”


    “我管你什麽紅郎黑郎,放馬過來吧。”柱石知道壯漢指的是前幾天被殺的十長右之一紅郎,那眼前的壯漢也一定是十長右。隻是柱石見猴杆已經在壯漢身後就位,懶得和他廢話了。


    黑郎大喝一聲,提刀劈來,這一刀勢大力沉,在空氣中發出巨大的破空聲。


    柱石擎著紫金銅殳,硬生生架住,一聲震天巨響,兩股巨力撞擊在一起。


    柱石大喝一聲,如巨熊般咆哮,架開戰刀,橫著銅殳掃來。黑郎也咆哮著,如驚雷炸響,揮著戰刀橫掃。


    轟的一聲,蕪央眼見著腳下水坑的水麵,被震起圈圈水波。再看倆人,宛如戰神對峙,猛烈的撞擊,從手臂傳到腳下,震得鵝卵石都飛了起來。


    兩位巨漢的眼神裏充滿了決絕與狂熱,他們以雷霆之勢,開始了瘋狂的對攻,天坑裏頓時震天動地,耀眼的火花不斷迸射。他們身邊的巨石,被戰刀劈砍碎裂,被銅殳砸成齏粉,二人像兩座巨山,不斷碰撞,將周圍的一切毀滅殆盡。


    金石操著黑金長弓,想要上前幫忙,蕪央一把拉住他,搖頭說道:“看著吧,我們仨一起上也沒用。”


    金石看那壯漢的臂膀就有一人之寬,想著自己的箭矢即便命中,估計也是牙簽插到了大象腿上,沒啥作用。也就聽了蕪央的話,乖乖地待在原地。祈禱柱石隊長獲勝,要不然今天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這家夥可是吃人的。


    這時,柱石隊長開始變招,他使殳成槍,巨大的腰胯之力,竟將這粗壯的金屬長柄,揮舞的和木杆一般遊刃有餘,殳頭化作槍尖,宛如遊龍出洞,對著黑郎連續猛刺。


    黑郎也不示弱,將戰刀攪動,化出一片金屬的旋渦,抵擋住銅殳的淩厲攻勢。


    柱石見狀,利用銅殳長度,轉攻黑郎下路,硬逼著他連連後退。也是運氣使然,一塊大石正好絆了黑郎一下。他身形不穩,漏了一招,被柱石的銅殳一下紮中腳麵。看得一旁的蕪央三人心中一喜。


    那黑郎吃痛,怪叫一聲,卻不顧腳傷,直接使刀上撩,直取柱石下頜。


    蕪央心中一驚,這不是自己用的打法嗎?自損八百傷敵一千。


    柱石隊長似乎早有所料,身子一側,拔出銅殳,使出一招迴旋掃打。銅殳側麵的尖刺正中黑郎的臂膀,這家夥竟從戰刀上騰出一隻手,一把抓住了銅殳頭,不顧手掌被紮得鮮血直流。同時,他另一隻手操著戰刀直劈柱石麵門。


    柱石隊長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這家夥這般生猛。情急之中,他隻得向前上步,騰出一隻握銅殳的手,也一把抓住黑郎的戰刀長柄。


    隻聽柱石大喊一聲:“中了。”


    埋伏在黑郎身後許久的猴杆,如閃電般竄了出來。蕪央甚至都沒看清,猴杆就已經操著一根镔鐵長棍,把前端安裝的大號禁妖箍,套在了黑郎的脖頸上。


    漂亮,這下贏定了。那東西是白澤府特製的項圈,裏麵鑲著倒刺,這黑郎要是敢變身,直接就被紮穿脖頸,命喪當場。


    猴杆眼見得手,雙手較勁,使勁往迴拉,想用倒刺直接紮死黑郎。


    那黑郎卻怪叫一聲:“朱獳!”直接開始變身。


    眾人見狀大驚,難道這妖獸不怕禁妖箍?


    片刻後,眾人明白過來,這黑郎本事真是厲害,隻見他讓脖子以下的身軀,變成妖獸化形態,脖子和頭仍保持人的樣子。


    一隻高達三米,身長十米的巨型朱獳,出現在眾人麵前。隻是,那怪獸的身上長了個小小的人頭,怎麽看都十分詭異。而還緊攥著兵器的柱石和猴杆被生生抬到了空中。


    黑郎抬起爪尖鉤住禁妖箍,使勁一捏,便扯斷開來。然後,他爪子一揮,將猴杆和镔鐵棍同時打飛。猴杆摔在岩壁上,重重地掉了下去,撞碎的碎石同時掉落,將他掩埋了起來,看來兇多吉少。


    黑郎轉頭對柱石說:“就想和你好好打一架,非得整這些個陰謀算計。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說完,他大喊一聲朱獳,頭頸也瞬間變成了狼頭。雖然兇惡無比,但也比剛才順眼許多。


    柱石見狀,隻得鬆開兵器,跳將下來,飛快地退到蕪央三人附近。他從懷裏掏出一粒藥丸,立刻吞下,同時對蕪央說道:“我如果這次迴不去,你就別管什麽差事了,立刻迴去查內奸,記著不要用信鴿傳遞消息。”說完,他似乎渾身燥熱,難受的俯下身子。嘴裏還不住念叨:“幫我拖延下時間。媽個巴子,在隊裏蹲了這麽多年,都快忘記這感覺有多爽了。”


    金石趕忙彎弓搭箭,對著朱獳的眼睛連射兩箭。蕪央還未來得及問,便不可置信地看見隊長柱石開始變身了。


    隻見柱石隊長雄渾粗壯的肌肉開始膨脹,將墨綠的白澤府官服瞬間撐爆。柱石的身體不住的顫抖,軀幹的每一處都在瘋狂生長,青筋如暴怒的蛇群突起,蜿蜒在隆起的肌肉之上。他的胸膛高高隆起,寬闊的背部不斷拉伸,重新形成一塊塊宛如岩石的塊狀肌肉。他的臉最後扭曲變形,尖銳的獠牙從口中伸出,耳朵變得尖銳而聳立,全身的毛發以驚人的速度,從皮膚中鑽出,覆蓋了全身。一頭高達三米的黑色巨熊變身完成,他拍擊著如鐵鼓般的胸膛,發出駭人的嘶吼,仿佛驚動了天地,狂風襲來,烏雲遮住了天日。


    不可能,蕪央心中大喊,他敬愛的柱石隊長怎麽可能是妖怪?那麽多年的相處,他可從未發現柱石身上的妖化體征。怎麽就突然變成了黑熊?


    “他吃的是白澤府的隊長秘藥,那是生隊隊長親自給幾位隊長製作的藥丸,效果各有不同。看來柱石隊長吃的是摻雜了妖血的變身藥丸。”塗莉解釋道。


    對了,柱石隊長剛才好像吃了什麽藥丸,蕪央還以為那是巴蛇丸呢。塗莉又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即便她是生隊的人,也是才入隊不久,怎麽可能知道這種秘密?還有,柱石隊長之前,為什麽要詢問塗莉的身世。蕪央被突如其來的事情,驚得愣在原地,手裏緊緊攥著一堆碎石子。


    此刻,兩頭兇猛巨大的怪獸已經搏殺在了一起。朱獳率先發起攻擊,它壓低身子,猛地向前撲去,利爪劃向巨熊。巨熊毫不畏懼,直立起龐大的身軀,揮動前肢,阻擋朱獳的進攻。哪知朱獳靈活一閃,繞到巨熊側麵,張開血盆大口,狠狠咬住巨熊的腿部。


    巨熊吃痛,巨大的熊掌拍了過去,一掌便將朱獳拍飛。朱獳摔倒怪叫一聲,又瞬間爬起,晃了晃頭,再次衝向巨熊。兩隻猛獸揮舞著巨爪,在對方身上留下道道爪痕。他們張著巨嘴,在對方身上撕下塊塊皮肉。最後,嘶吼著,滾做一團,在這天坑下,掀翻了大地,阻斷了河水,撞斷了崖壁,碾碎了巨石。


    金石、塗莉二人看得心驚肉跳,目瞪口呆,就如兩隻螞蟻看著猛虎打架,不知發生了什麽。而蕪央雖然震驚,也為柱石隊長擔心,但他卻看得心馳神往,仿佛在觀看兩位下凡的天神決鬥,不能自拔。


    二頭擁有神力的怪獸,吼叫著,翻滾著,互相撕咬,互相拍擊,似乎永遠不會停下來。直到天地黑暗,紫色的閃電劃破長空,蕪央才清晰地看見,朱獳將一隻爪子插進了巨熊的胸膛,而巨熊垂下了頭顱,一動不動。


    “隊長!”蕪央發出一聲歇斯底裏地絕望唿喊,卻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唰的一下,一片紫色閃電,再次出現。蕪央看見那頭巨熊咆哮著再次醒來,一口咬住了朱獳的前肢,巨大的熊頭一甩,扯掉了朱獳的左前肢。


    “隊長!”蕪央驚喜的大叫起來,卻再次陷入黑暗。


    唰、唰、唰,閃電接連亮起,蕪央這次徹底看清,巨熊已經倒地,嘴裏還叼著朱獳的前肢。而掉了臂膀的朱獳,正瞪著血紅的眼睛,看向蕪央三人,左前肢還恐怖地流著獸血。


    唿的一聲,金石一聲口哨,叫來了那匹白色駿馬,它宛如一條白色精靈瞬間來到金石身旁。金石翻身上馬,操起黑金長弓,睜著一雙夜眼,快速奔跑起來。


    “不要去,金石。”蕪央著急地大喊:“快,什麽藥都行,給我吃。”


    塗莉搖搖頭,丟給他一粒藥丸,說道:“仿製的巴蛇丸,再沒有別的了。”說完,她張開準備好的綠色翅膀,乘著狂風扶搖而上。蕪央知道,她不是逃跑,想去拉她,卻已經來不及了。隻好掙紮著,吃下那粒沒什麽用的藥丸。


    天空閃電短暫消失,一聲怪叫傳來。待閃電再次亮起時,金石的箭矢已經插在了朱獳的眼睛裏。蕪央看見,那頭野獸,竟生生地將箭矢拔了出來,隨手向金石丟了過去。


    “不!”蕪央大吼著,不顧一切地站起身來。然而,當閃電再次亮起時,蕪央隻看見那匹白馬還在奔跑,而金石已經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啊!”蕪央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他狂暴地奔跑起來,心中沸騰著原始的憤怒:我要殺了他,我要像殺他弟弟那樣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殘酷的現實再次擊敗了他,朱獳張開巨嘴,將蕪央的右臂和重劍一起咬住,將他甩飛出去。蕪央飛在半空時,赫然看見自己握著重劍的右臂,還被朱獳的巨嘴叼著。


    塗莉見狀,尖叫著向蕪央衝來,她扔出一顆煙霧彈,將蕪央和朱獳隔開。


    塗莉抱起蕪央,看見他汩汩冒著鮮血的右臂,一邊痛哭,一邊試圖用手去堵住。可是,蕪央的傷口從脖頸處開始,一直延伸到胸前,甚至已經露出了森白的肋骨。塗莉知道,他們都沒救了,她從高處看到金石被一箭射穿了心髒。


    塗莉痛苦地哀嚎著:“是我害了你們,是我害了你們。我才明白,柱石隊長是來保護我的,要不是我非要進什麽白澤府,你們也不會死。我錯了,我錯了!”一聲雷鳴擊破蒼穹,沒人有聽到塗莉的哀鳴。


    塗莉從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劃開了自己的手掌,她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自言自語道:“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們做的事情了,我本應該早點下定決心的。”說完,她將手掌噴湧出來的鮮血,送進蕪央嘴中。


    朱獳衝出了煙霧,他瘸著腿,向塗莉衝來。


    為了引開朱獳,塗莉隻得駕著翅膀,向金石飛去。她落到金石身邊,向他嘴中送進去自己的少量鮮血,那朱獳隨即又跟了過來。塗莉趕緊架著翅膀再次起飛,她沒有攻擊的辦法。失去了大量鮮血的她,也沒了最後的底牌。她無法就這樣離開,即使知道自己的努力恐怕是徒勞,她也要為蕪央和金石爭取時間,抓住那最後的一絲希望。


    正想著,塗莉看見朱獳從地上叼起一塊大石,脖子輕輕一甩,她躲閃不及,被一下砸中,直直地掉進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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