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塗莉說完差事的內容後,蕪央和金石大為不解,這差事怎麽和妖怪沒有半點關係呢?


    “保護一個戲子?”蕪央確認似的問道。


    “還要保證他的新劇能夠順利上演。”塗莉解釋道。


    “這算什麽狗屁差事?不去。”蕪央不屑道。


    “我也不想去。”金石抱怨道,他曆經千辛萬苦進了白澤府,可不是去看戲的。再說了,他之前和那群狐朋狗友,什麽戲沒看過。


    “這個人是太陽劇社的戲子。”塗莉向金石說道。


    “那我去。”金石一聽是太陽劇社立馬來了精神。


    “嗯?”蕪央皺著眉看向金石,不明白他為何態度轉變如此之快,心中猜想怕不是和女人有關。


    “你沒聽過太陽劇社?他們的女坊天舞團,舉世聞名,好多周邊國家的人都慕名前來,一票難求。據說那舞團中的女子各個賽過仙女。”金石臉露出遐想之色,一副陶醉模樣。


    “哼!”蕪央猜得果然沒錯。“誰愛去誰去。沒興趣。”


    “根據可靠線報,雲林鐵衛已經將此人列為黑名單。上麵下的命令是,保護好此人,確保此人新劇上演。如遇到雲林鐵衛暗殺破壞,可以先斬後奏。從命令上來看,陛下和大齊王雖然明麵上相安無事,沒有徹底決裂,但私下已經開始鬥法了,你去接其他差事,估計也是明爭暗鬥之事。妖怪的事恐怕要先放一放了,人的事現在更重要。”


    蕪央聽她說得有理,沉默不語,算是答應了。畢竟自己進了一迴大牢,這筆賬還是要算到大齊王的頭上。


    ?


    皇宮內,禦花園,昭帝正挽起褲腿,赤著腳在土裏侍弄花草。


    “陛下,泥土濕涼,小心龍體。”一旁的大太監心急勸道。


    “不礙事。這土地是國家的根本,哺育了朕的萬千子民。多接觸,也算順應天道,有益身心。你去趟內閣,把內閣批完的艮農司奏折取來,放到禦書房,晚點朕要親自複批。”


    大太監躬身領命退去,向兩旁的小太監們使了使眼神,讓他們機靈點。


    大太監剛走。花徑上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個溫柔婉約的聲音傳來:“陛下,臣妾給您請安了。”


    昭帝抬起頭,隻見容妃帶著一群宮女緩緩走來。她身穿一襲淡紫色的華服,裙擺隨風飄動,格外動人。隻見她肌膚白皙如雪,眉如遠黛,眼若秋水,唇不點而紅,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挽成了一個複雜而精致的發髻,上麵插滿珍貴的珠寶首飾,閃耀著耀眼的光芒。在她的身邊,宮女們手持托盤,上麵擺滿了各種精美的糕點和水果。


    “臣妾帶了些陛下愛吃的糕點,不如休息一會,讓奴才們先忙活。”容妃溫婉地欠身施禮。


    “愛妃免禮。你來看,這是莘國商使團進貢的尋草,是一種長在青要山上的珍貴香草。聞聞看。”昭帝拿起一棵還未栽種的尋草遞了過去。


    容妃趕緊躬身雙手接住,放在鼻子近前聞了聞。果然清新淡雅,沁人心脾,細細迴味便知不是凡物。


    昭帝迴身掄起鋤頭,繼續挖坑,說道:“來,愛妃,把它放在這裏,你我二人同心栽種。”


    容妃趕忙答應著,卻看著黏濕的泥土皺起眉頭。過也,她隻是一瞬間的猶豫,便立刻來到昭帝身旁,小心翼翼地將手裏的不起眼青草放到坑中。


    “陛下真是好興致,這等小事也要親力親為。”容妃扶著尋草,等著昭帝填土。


    “愛妃不知,這尋草用泉水熬製,服用有養顏護膚的神奇功效,我是特地為你栽種在此的。”昭帝深情地望著容妃,愉快地說道。


    容妃頷首,嬌羞地含笑迴應:“臣妾謝皇上厚愛與恩賜。”


    昭帝爽朗一笑,當著眾人的麵說道:“朕對愛妃的喜愛,無人能及。今晚擺駕鳳溪宮,好好疼惜愛妃。”


    容妃羞得麵紅耳赤,嬌嗔道:“陛下!”


    昭帝卻沒理會,低頭繼續幹活。“聽說你的外甥女進白澤府了?”此刻,昭帝的臉上已經沒了笑容,淡淡地冒出一句話。


    嚇得容妃心裏一驚,握著尋草的手一抖,沒有栽種好。


    “陛下恕罪。”容妃叩首。


    昭帝扔掉手裏的金鋤頭,對著趕忙送鞋來的小太監擺擺手,依舊光著腳朝涼亭走去。“起來吧。”


    容妃趕緊招唿太監宮女,繼續種草,自己一個人跟了上去。


    昭帝端坐在八仙桌前,清理袖子上的黏土。見狀,容妃趕緊上前幫忙。


    “愛妃不知?”昭帝語氣平和地問。


    容妃趕緊搖頭,急切地說道:“陛下吩咐臣妾的事情,臣妾不敢不知。陛下沒交代的事情,臣妾不敢知。”邊說邊仔細地清理每一處黏土。


    “愛妃人美心善,乃天上仙女,嫁入這深宮之中,必定覺得了然無趣。”昭帝拍著大腿哀歎。


    “陛下說笑,折煞臣妾了,誠惶誠恐。臣妾能嫁入宮中,又得陛下恩寵,實乃上天的眷顧,讓天上的仙女也豔羨不已呢。”


    “愛妃檀口妙語,深得朕心。”昭帝寵溺地掐了掐容妃的小臉蛋。“既然這麽會說,也該好好教導你那個外甥女,不能縱容她肆意妄為。”


    “陛下恕罪。”容妃再叩首。


    “唉?怎麽又跪,快起來。”昭帝親手扶起了容妃,“你我夫妻同心,你也不用太在意。隻是,當初你姐姐的一時任性,差點壞了大事,朕是希望愛妃以此為戒。”


    “臣妾的外甥女少不更事,估計也是一時興起,我這就派人把她追迴來。”容妃趕忙表態。


    昭帝急忙擺手,誠懇地說道:“不用了。風雲變幻,前路未卜,將來禹兒的命數必定驚天動地,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禹兒年紀尚小,不急著讓他們認識。讓你那甥女去世間曆練一番,未必不是好事,將來輔佐禹兒,可不是這宮牆內的女人能做得到的。”


    “臣妾就替她謝恩了。”


    “愛妃是你知道,朕不像那個皇弟,凡事說一不二,隻要不碰觸底線,朕不會太過計較。但是,如果你那外甥女做出男女僭越之事,朕就得必須換人了。你放心,即使那樣,朕也不會怪罪她,更不會遷怒於你。畢竟人是你選的,如果不成,換人便是,沒必要弄得骨肉相殘。”


    “承蒙聖恩,感激涕零,臣妾替姐姐拜謝陛下厚愛。臣妾願做牛做馬,肝腦塗地。”


    “愛妃言重了,朕這麽做,無非是內心偏愛,凡事依著愛妃罷了。這件事,愛妃放心,我會派人盯著,暗中保護你那外甥女。”


    容妃無以言表,隻能再叩首謝恩。


    “愛妃!”昭帝一把將她扶起,拍拍她的小臉,親熱地說道:“愛妃先迴宮,朕還要見幾個人,隨後便去。對了,先不要沐浴,等朕一起哦。”


    容妃紅著臉,道了萬福退去。


    昭帝看著容妃的背影,喃喃說道:“真像她姐姐啊。”


    昭帝愣了一會,便招唿還在種花的小太監們:“來人啊,把朕的鞋拿來。一會,朕自己走,誰也不準跟來。”昭帝伸著腳,對跪在地上為他穿鞋的小太監們命令道。


    皇宮內閣的側廳裏,李閣老、端平伯、聞司空正等在那裏。他們走得是運貨通道,由端平伯在宮內外的暗探聯手護送進宮,確保無人知曉。


    李閣老看著牆上的君臣奏對圖,想起昭帝剛繼位時,二人的一番對話。


    那時,昭帝繼位不久,皇太後薑氏逼著昭帝將雲京給大齊王作為封地。李閣老當時還是兌吏司的大司空,卻也直言敢諫,不經通報直接找上昭帝問:“雲京的城池規模超過規製,勢力太強,怎麽能給大齊王作為封地,這樣下去對華國不利呀。”李閣老雖然當時隻是大司空,卻因為文采出眾,胸襟抱負超然,被都城貴族勢力默認為執牛耳者。他問得如此露骨,無非是代表都城貴族向昭帝納上投名狀,和皇太後薑氏做了切割。


    昭帝聽聞此言,無奈地迴答:“母後欲之,朕何為?”貌似並不信任當時的李司空。


    當時的李閣老也聽出了昭帝的試探之意,便跟著追了一句:“人之欲,如蔓草滋生,無窮無盡,晚則難圖也。不如快刀斬亂麻,野火焚之。”李閣老當時還是年輕,如此露骨的話,就差把政變直接喊出來了。


    不過,單刀直入,也是立刻見效,昭帝瞬間明白李閣老的真心,拉著他的手坦誠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李閣老聽聞,激動得倒頭便拜,誓死追隨。


    沒想到,他一等就是這麽多年。從大司空到閣老,他經曆了血雨腥風,躲過了明槍暗箭。他知曉了昭帝的忍辱負重,他看著自己的門生前赴後繼,忍受了千般不公和萬種無奈。但是,這一筆筆賬,他都記得清清楚楚,遲早有一天,要讓薑氏他們還個明明白白。


    正想著,昭帝走了進來,三人急忙躬身施禮。


    “愛卿免禮。”昭帝直接坐上主位,聽取三人的匯報。


    李閣老講的是各州縣征兵狀況。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此乃大華國生死存亡之事,難免驚擾百姓休養生息,卻是不得已而為之。既然朕那位皇弟已經在張羅了,我們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把各個宗教的僧侶、道士、教徒都納入征兵範圍,尤其是大齊王的那個九鳳教,勿必借征兵之機,連鍋端了。”昭帝指示道。


    聞司空講白澤府擴軍進展。


    昭帝聽得頻頻點頭,連連稱讚。他說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白澤府雖然是張明牌,但依舊是叫殺的利器。讓寶劍出鞘吧,不必手下留情。”


    端平伯講朝堂內外以及雲京的動向。


    “莘國這次商使團來都城,你怎麽看?如何處置的?”昭帝沒有指示,而是反問端平伯。


    “說是商使團,裏麵卻塞滿了暗探,莘國明顯是和國舅在接觸,想必也是為了戰事準備。我已經派出了全部暗探,確保莘國得到我們兵力空虛的消息。”端平伯自信地迴答。


    昭帝聽完,單手拄著頭,用小手指撓著眉心,略作沉吟道:“這件事你還是要找聞司空合作,通過守備府的那些將軍放出消息,更可靠些。朕知道,守備府裏都是國舅的人,那就需要你動動腦筋,先騙過他們。還有,消息不必太過誇張,隻要確保莘國軍隊不是傾巢出動即可。”


    見諸事完畢,李閣老想起一件小事,問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想請教。”


    “閣老客氣,但說無妨。”昭帝一伸手,示意他問。


    “陛下上次在朝堂上,從巽刑司手裏保了兩個小兵,是為何?”


    “李閣老,怎麽看?”


    “臣鬥膽猜測,陛下是明示所有人站隊。既然陛下連兩個小兵都能護周全,何況朝堂諸公?”


    昭帝頷首,表示讚同,他沒有接著說下去,而是反問李閣老:“朕聽說你們抓了鎮遠侯?”


    李閣老忙躬身施禮,認錯般地說道:“事發突然,未先稟明,請陛下恕罪。”


    昭帝大手一揮,朗聲道:“不,抓得好,是該敲打敲打那些朕的宗親。可是,如果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外人會怎麽想?”


    “臣認為,陛下放了兩個小兵,抓了鎮遠侯。在外人看來,陛下金口玉言,親自向國舅求情,保住兩個小兵。那麽,這兩個小兵肯定藏有秘密,極有可能是重要的棋子。臣也正是有此疑問,才向陛下請教。”


    “嗯,閣老就是閣老,想得周全。你們抓了鎮遠侯,確實是幫了朕一把。要不然朕的那個生性多疑的皇弟,怕是不會上當呢?聽說,他已經派人緊盯著那兩個小兵了。”說完,昭帝抓起桌子上的一枚棋子,扔進魚缸之中,立刻驚得有魚尋聲而來。昭帝緩緩說道:“你們看,即便不是吃食,也有魚兒露頭不是?命令白澤府,借機拔掉雲林鐵衛和十長右。”


    三人恍然大悟,原來陛下的這招投石問路,兩個小兵隻是魚餌罷了。真正的目標是大齊王的爪牙。他們急忙領旨謝恩。


    但昭帝還沒完事,他對聞司空命令道:“既然提到此處,麻煩聞司空派人盯著那兩小兵,保護好和他們一起的那名女子。如果他們對那女子不軌,不管是不是女子自願,格殺勿論。”


    這次,三人都聽明白了,那名女子很重要,那名女子的清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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