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正要先說話,貝殼卻朝寶玉大吼道:“好哇,你這家夥,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居然背著我們在這裏逼玉兒,對不對?”話音一落,玉兒寶玉均是臉上一紅,一時雙雙否認。


    貝殼見狀臉都綠了:“唉,玉兒,姐在幫你,你怎麽還幫他,你是不是糊塗了?”


    玉兒道:“不不,貝殼姐,你誤會寶玉哥了,剛剛那些話是我……是我自己的決定,不關他的事的!”


    貝殼一呆:“你自己?……”


    玉兒於是將剛剛發生的一切簡略地說了一遍,最後道:“貝殼姐,你看,黑洞姐其實也很可憐,既然她與寶玉哥訂婚在先,相愛也……也在先,我想我就應該主動相讓的,否則寶玉哥必然不快樂,我也不會安心的啊!”說罷神情暗然。


    這番話直把個貝殼聽得呆了,她萬萬沒想到,僅僅一會兒的功夫,玉兒對黑洞的看法就已經天地之變,還做出了如此讓人吃驚的決定,一時眼光在二人身上不住跳動,差點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寶玉聞言極是感動,正要說什麽,貝殼卻突然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我說怎麽迴事,原來你這小子竟然和那女人串通一氣,一起唱什麽雙簧,好讓我玉兒主動退出,那你們二人自然而然就可以從此快樂逍遙、遠走高飛了是吧?你們……你們好狠!”一時雙眼幾乎冒出火來。


    此言一出,玉兒寶玉均是尷尬之極,幾乎同時道:“不是不是,你完全誤……”


    貝殼卻猛然打斷:“別說了!”一時扭頭朝玉兒道:“玉兒,你知不知道,你太天真了,不知道世間的人心險惡,你現在被人愚騙了卻竟然還把對方當作好人,你……!唉,你叫我怎麽說你才好!”一時簡直恨鐵不成鋼。


    玉兒聞言脹紅了臉,一時不知該怎麽接口。


    寶玉急道:“唉,貝殼,你真的……”


    貝殼卻猛然揮手:“你真的不用說了,你快走,我有些話要與玉兒單獨講!”


    寶玉聞言一愣,想了想後終於是歎了口氣先離開了。


    寶玉走後,貝殼立即苦口婆心地對玉兒演講了一大通道理,玉兒一時頭昏腦脹,雖然也微微有些疑惑,但內心中實不信黑洞寶玉是那樣的人。


    寶玉迴到自己屋內,卻見黑洞並不在屋內,一時心中更加煩亂,坐在床邊思索待會應該怎樣解釋才行。但半晌,門卻突然被撞開,貝殼直闖了進來,寶玉一驚之下頓時站了起來。


    貝殼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廢話我不想多說,你隻告訴我,你究竟準備怎麽做?”


    寶玉聞言一呆:“我……嗯……”一時脹紅了臉,因為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實在牽扯較深,又涉及多人,他也正在思考,一時自然還難以清晰地決定,故而猶豫不決。


    貝殼見狀柳眉一豎:“你還猶豫!哼,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你心中依然還放不下那個女人!”


    寶玉聞言忙道:“不不,並非像你想的那樣簡單,我隻是……隻是……”,其實他心中隻是想,若這樣簡單趕走黑洞,她一個女人,孤零零,自己實在不忍心,更何況,自己對黑洞似乎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之情,似乎絕難隨意地完全斷開,但這些話顯然絕不能對貝殼明言。


    貝殼眼見寶玉的樣子,俏臉一沉,咬牙道:“好,我不管你怎麽想的,總之一句話,如果你還愛玉兒,就立即跟那個女人斷了,讓她走,否則,你就與那個女人早點滾,就當……就當我們從來沒有遇見過你這個人!”貝殼說到最後不禁鼻子一酸,一時掩麵轉身衝到門口,突然又轉過頭道:“記住,今天晚上你就要給我個答複,同時絕不能把我剛剛的話告訴玉兒!”說罷恨恨地看了寶玉一眼,“怦”地一聲拉上門而去。


    寶玉一時心中大痛,仿佛瞬間天地間又隻剩下自己一人,就如同當時一個人在森林中孤獨遊蕩……,一時渾身無力地倒在了床上……


    寶玉想:“如果留下繼續與玉兒成婚,那玉貝珠三人自然都會開心滿意,但黑洞一個女孩子家,從此可能飄蕩流浪宇宙之中,雖然她也可以迴她的家,但誰知道呢?她向來心思個性奇怪難定,她究竟會怎樣似乎實難預測,她會不會走某種極端?她會不會……”不知為何,寶玉突然間打了個冷戰,一時再也不敢細想……


    “隻是,如果拋下玉兒與黑洞離去,那樣就一定好嗎?且不說黑洞會不會又像從前那樣反複無常,就是二人的政治觀點也相差極大,甚至可以說是天差地遠,那樣終究有一天會矛盾爆發,並且,這還不止,與黑洞走後,以玉兒的性質,她必然終身不嫁,必然一生孤苦,她是那樣的純淨無暇,就仿佛一個嬰兒孩子,一張雪白的紙,但那張紙必然會從此漸漸地失色,漸漸地混亂髒亂,直到分不清是畫還是紙,是紙還是畫……唉……”想到這裏不禁深深地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毋庸置疑,一生當中,寶玉似乎還從未遇到過如此艱難的選擇,甚至仿佛比自己的生死訣擇還要難!隻是,再難也要選擇、也要做出決定啊,一時間,貝殼那尖厲訣絕的話語仿佛就在耳邊響蕩……


    驀地裏,寶玉猛然坐了起來,一番沉思後,突然咬了咬牙自語道:“也隻有這樣了!若與黑洞走,玉兒的一生便幾乎毀了,而相對而言,黑洞她畢竟是一方女主,更強大更成熟,而且似乎……似乎她心中還有其它的人!”


    想到“還有其它的人”,寶玉突然一陣抽痛,心中不住嘀咕:“哼,她一直以來口口聲聲說我如何風流如何隱瞞,她自己的秘密卻從來吱唔不言、不清不楚。所以,唉,也許過了一段時間後,她便會漸漸淡忘,甚至,或許她本就是一時衝動,哪一天她突然醒悟,或是有來自其它方麵的壓力,那我一個在她眼中的劣等星球的人,或許便會被她無情拋棄……”想到這裏突然胸口一陣劇痛,臉色蒼白。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再次推開,寶玉抬頭看處,這次卻不是貝殼,而正是他剛剛夢牽魂繞、左右為難、更兼愛恨難定的黑洞!


    寶玉渾身一熱,正想將剛剛的決定立即說出,卻猛然發現那些話仿佛頃刻間已掉進了萬丈深淵,竟是一個字也想不起來,臉上肌肉頓時波浪般扭曲,極是怪異。


    黑洞皺眉道:“你好奇怪,像要吃了我,怎麽了?”


    寶玉定了定神,終於漸漸想起,咬了咬牙道:“今天……今天我們的事一定要說個清楚,不能……不能再等了!”


    黑洞聞言一怔,隨即一笑:“好啊!你倒說說看,怎麽才算個清楚?”臉上雖笑,但身體卻仿佛瞬間一寒。


    寶玉握著拳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以來不舒服,要破壞我和……和玉兒,但我剛剛……剛剛已決定,從此留……留下……,你……走吧!”話還未完,寶玉便感覺全身上下幾乎濕透了,仿佛剛剛在一個懸崖邊上垂死掙紮了一番。


    話音一落,黑洞頓時僵住,血液仿佛瞬間冷卻,瞬間不再流動!羞憤、疑惑,寒冷,誤解,吃醋,哀傷,恐懼……短短的時刻內,人世間一切難受的感覺仿佛全部湧來,一浪接著一浪,一浪還比一浪高!


    終於,黑洞身子一陣搖晃,她想控製,但大地仿佛發生了地震,絕難控製,她想問,問他究竟是什麽原因,為什麽要這麽說,但她又羞於問,更怒於問,仿佛一切都在一陣烈火中劇烈燃燒,很快消失怠盡……


    恍惚中,黑洞咬著牙,集中一切的能量,終於將臉上的神情化為“笑容”:“哼,我不管你怎麽說,我的去留不由你,除非……”說到這裏盯了寶玉一眼,仿佛一道閃電劈過:“除非帶著你一起走!”


    寶玉一震,呆了一會兒才道:”你……為什麽要這樣?難道就不能放過我們,成全我們?”


    “成全你們?……”黑洞仿佛聽見了一句世界上最奇怪的話,臉上神情絕難用語言形容,“那誰來成全我?好啊,我一走,你就美了,左擁右抱,多美多妙,而我卻孤獨流浪,無人管無人問無人在乎,好好好,寶公子,我算是認識你了,原來你是這樣的人!”黑洞仿佛感覺自己的牙齒正在碎裂,心中瘋狂喊叫:“我不會讓你們如意,不會!你們做夢——做夢!!”


    寶玉臉上一紅:“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怎麽會……”,一時竭力平靜,終於歎道:“唉,我知道這對你不太……不太公平,但怎麽辦呢,玉兒太可憐,又幾乎是個孩子,而你卻是個女王,擁有很多,而且你還……還有……”說到這裏寶玉忽然臉上一紅,心中更一陣刺痛,一時陡然哽住。


    黑洞早已聽得火起,猛然打斷道 :“她可憐,那我就幸福?——就可以犧牲我成全她是不是?哼哼,寶公子,你好偉大,好會說啊!”黑洞臉上抽搐,瞬間仿佛想殺死世間的一切人。寶玉聞言一窒,一時極是尷尬,也不知該如何應答。


    黑洞沉默半晌,忽道:“好,你們要成婚,也不是不行,隻要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成全!”臉上神色鬼魅,古怪之極。


    寶玉聞言一怔,一時衝口而出:“什……什麽條件?”心中感覺卻很是奇怪,仿佛瞬間一喜,又仿佛瞬間失落。


    黑洞眼見他這麽“急”,一時臉皮一緊,隨即笑道:“很簡單,我想把你們這一大片地方都圍起來,用鐵柵欄隔開……”


    寶玉聽到這裏“怦”的一聲跳,全身一緊,心下隱隱猜到,但仍忍不住地道:“這是幹什麽?”


    黑洞奇道:“咦,你從前不是聽過我的描述嗎,‘動物園’就是這樣的啊,這樣我就可以天天直播。我想我們星球的人一定樂意觀看,尤其愛看野人動物們結婚的場景,到時候最好用一個鐵籠子裝上新郎新娘,運到我們那近距離觀賞,啊,想起來也是挺有趣、挺刺激的,嘻嘻!”臉上一時笑容芬芳,如花綻放。


    寶玉卻越聽越怒、身子連震,一時猛然叱道:“你……你怎麽老喜歡提這個!?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說這……這些……”一時臉孔脹紅扭曲,語聲猛然中斷。


    黑洞眼見他的樣子,卻是笑容更盛,輕輕地道:“哦?你最討厭?那我可就最喜歡!你不是喜歡跟我唱反調嗎,我告訴你,我不但要把這裏變成動物園,還有你那可愛的地球,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的……”


    “夠了!”寶玉一聲大吼:“你……你知道嗎,你說這些話的時候,簡直……簡直就像個魔鬼!!”寶玉的聲音微微顫動,其間更仿佛同時包含了憤怒、傷心、疑惑、羞辱、恐懼……,仿佛刹那間靈魂也隨之破裂粉碎……


    話聲中,黑洞猛然一震,一時呆呆地看著寶玉,驀地裏,她隻覺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從小到大那一幕幕一件件痛苦恐怖的往事在黑暗中四下飛來,就仿佛一個個鬼怪嘶笑嚎叫著撲來,頭腦中頓時一陣裂痛,一顆心也仿佛正在扭曲滴血,嘴中喃喃道:“魔鬼……魔鬼……魔鬼……”聲音卻仿佛在漸漸變形,臉上神情更瞬息萬變。


    寶玉眼見這一幕,似乎隱隱熟悉,似乎揪心的痛,想說什麽安慰,卻一時仿佛凍僵,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心中後悔連連,怎麽能說那樣重的話呢?


    就在這時,黑洞忽地大喝 一聲,嘶聲道:“好啊,你說得對,我是魔鬼!我早就是魔鬼了!!我還怕什麽?哈哈哈!”一時連聲怪笑,頓了頓又陰森森、一字字地道:“好啊,既然我是魔鬼,那自然就該幹魔鬼的事情!”說到這裏忽然抽出了背上的鞭子。


    寶玉見狀嚇了一跳,往後一縮差點摔倒:“你……你幹什麽?”


    黑洞碟碟道:“你的命是我救的,但我好後悔!既然你不想好好的聽話,好好的活著,那我就送你走——送你到一個永遠永遠安靜的地方去!嘻嘻!”一邊說一邊舉起了鞭子,但眼前卻一片模糊,隱隱中更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在說:“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但那個聲音似乎太小了,似乎完全被魔鬼們的笑聲淹沒了。


    而此時此刻,寶玉更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對方真地成了一個魔鬼!心中大叫:“不好,她那種怪病大概又犯了,一時大駭道:“不錯,我……我是你救的,我也會盡量報……報答於你,但你不能逼我什麽……什麽都做,沒有原則啊,那我成了什麽?”邊說邊悄悄往門邊退。


    黑洞柔聲道:“好,你說得對,對極了,你死了之後,不就從此沒有這些煩惱了嗎?”說罷手中的金鞭已猛然劈下。


    寶玉見狀一聲驚叫,一時肝膽俱裂!


    但“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金鞭揮下的一刹那,大門突然“怦!”的一聲被撞開,幾乎與此同時,兩個石錘已雙雙飛向半空,速度之快,如電光火石。


    “怦!”


    石錘與金鞭瞬間猛烈相撞,頃刻間一片粉碎,四下飛濺,但那金鞭卻劈勢不減,依然向寶玉砸了下來。


    貝殼見狀顧不上彌漫的碎石,抱住寶玉拚命向旁邊一滾,剛一滾開,便聽“轟”的一聲巨響,地麵已裂成了兩半,整個房屋一時搖搖欲墜,如同發生了一場地震。


    貝殼寶玉一時耳中嗡嗡直響,差點暈去。


    黑洞一呆,舉鞭還待再打,玉兒早已大喊一聲,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抱住她道:“不要,黑洞姐姐!”


    “玉兒,快迴來,危險!”


    “快放了玉兒,你……你要敢傷了她一根汗毛,我跟你拚了!”


    珠兒貝殼一時雙雙驚喊。寶玉更直想衝過去,但剛剛猛烈的一驚一震,渾身突然無力,雙腿更仿佛麻木。


    黑洞正想甩開玉兒,但目光所及,玉兒的臉純潔如鏡,瞬間映照出了一切,不禁一呆:“天哪,我怎麽會變得如此可怕?”黑洞一時仿佛僵硬,片刻後更是想起了之前玉兒對自己的讚美:“唉,會的會的,那位黑……黑洞姐姐,她那麽美麗,就仿佛天仙下凡……天仙……天仙……”,黑洞一時喃喃而語,手中的金鞭也緩緩垂下,一時間,羞愧、傷心、悔恨、過去,現在,未來,愛情,親情,友情……,短短的一瞬間一切一切的人世之謎都瞬間湧來,混亂一團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


    眼見此景,眾人心中都緊張到了極點,玉兒心想:“黑洞姐原來愛他如此之深!唉……”猶豫片刻,心中已定,正要說什麽,驀地裏,黑洞眼光閃電般瞥了一眼正倒在貝殼懷裏的寶玉,突然悶哼一聲,掙開玉兒直衝了出去,眨眼間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頃刻間,空氣仿佛凝固,頃刻間,四下裏更仿佛靜得可怕,仿佛陡然進入陰間,仿佛正有一個巨大的魔鬼雙手用力揮舞擠壓,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好半晌,三女才從寶玉斷斷續續的敘述中大致了解,但卻依然想不通,“為什麽黑洞在短短的片刻間會巨變如此?”玉兒迴想起黑洞前後神仙和魔鬼的兩種樣子,更是滿腹疑問,心下一陣異樣的難受!


    而對於黑洞的突然離去,眾人態度更是微妙不同,仿佛有人痛有人悔也有人暗暗鬆了口氣,但無論如何,大家卻均睡不著,屋外的風越來越大,夜色越來越濃,但眾人的心仿佛也一樣越來越黑暗不清,仿佛就映證了之前的感覺,這個夜晚將會很長很長,甚至——,或許就真的會有什麽奇怪的魔鬼會陡然間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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