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山,斷崖邊。


    萬聖龍女躍出碧波潭,落到崖邊,落到孫悟空和豬八戒身側。


    她理了理發絲,略作平複。照著河底的聲音,說道:


    “大聖,我是碧波潭的萬聖龍女。


    我知道大聖來尋佛寶舍利。


    現在佛寶舍利就在潭底,可卻不知了去向。


    萬聖龍王要獨吞了佛寶,加害我和夫君。


    他在潭底大開殺戒,我是趁亂逃出來的。


    求大聖救我。”


    孫悟空淡漠看了眼萬聖龍女,轉向豬八戒道:


    “八戒,先帶萬聖公主迴金光寺。


    我下去看看究竟……”


    豬八戒聽聞一愣,又想了想。


    沒再多言,簡單囑咐一句。


    “那你多加小心。”


    便帶著萬聖龍女乘雲離去。


    孫悟空望著平如鏡麵的碧波潭。


    水麵緩緩升騰著淡淡薄霧,在山上崖邊都能感受到陰冷的寒氣。


    他麵上不動聲色,暗中神念傳聲給雲頭上的楊戩。


    “我去潭底取些東西,幫我拖些時間。


    等我出潭,再做行動……”


    話落。


    孫悟空縱身跳入陰氣升騰的碧波潭。


    在如鏡的潭麵上,砸出一道大水花。


    入了潭,孫悟空直奔潭底。


    越下陰氣越重,白茫越厚。


    下到潭底已如雪窖冰天,伸手不見五指。


    孫悟空雙眸燃火,輕鬆的在冰寒白茫中穿梭。


    他率先收了三根混沌猴毛,拿到了佛寶舍利。


    隨著,他便以六丁神火,徹底燃盡了萬聖老龍王,奔波兒灞,灞波兒奔的殘存魂火。


    孫悟空把佛舍利攥在手中,心海的玉菩提已光芒大作。


    轟……


    他兩眼一凝,轉瞬入地三尺,沒入了潭底的皚皚龍骨中。


    他心神念動,神識深入玉菩提,魂火記憶在腦海映出道道畫麵……


    驚天動地!佛光朗朗!


    生於混沌錠光之中,金身宛若燃起的明燈,照的四方皆明。


    曆經萬千大劫,渡化萬千凡塵。


    看破紅塵,看透大千天地,佛法大明,立地成佛做祖,號為燃燈……


    小小一縷魂火,卻蘊含著燃燈古佛萬千轉世的浩瀚記憶。


    孫悟空腦海中的畫麵好似無休無止。


    他感同身受著,萬千世的緣起緣滅,萬千世的輪迴因果。


    整個人恍恍惚惚,宛若遁入空明。


    識海中,木魚佛鍾聲聲,連綿不絕……


    心海中,誦經念佛聲聲,悠遠流長……


    孫悟空兩眼朦朧,又深藏著清明,霎時金光燦爛。


    轉瞬金光照身,刹那分身為二。


    一道金光流動,一道還是本來麵貌。


    金光四溢的金身,喃喃開口道:


    “這便是正宗的佛法嗎……”


    這無上無邊的正宗佛法,萬千世的感念因果。


    孫悟空分出了第六道相身,金佛相身。


    金佛相身漸漸凝實。


    他一身金色的古樸佛衣,身上流動著淡淡金光。


    他雙眸如星,麵如止水。


    望向身旁的本相,伸掌施了道佛禮。


    禮後,金佛相身便開始縮小。


    越縮越小,最終化成個金色光點,消散而去……


    孫悟空攥著佛舍利,慢慢從恍惚中迴神,慢慢睜開了眼。


    他盯著掌心的玉菩提,心中千頭萬緒。


    燃燈古佛飛升大千世界前,竟把萬千的凡塵感悟凝成分身,留在了此方小洞天。


    這道佛法無邊的分身,竟也沒在數萬年前的那場天地大劫裏,保下淨琉璃。


    準提道祖、接引道祖、燃燈古佛、十二祖巫都參加了那場天地大劫。


    五禦天尊、玉帝、如來應該也參與了其中。


    一定還有不少通天大人物,也參與了那場大劫。


    這都沒能抵住那場大劫。


    從大千世界下來的這五人,絕不僅僅是大天尊境這麽簡單……


    良久。


    孫悟空才從憂心思緒中迴神。


    他收起佛寶舍利,神色一凝,又下三尺。


    來到九頭蟲的身後。


    困在龍骨堆裏的九頭蟲驚慌道: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孫悟空伸手搭在九頭蟲的後心。


    九頭蟲瞬間身體顫抖,愈發惶恐不安。


    他深深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孫悟空淡然開口。


    “我是誰不重要。


    現在重要的是,你想活還是想死。”


    說著,他把絲絲青龍之息,順著後心送入九頭蟲體內。


    伴著聲聲微弱的龍吟。


    九頭蟲的身體震顫不止。


    孫悟空繼續說道:


    “這是青龍之息。


    能助你化蛟,助你走蛟化龍。


    至於你這九頭,幾頭能修成蛟,幾頭又能修成龍。


    就看你的造化了。”


    九頭蟲身體顫抖的愈發劇烈。


    孫悟空的話聲一直沒停。


    “不過我還得提醒你。


    這道入體的青龍之息,也很危險。


    是能隨時要你命的……


    從此刻開始,你這條命便攥在我的手裏了。


    所以,你得聽話……”


    伴著話聲,九頭蟲慢慢平複。


    他搖搖欲墜,大口喘著粗氣。


    “你……


    你是誰?為何要助我?”


    孫悟空一抬手。


    在這密不透風的皚皚龍骨中,震出一方小空間。


    九頭蟲也不再被龍骨束縛,恢複了自如行動。


    他略作平複,小心翼翼的轉過身來。


    他隨即猛然一怔,難以置信的驚聲道:


    “大聖?!”


    孫悟空目光灼灼,沉聲反問道:


    “想知道我為何助你?”


    九頭蟲驚色未退,隨著點頭。


    孫悟空視線掠過九頭蟲,舉目遠望。


    “因為你我都是苦命人。


    要想活下去,不容易……”


    九頭蟲為之一震。


    沉默良久,開口問道:


    “大聖,是看透了西行局。


    想要我隨你一同破局?”


    “嗯,可願意與俺老孫同路?”


    孫悟空收迴視線,目光落在九頭蟲身上。


    九頭蟲又沉思片刻,平靜應道:


    “我好像也沒的選了。


    為了活下去,我願意與大聖同路。”


    他頓了頓,又轉而憂心道:


    “大聖,我的魂火在天庭。


    隻要我出了這白骨堆,天庭便能尋到我。


    這碧波潭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天庭是不會讓我好過的。”


    孫悟空忽然凝神遠望。


    眼中映出一抹幽藍水波。


    水波轉瞬即逝,他收迴視線。


    “是得給你找個,能避開天地的去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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