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軌的愛情與迷失的捷徑


    林悅和張宇是一對從校園步入社會的情侶,兩人都來自普通家庭,在大城市打拚的日子裏,相依為命,嚐盡酸甜苦辣。


    畢業後,他們懷揣著紮根大城市的夢想,像兩隻勤勞的螻蟻,拚命工作、努力攢錢,不放過任何一個合法的賺錢機會。林悅在一家還算不錯的公司上班,雖說薪資不算頂尖,但勝在穩定。張宇則在一家創業公司,工作強度大,加班如同家常便飯,可他想著多勞多得,為了兩人的未來咬牙堅持。


    一個平常的午後,林悅在公司茶水間接水時,聽到同事們興奮地討論公司即將推出一款專供員工的內部理財產品。據說,這款產品絕對保本,利息還略高於市麵上的銀行理財。林悅心裏一動,當下就掏出手機給張宇發了信息,詳述此事,言語間滿是興奮與期待。


    這些年,他倆為了攢錢,過得極為節儉。林悅下班後會去菜市場挑選最便宜的蔬菜,自己做飯;張宇為了省下交通費,常常步行幾公裏。偶爾兩人去看場電影,都得提前對比各大平台的票價,選最便宜的時段。可即便如此,他們心中始終燃著希望之火,想著再苦幾年,就能湊齊房子首付,真正在這座城市有個家。華燈初上,城市的喧囂在夜色中逐漸沉澱,忙碌了一整天的張宇邁著略顯疲憊的步伐走出公司大樓。他抬手揉了揉酸澀的脖頸,仰頭望了望被霓虹燈光暈染的夜空,短暫地舒緩了一下緊繃的神經,便朝著不遠處的超市趕去。


    一推開超市那扇感應門,熱鬧的氣息夾雜著廣播聲撲麵而來。張宇徑直走向促銷區,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專注,如同一位經驗老到的獵手在搜尋獵物。隻見他熟練地穿梭在擺滿各類商品的貨架之間,目光精準地掃過一排排價簽,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省錢機會”。


    路過食品區,看到貨架上擺放著打折的麵包。他停下腳步,拿起一袋全麥麵包,仔細端詳著生產日期和保質期,還用手指輕輕按壓,感受麵包的鬆軟程度,確認品質尚佳後,才滿意地放進購物籃。嘴裏小聲嘟囔著:“這可比正價時劃算多了,明天的早餐有著落。”旁邊一位同樣在挑選麵包的大媽見狀,向他投來讚許的目光,說道:“小夥子,挺會過日子啊!”張宇靦腆地笑了笑,撓撓頭迴應。


    接著,他踱步到日用品區。洗發水正在搞買一送一的活動,張宇眼睛一亮,拿起兩瓶洗發水比對起來。他先是查看成分表,看看是否適合自己的發質,又擰開瓶蓋聞了聞氣味,確保香味不會過於濃烈刺鼻。為了驗證洗發水的起泡效果,他還在手心裏倒了一點,輕輕揉搓,見泡沫豐富細膩,這才放心地將兩瓶洗發水收入囊中,臉上洋溢著收獲的喜悅,仿佛撿到了天大的便宜。


    在生活用品區,張宇看到了打折的毛巾。他將毛巾展開,仔細觸摸感受其質地,又湊近燈光查看做工細節,不放過任何一個線頭瑕疵。正挑選著,一位路過的售貨員好心提醒:“這款毛巾質量真不錯,今天促銷價很實惠,好多人都搶著買呢。”張宇點頭致謝,選了兩條質地柔軟、吸水性強的毛巾放進籃子。


    待購物籃被各類促銷商品裝得滿滿當當,張宇才心滿意足地走向收銀台。排隊結賬時,他又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計算器,將選購的商品價格一一相加,核對著手中的優惠券使用規則,確保沒有任何差錯,能以最實惠的價格買下這些生活必需品。看著收銀員掃碼、裝袋,張宇的腦海中浮現出和林悅一起分享這些物品的溫馨畫麵,疲憊感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滿心都是對未來日子精打細算、慢慢變好的期待。


    林悅是個知足常樂的姑娘,長相清秀,性格溫婉。在公司,不乏條件優越的男士對她暗送秋波,甚至有人直接開著豪車在她下班時堵在門口,邀請她共進晚餐。但她心裏裝的全是和張宇的校園迴憶,那些一起在圖書館奮戰、在操場漫步、在小吃街分享一碗麻辣燙的日子。她覺得,坐在張宇那輛舊電瓶車後座,迎著風,吃著剛買的煎餅果子,肆意歡笑,比坐在豪車裏拘束地當所謂“體麵人”幸福多了。她憧憬的未來簡單而美好:兩人努力工作攢錢,先買套不大卻溫馨的房子,再買輛經濟實惠的代步車,趕在三十歲前擁有一個可愛的寶寶,一家三口,平淡度日,攜手一生。


    為了早日實現這個目標,林悅早早就在看房軟件上收藏了許多符合他們預算的房子,每次發工資,她都會仔細盤算一番。照目前兩人的存款速度,最多再攢一年,首付就能湊齊。公司這個理財機會,無疑是加速進程的東風,雖說助力不大,但總歸是好事。林悅滿心以為張宇會欣然應允,可信息發出去許久,等來的卻是張宇一句“我的存款借給同事了”。


    林悅瞬間懵了,大腦一片空白,半晌沒迴過神。原本,張宇的工資卡一直放在她這兒,密碼她也知曉。大約半年前,張宇老家打來電話,說他父親摔斷腿,他匆忙拿迴工資卡,請假迴去照料了一個星期。迴來後,林悅問起住院開銷,得知報銷後隻花了不到一萬。此後,張宇沒再提上交工資卡的事,林悅雖有些在意,可想著他一直念叨著攢錢娶她,便也沒好意思開口索要。她始終相信,張宇不是亂花錢的人,哪曉得,這一疏忽,竟出了這麽大的岔子。


    三十萬積蓄啊,那是他們多年來一分一厘攢下的辛苦錢,就這麽輕易借給同事了。借給誰不好,偏偏是同事,職場如戰場,人員流動頻繁,說不定哪天人家辭職走人,拉黑聯係方式,這錢可就打了水漂。林悅越想越氣,忍不住撥通張宇的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張宇在電話那頭,像往常一樣,任由她發泄,一聲不吭。他脾氣向來溫和,上學時就是個老好人,別人讓他幫忙,他從不推辭。可這次,林悅覺得他的好脾氣簡直就是縱容犯錯。


    等林悅罵累了,氣也消了些,可心裏還是恨鐵不成鋼。她深知張宇老實,容易輕信別人,可三十萬不是小數目,怎麽能如此草率。林悅要求張宇立刻找同事把錢要迴來,張宇卻死活不肯,在電話那頭悶聲悶氣地說:“同事有難處,現在要迴來不合適。”林悅氣得火冒三丈,直接衝到張宇公司樓下,見麵就要搶他手機,想親自找那個同事理論。拉扯間,張宇大衣口袋裏掉出兩張歌劇演出票。


    林悅撿起票,定睛一看,票麵價格一千八,兩張就是三千六。她瞪大雙眼,第一反應是“好貴”,緊接著,一股寒意湧上心頭,她怔怔地問道:“你跟誰去看的?”張宇眼神閃躲,垂下眼眸,不敢直視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公司發的票,跟一個同事去看的。”


    林悅一聽就知道他在撒謊,張宇所在的公司什麽情況她再清楚不過,逢年過節福利少得可憐,中秋就發兩盒廉價月餅,怎麽可能突然大方到送員工一千八的演出票。林悅的心猛地一沉,她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失控,一場信任危機悄然爆發。


    接下來的兩天,對林悅來說,如同噩夢一般。她像個偵探,一點點抽絲剝繭,挖掘真相。每發現一個新線索,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下。原來,張宇早在半年前就開始變了,那次他迴老家說父親住院,其實是陪著一個富家女出去旅遊。富家女出手闊綽,帶他出入各種高檔場所,讓他見識了有錢人的生活。從那以後,張宇就動了歪心思,他覺得靠自己和林悅這樣苦幹,不知何時才能出頭。於是,他開始偽裝成背景優越的高端精英,試圖攀高枝。


    他用兩人辛苦攢下的三十萬存款,給自己購置名牌服飾、送富家女昂貴禮物,頻繁約會。在他眼中,林悅出身平凡,給不了他想要的捷徑。可他又舍不得徹底放棄林悅,畢竟在沒和富家女確定關係前,林悅是他的保底選擇,是那個適合做老婆的“經濟適用女”。


    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林悅隻覺得天旋地轉,曾經她以為堅如磐石的愛情,在現實麵前碎成了渣。張宇還試圖為自己辯解,他理直氣壯地說:“林悅,我不想當一輩子牛馬,無休止的加班、看領導臉色,我受夠了,我就想躺平,有錯嗎?”林悅看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淚流滿麵。她怎麽也想不到,曾經那個老實憨厚的男友,會變得如此陌生、如此自私。


    第二天,林悅決然地聯係房東搬家。張宇假惺惺地說他搬出去,可林悅怎會願意繼續留在這個充滿謊言的地方。她的心已死,曾經的愛意化作滿心恨意與不甘。


    分手後,林悅全身心投入工作,試圖用忙碌麻痹自己。一晃兩年過去,她依舊單身。不是她還沉浸在過去的傷痛中無法自拔,而是她發現,都市的婚戀市場遠比想象中複雜。


    有了上次的教訓,林悅變得現實起來。她渴望找個有房的男人,自己願意陪嫁一輛車,這樣至少能少奮鬥幾年。可相親多次,她才明白,別人挑她,她挑別人,現實的天平上,砝碼永遠不夠。有人見她穿著普通,住在出租屋,便麵露嫌棄;有人一聽她來自普通家庭,工作也非高薪高職,便沒了下文。


    在一次次碰壁後,有“好心人”給林悅出主意:“你得給自己包裝個人設,這年頭,人靠衣裝馬靠鞍,你把自己打扮成白富美,說話再有點底氣,想釣金龜婿還不容易?”起初,林悅不屑一顧,她覺得這種弄虛作假的事違背本心。可直到第二段感情還沒開始就被人截胡,理由直白又傷人——“水往高處走”,她心中的不甘如野草般瘋長。


    林悅決定妥協,她拿出存款,先花一萬元割了雙眼皮,又用六千做了光子嫩膚。看著鏡子中略顯精致的麵容,她心裏五味雜陳。接著,她又買了水貨名牌,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富家女。可在原來的公司,大家都知根知底,她這身打扮反而有些尷尬。一次,公司的拆二代同事一眼就看穿她的假貨,還當眾調侃,讓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為了擺脫過去的影子,林悅跳槽到一家小公司。入職前,她狠狠心,花高價購置一身正版名牌,一進公司,果然吸引了不少目光,桃花接踵而至。林悅告誡自己要穩住,這次必須找個真心相待、既有身家又有人品的男人。為了維持白富美的人設,她花錢如流水,短短一個月,一半積蓄就沒了。她搬進月租金五千的貴族單身公寓,每天周旋在不同的追求者之間,甄別誰是真心,誰是假意。


    就在她準備投入更多資金,鞏固人設時,一個久違的電話打破了平靜。電話那頭,聲音滄桑沙啞,對方自稱是她前男友。林悅愣了一下,才聽出是張宇。當年分手,她一氣之下拉黑了他,張宇後來也換了號碼,兩人斷得幹幹淨淨。


    “林悅,是我,我……我遇到點難事,你能借我點錢嗎?看在過去的份上。”張宇的聲音帶著哀求。


    林悅冷哼一聲:“你不是攀上高枝,過上好日子了嗎?找我幹嘛?”言語間滿是譏諷。


    張宇苦笑,緩緩道出這些年的遭遇。原來,他和富家女的婚姻就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婚前,他就察覺嶽父嶽母行為舉止不像有錢人,可富家女巧言令色,他豬油蒙了心,傾盡所有辦了豪華婚禮,就盼著婚後的豐厚嫁妝。結果,婚後迎來的不是財富,而是巨額債務,有他自己為了裝闊欠下的,更多是女方婚前就欠下的。兩人互相指責,鬧到警察局,警察都無奈搖頭。如今,富家女不肯輕易離婚,索要巨額賠償,否則就去他單位大鬧,讓他身敗名裂。走投無路的張宇,想起林悅還有些存款,隻能厚著臉皮來借錢。


    林悅聽完,心中沒有絲毫同情,隻有暢快。她狠狠嘲笑了張宇一番,掛斷電話後,卻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張宇的遭遇像一記重錘,敲醒了她。她看著鏡子中精心偽裝的自己,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行為和張宇當年又有何不同?用虛假人設吸引來的感情,能有幾分真心?她是會像張宇一樣,落得個淒慘下場,還是能僥幸找到幸福?她不敢細想。


    林悅打開手機銀行,查看存款餘額,那不斷減少的數字刺痛了她的眼。此刻,她心中滿是悔意。曾經腳踏實地的自己,怎麽就走上了這條充滿誘惑卻危機四伏的捷徑?她終於明白,人生沒有捷徑可走,那些看似輕鬆的道路,盡頭往往是懸崖峭壁。現在迴頭,或許還來得及。窗外,城市燈火輝煌,林悅深吸一口氣,她決定卸下偽裝,重新找迴那個真實、努力的自己,哪怕前路依舊艱辛,但至少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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