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蕪央試圖紮穿紅郎的身體時,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雷閃的劍尖似乎隻紮破了紅郎的皮肉,便再也無法前進分毫距離。反而離他越來越遠,無法觸及。


    蕪央一時間沒有搞明白發生了什麽,等看清紅郎的手臂竟然不合常理地伸長後,他才急忙揮劍去砍紅郎的長手臂。


    然而,紅郎的腿竟也詭異的變長,如一條鞭子般抽來,將蕪央連人帶劍一起再次打到台下。力道之大,讓蕪央宛如離弦的箭矢一般,砸向觀眾席。也不知是哪兩個倒黴蛋,被蕪央壓在身下,當場沒了動靜。


    雖然吃了巴蛇丸,蕪央還是被打得不能動彈。也幸虧有兩個人墊背,要不然,恐怕此時已經是筋骨俱碎,當場斃命。身旁的觀眾嚇得退去,圍繞著蕪央閃成一個圈子。他們今晚受到的驚嚇,恐怕比一輩子加起來還多。此刻,已經是眼淚流幹,隻剩下唯唯諾諾的驚恐哀鳴。


    紅郎收迴伸長的手臂,獰笑道:“這場戲,不如就叫大齊王鏟除叛徒護衛。哈,我真是太有才了。那麽,我們就繼續剛才沒辦完的事情吧。”他一迴頭,卻發現那群天舞團的女伶們消失的無影無蹤,想來是趁亂跑到了後台。


    “嗨,算了,一會再殺。反正不是原則的事情,我也不像哥哥那般,對順序有著病態的偏執。”他揮揮手,裝作很大度的樣子。“良宵苦短,不如我們直接開始第二件事,是我的個人愛好,演戲。”


    台上台下一片寂靜,沒人說話,有人到現在也沒弄明白這個瘋子到底想幹嘛。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但是我和他不同,”紅郎指著躺在地上,已經死透的範師父,“我不喜歡舞台上的表演。在我看來,那隻是為了生計,而刻意的矯揉造作。無論戲子多努力的表演,也隻是拙劣地模仿。我喜歡生活中的真實演出,愛恨情仇中的真情流露。不過,我最喜歡的是,真刀真槍的以命相搏。人生中,隻有生死般的大事,才最能激發出一個人的本性,他臉上的喜怒哀樂,才是內心最真實的反應。不論殺與被殺,隻要是真情演繹,自有它的迷人之處。”


    紅郎見觀眾毫無反應,吃驚地攤開手掌問道:“這可是我琢磨許久的台詞,難道不夠精彩?還是你們沒有聽懂?為什麽不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聽起來十分無奈。


    “讓他們明白明白,該如何鼓掌。”紅郎對著台下的妖奴打了聲唿哨,一個妖奴便隨便拎起一名觀眾,當場宰殺。


    紅郎忽視台下的驚唿,雙手攤開,勾動著,讓眾人鼓掌,台下立刻掌聲雷動。他繼續揮動著雙手,示意掌聲不要停。就這樣,大廳裏充斥著詭異的熱烈,台下眾人一臉驚恐地賣力鼓掌,嘴裏發出好似哭喪的嚎叫。台上的紅郎眯著眼睛,一臉享受地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這份獻給他的熱情。


    突然,紅郎雙手向下一壓,掌聲瞬間停止。他壞笑著問道:“不知在座各位是否記得,剛才的劇本進行到哪裏了?”他單手握劍拄著地,另一隻手放在下頜處做思考狀。突然,他雙眼睜大,仿佛想起來地說道:“進行到大齊王強搶民女,意圖行不軌之事。民女呢?起來了,繼續演戲。”他迴頭看見倒在幕布下的塗莉,伸長著手便去抓取。


    “別碰她。”金石在一旁操起道具,打開紅郎的手臂。


    砰的一聲,隻一下,金石被扇飛到後台,不知撞到了什麽東西,引得一陣倒塌的亂響。


    “一個個的都想給自己加點戲,你算個什麽東西。”說完,紅郎一把將癱軟的塗莉拉了過來。他把塗莉推到麵前,對著觀眾喊道:“看看,看看,什麽叫美女,這才配得和我演戲。今晚,算你們走運,馬上就要大飽眼福了。”說完,他一把扯掉塗莉的戲服,露出裏麵的抹胸。她痛苦的哼叫一聲,雪白的脖頸和臂膀,在燈光下,發著誘人的光澤。


    紅郎雙眼射出貪婪,情不自禁地伸過頭,在塗莉的胸前嗅著體香。片刻,他轉頭向觀眾猥褻地一笑,伸手拉住了塗莉的抹胸,欲一把扯開。


    蕪央暴怒,掙紮著起身,想要和他拚命。卻沒想到,一支燃燒的飛羽箭急射而去,正中紅郎欲行不軌的手臂。


    “是誰?”紅郎丟了塗莉,一把拔出還未熄滅的火箭。


    說話間,兩個人從二樓的道具台上,拉著繩索緩緩下降,落到觀眾席裏。


    他們二人,一人身穿黑鐵鎧甲,手拿一把戰斧,頭戴虎頭盔,看不清麵容。一人身穿皮甲,手持金色長弓,中年模樣,麵色冷峻。


    蕪央看清,是開隊的副隊長‘鑄兵’和景隊的副隊長‘焱忠’,他長舒一口氣,總算有救了。這兩人常年配合,加起來可是準隊長級別的戰力。


    “哦?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來我是被白澤府盯上了。”紅郎看見二人胸前繡著的三色白澤神獸,知道自己碰上白澤府的副隊長。


    “放下劍,饒你一命。”景隊的副隊長‘焱忠’冷冷地說道。


    “笑話,聽聽你放的屁,怕是自己都不信吧。我本想著按順序來,玩完這個小娘子再開始下一項。誰想到,你們二位也要搶戲。既然如此,我們索性直接開始第三件事,是大齊王的公事。我要一劍一劍地宰了你們,再把那幾個狗雜碎削成碎片,讓觀眾和天下人看看,忤逆大齊王是什麽樣的下場。”


    “你先想想自己的下場吧。”‘焱忠’依舊冷冷地說道,他抬手搭弓,持箭欲射。而開隊的副隊長‘鑄兵’,已經一躍跳上舞台,沉重的鎧甲發出金屬碰撞之聲。


    二人一近一遠向紅郎夾擊攻來。


    焱忠率先拉滿弓箭,弓弦撐開到一種誇張的程度。嗖的一聲,箭矢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出現在紅郎麵前,並自燃起了火焰。


    紅郎打出劍花,輕鬆撥開箭矢,動作快得,蕪央幾乎看不清楚。沒等眾人反應,鑄兵已經一斧子劈了下來。


    這一擊勢大力沉,又在紅郎抵擋箭矢的間隙殺出,似乎避無可避。不料,紅郎隻輕輕一跳,向後飛去,同時手臂伸長,背身一劍向鑄兵刺來。


    隨著一聲巨響,鑄兵的雲紋戰斧將結實的舞台砸出一個大坑,而他的黑鐵鎧甲也結實的擋住了紅郎的劍。


    這就是開隊的本事,蕪央心中感歎。作為白澤府裏的手藝人,開隊向來是靠裝備取勝。尤其是他們鍛造的鎧甲,可以說是防護得毫無漏洞,金剛不破。


    紅郎立足未穩,三支火箭一齊襲來,這次他不敢抵擋,隻能俯身躲避。戰斧也緊跟著橫掃而至,似乎提前知曉有箭襲來,二人默契,配合得天衣無縫。


    紅郎眼見這下躲閃不開,怪叫一聲:“朱獳。”


    砰的一聲,似有還無的白煙後,一隻狐狸頭,身如狼,背部長魚鰭的健碩野獸出現在眾人麵前。而鑄兵的雲紋戰斧已經被他用爪子牢牢抓住。


    這就是長右之拾----朱獳。他在妖獸形態下發出人聲:“走你。”淡淡一句,看似毫無用力地一揮爪,將鑄兵連人帶斧一起甩了出去。鑄兵直接砸穿了幕布,飛進後台。


    一支火箭襲來,朱獳隨手打飛,接著便如閃電般急衝向焱忠。坐在前排的倒黴觀眾,又被踩死幾人。


    焱忠不慌不忙地對著大廳頂棚連射兩箭。第一支鐵鉤箭,尾部帶繩索,穿過吊環,鉤在吊燈上。第二支破甲箭直接射斷了吊燈鏈條。下墜的吊燈正好砸向朱獳,又將焱忠拽到空中。隻見他,單腳鉤住吊環,倒掛著向舞台再射一支繩索箭,箭頭如鋼釘般固定在地上。他利索的將繩尾掛住,以手中長弓作為滑杆,順著繩索蕩到舞台上。


    朱獳見自己被耍,嘶吼著往迴奔去。剛到舞台下方,隻聽得轟隆一聲,先前被打飛的鑄鐵,從幕布的破洞中跳了迴來。


    與此同時,他的手上還多了兩件東西。鑄鐵的左手擎著一麵巨大鐵盾,隻是這鐵盾後麵接著一個又長又粗的鐵杆,十分怪異。他右手扛著一個大筐,筐裏裝著很多鐵製的迴鉤箭矢,箭尾拴著細鏈。


    鑄鐵把大筐放在焱忠身旁,又擎著巨盾擋在焱忠身前。


    朱獳愣了一下,謹慎地左右徘徊,沒發覺什麽異樣,才咆哮著,口吐人言:“耍的什麽把戲。”


    他四爪蹬地,飛身撲去。他見鑄鐵擎著巨盾擋來,便用力揮舞爪子,想連人帶盾一起拍飛。可是,這次卻如拍到石壁上一般,鑄鐵定在原地沒動,他卻被頂得踉蹌一下。


    蕪央從側麵看見,鑄鐵腳上的鐵甲鞋,不知什麽時候,前端多了許多鉤爪,正牢牢地鉤在地上。


    眼見一擊不成,朱獳咆哮著伸長手臂,再次攻來,結果還是一樣,巨盾紋絲不動。他左右跳躍,想換個角度攻擊,鑄鐵卻靈活的移動巨盾,不給他絲毫機會。


    不論朱獳用頭撞,用後爪蹬,都奈何不了巨盾的防護。他有些氣急敗壞,但轉瞬間,又冷靜下來。他緩慢地後退,看起來似乎心生退意。


    突然,他猛地加速,急速向二位隊長衝去。鑄鐵也降低身形,扶住巨盾的鐵杆,準備迎接這全力的衝擊。


    唰,身形閃動,朱獳向上躍起,快如原地消失一般。等來到二位隊長上空時,他的後腿瞬間伸長,蹬踏著舞台的頂棚,給身體增加向下的衝力。頃刻間,朱獳便如直插入水的魚鷹,俯衝而下。


    鑄鐵見狀,大喝一聲,將巨盾擎在頭頂,同時擰動鐵杆上的機關,盾牌麵立刻豎起無數的鐵刺,宛如一隻巨大的刺蝟。


    漂亮,紮死這頭畜生,蕪央暗自大喊,這開隊的手藝簡直是鬼神莫測。


    朱獳大驚,想在空中撤退,已是為時已晚。好在自己的兩雙鐵爪,也是刀槍不入。急忙收攏身子,用爪子去踩,在用力一蹬,向一旁跳躍。


    就在這稍縱即逝的瞬間,巨盾挪動,後麵現出拉滿弓弦的焱忠。他對著還未落地的朱獳,射出兩支鐵鉤箭。鐵箭帶著細鏈,如兩條銀蛇出洞,向著朱獳撕咬而去。


    朱獳倒也不慌,以一種極難的動作,在落地前,將兩支鐵箭打飛。


    他冷笑一聲,剛想說話,卻見焱忠的雙手操縱著兩支鐵箭的鎖鏈,猛地向後拉拽,那鐵箭便被鎖鏈拉了迴來,箭頭的機關彈開,變成如魚鉤般的倒刺。


    朱獳暗道一聲糟了,來不及迴頭,已經被兩支箭頭的迴鉤刺中身體。他怪叫一聲,伸手去拉,想把焱忠整個拉扯過來。沒想到,鑄鐵已經從盾牌上拔下兩個尖刺當釘子,操起背後的戰斧,將鎖鏈牢牢釘在地上。


    朱獳見自己被困,發狠去拔鉤在肉裏的箭頭。


    焱忠哪肯放過這個機會,彎弓搭箭,再射兩支鉤箭。


    朱獳伸出爪子,將兩支箭矢格擋開。焱忠故技重施,操縱著鏈條,用箭頭去鉤刺朱獳的身體。


    朱獳想閃身躲過,卻被鑄鐵操縱的兩條鎖鏈緊緊拉住。


    焱忠再次得手,迅速拉拽著鏈條向對角方向移動。他邊跑邊對著蕪央喊道:“死了沒,沒死就趕緊起來結果了他。”


    蕪央明白兩名副隊長的意圖,他們是要用鎖鏈形成對角,將朱獳變成困獸。他深吸一口氣,拄著雷閃掙紮著起身,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一定要砍下朱獳的首級,趕緊利索地解決戰鬥。


    蕪央踉蹌著向前走去,眼睛死死盯著呲牙咧嘴的妖獸。


    突然,朱獳停止了掙紮,身子一鬆,趴在舞台上。同時,他伸出一根爪尖,在地上輕輕地敲擊,向著蕪央露出詭異的笑容。


    這笑容,在蕪央看來,如此熟悉,卻又一時間沒有想起來。蕪央隱隱覺得不對勁,不由得加快腳步。他看見朱獳的爪尖越敲越快,似乎停不下來。這才想起之前的雙重夢境,這妖獸會催眠。


    他大叫一聲不好,邁開雙腿衝過去,結果隻跑了兩步便忽地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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