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錢府這邊。


    自從家宴結束之後,錢勝海便與柳雪絮攜手一同返迴房中歇息。


    卻說錢嘉華自出生以來,就與他的小姨極為親近。故而此番姨甥相見,那叫一個親昵萬分。


    待父母離席後,錢嘉華當即如一隻歡快的小兔子,奔奔跳跳跑到管晴歌跟前,扯著嗓子吵吵嚷嚷道:“小姨,小姨,快陪我玩嘛!”


    而管晴歌由於一大早就出門乘坐馬車返迴城中,此刻已是疲憊不堪,困乏至極。她原本想著趁午飯後,趕緊迴房午睡,好好休息的。


    不曾想許久未見,這個小外甥竟如此粘人。麵對小外甥的請求,她一臉無奈,苦笑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恰巧此時,一旁的錢盈霜見到了這一幕。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了管晴歌的心事,立馬小跑到錢母的身旁,湊到她的耳側,輕聲細語嘀咕道:“奶奶,小姨累了一上午,肯定想要好好休息一會兒。要不我們先帶弟弟去別處玩吧?”


    錢母聽了這話,頓時臉上笑開了花。她伸手輕輕摸了摸錢盈霜的腦袋,滿臉慈祥地說道:“還是我們的盈盈懂事啊!”


    說完,她一個箭步走到錢嘉華身前,蹲下身子,對著他輕聲說道:“華兒乖,你小姨累了,她要睡會兒覺了。我們先別打擾她,晚點再找她玩,好不好?”


    錢嘉華小嘴一撇,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看到奶奶那充滿期待的眼神,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吧……那我等小姨睡醒了,再去找她玩。”言畢,他便耷拉著腦袋,與管晴歌道別,跟著錢母和錢盈霜一步三迴頭地離開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管晴歌如釋重負,長舒了一口氣,滿含感激地看向錢盈霜,眼神中盡是謝意。


    錢盈霜扭頭發現後,調皮地朝她眨眨眼,嘴角上揚,像是在說:小姨,我懂你的!”


    錢母走在路上,還不忘一個勁地誇讚錢盈霜道:“我們盈盈真是個貼心的孩子,心思細膩,體貼入微,跟你爹一模一樣!”


    錢盈霜聽了,臉上綻放出如花朵般燦爛的笑容,小腦袋驕傲地揚了揚。


    待錢母三人遠去後,管晴歌旋即腳步匆匆地返迴房間歇息。


    半個時辰過後。錢勝海悠然醒來。他緩緩睜開雙眼,愜意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轉頭看向一旁還未睡醒的柳雪絮,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抹寵溺的微笑。


    他輕輕地推了推柳雪絮,溫柔地喚道:“夫人,該醒醒啦。”


    柳雪絮嚶嚀一聲,迷迷糊糊地悠悠轉醒,睡眼惺忪地看著錢勝海,禁不住困意,嘟囔著繼續睡去。


    錢勝海無奈地搖搖頭,微微一笑,輕輕拍了拍柳雪絮的肩膀,耐心地哄道:“好啦,夫人,快起床吧。今天幫內的選拔賽結束了,我們還要去星湖港看看呢。”


    聽到這話,柳雪絮猛地睜開眼睛,興奮地一下子坐了起來,急切地問道:“真的嗎?那我們趕緊去吧!”說著,她迅速從床上爬起來,手忙腳亂地穿好衣服。


    看著柳雪絮那迫不及待的樣子,錢勝海笑著搖了搖頭,走到桌子旁坐下。接著,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悠然自得地慢慢品嚐著。


    過了一會兒,柳雪絮穿好衣服,快步走到梳妝台前坐下,仔仔細細地梳理著自己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


    幾杯清茶入喉,錢勝海頓時精神煥發。他緩緩起身,走到柳雪絮身前,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溫柔地說道:“夫人,一會我們去星湖港,看看幫內選撥賽的結果,瞧瞧最終進入決賽的四名選手。之後,我們再去趟勝雪山莊。自你離開後,我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去了。”


    柳雪絮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頭來看著錢勝海,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咬了咬嘴唇。


    片刻後,她才低聲迴答道:“好啊,不過我還想帶一個人一起去。”


    錢勝海眉毛一挑,好奇地問道:“哦?誰呀?”


    柳雪絮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是晴歌。這丫頭之前總是嚷嚷著要習武。我因為母親的阻攔,一直沒有答應她。如今,母親不在了,我思考了很久,我覺得我應該尊重她的意願,支持她追求自己的夢想。”


    錢勝海聽完,沉思了一小會,接著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一臉認真地說道:“嗯,當然可以啦!我知道,晴歌雖然年紀尚小,但是她卻有著一顆堅定的心。而且,我相信隻要給予她足夠的支持與關愛,她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武者。”想到這裏,錢勝海不禁感到一陣欣慰,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柳雪絮一臉喜悅地轉迴頭去。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將一頭如瀑布般的秀發高高地盤起,顯得端莊典雅,別有一番韻味。


    隨後,錢勝海輕輕挽起柳雪絮那潔白如玉的手,二人緩緩走出房門,徑直朝著管晴歌的房間走去。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管晴歌的房門前。


    柳雪絮輕輕抬手,用力敲了幾下房門,並柔聲喊道:“晴歌,晴歌!你醒了嗎?”


    此時,屋內的管晴歌仍在深度熟睡之中。


    在夢境裏,她手持一杆寒光閃閃的長槍,急速而有力地舞動著,身形如同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輕盈而靈動。


    周圍是她熟悉的蘆葦蕩,她身處其間,來迴穿梭,臉上洋溢著滿足和喜悅的神情。


    隻見她時而縱身躍起,身姿矯健,旋轉突刺如,動作幹脆利落;時而踏步前奔,輕快地挑撥、轉動,長槍在她手中好像有了生命一般。她每一次出手都帶著淩厲無比的氣勢,眼神中滿是堅定與果敢。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好,好!晴歌,你的槍法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啊!”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管晴歌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利落地收起長槍,臉上的驚喜之色溢於言表。


    她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果然,自己的母親正站在那裏。


    管晴歌的臉上頓時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毫不猶豫地轉身跪地,淚水如決堤之水奪眶而出,她哽咽著說道:“娘,娘!我好想你啊!”那聲音微微顫抖著,充滿了思念。


    然而,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她的母親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偌大的蘆葦蕩,隻剩下她一人孤零零地跪在地上。她的心中瞬間充滿了失落和痛苦,眉頭緊皺,嘴唇微顫。


    她匆匆起身,臉上滿是慌張的神色,一雙眼眸慌亂地左右轉動著,像是在急切地尋找什麽東西一樣,眼神中滿是急切與渴望。


    但是,無論她怎麽找都沒有找到母親的身影,急得她直跺腳,最終從夢中驚醒。


    醒來後的管晴歌,隻能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眼神空洞無神,喃喃自語道:“原來隻是一場夢啊……”那聲音中透著濃濃的失落與哀傷。


    她努力定了定神後,確定剛才發生的一切,確實隻是一場虛幻的夢境而已。


    此刻,門外的敲門聲越來越急促。柳雪絮邊敲門邊焦急地喊著:“晴歌,晴歌!”


    管晴歌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連忙應道:“姐,知道了,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開門!”


    說完這話,她迅速從床上彈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


    接著,她快步走到房門前,輕輕打開了門,微笑著將柳雪絮和錢勝海迎入房間。


    一番問候之後,三人便一同坐在桌子旁。


    柳雪絮率先開口說道:“晴歌,博浪幫的比武選拔已經結束了。我和你姐夫打算去星湖港看看,提前了解一下闖入決賽的四位選手的實力。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呢?這樣,你可以趁機感受一下博浪幫的氛圍。等到比武盛會結束後,如果你願意,便可以直接加入博浪幫了。到時候,姐姐親自傳授你槍法,你覺得如何?”


    說完,她一臉期待地看著管晴歌,眼中滿是關切。


    管晴歌一聽到姐姐說要教自己槍法,心中自然是欣喜萬分,眼睛都亮了起來。不過,她一想到剛才的那個夢境,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猶豫,眉頭緊鎖。


    柳雪絮一看管晴歌臉色不太好,連忙關切地問道:“晴歌,你怎麽了?沒事吧?怎麽,姐姐教你槍法,你不樂意?”


    管晴歌依舊沉默不語,過了許久,她才緩緩說道:“沒,姐姐,我願意。隻是,我剛剛夢到娘了。我……我怕我習武,她會不高興!”說著,她低下了頭,聲音也變得低沉。


    柳雪絮完,不禁露出一絲苦笑,趕忙問道:“晴歌啊,你夢見什麽了呀?快給姐姐說說。”


    管晴歌抬頭看著柳雪絮,見到對方焦急的樣子,心裏也不是滋味,於是把夢裏的事大概講述了一下。


    錢勝海和柳雪絮聽了管晴歌的話,對視一眼,隨即皆是哈哈大笑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錢勝海才強忍著笑意,對著管晴歌輕聲說道:“哎呀,晴歌,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嘛。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看看你,現在倒是‘夜有所思,日有所夢’了。”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語重心長地說道:“其實,這個夢就是你內心深處兩種渴望的體現罷了。一方麵,你非常希望能夠學習武藝、練習槍法。另一方麵,你太想念你的母親了。晴歌,你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習武的機會,這不僅能讓自己變得更強大,還能更好地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你還有什麽可猶豫的呢?”


    柳雪絮連連點頭,隨聲附和道:“對啊,晴歌!我覺得你姐夫說得在理。況且,你不是說在夢中,娘還誇讚你練槍練得好麽?這表明你內心深處還是渴望得到母親的肯定呀,對吧?所以你要更加努力哦。我想,如果母親在天有靈,能看到你槍法有成的那天,她也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和欣慰的!”柳雪絮拉著管晴歌的手,一臉的真誠。


    聽了錢勝海和柳雪絮的一番勸導,管晴歌終於轉憂為喜,臉上重新綻放出燦爛無比的笑容,並爽快地應承下來。


    於是,錢勝海夫婦連同管晴歌,一行三人興高采烈地走出房門,踏出錢府。


    緊接著,他們登上一輛豪華的馬車,朝星湖港疾馳而去。


    過了許久,錢勝海三人順利抵達星湖港。他們不緊不慢地下了馬車,緩緩走到渡口附近站定。


    這會,渡口依然熱鬧非凡,人潮如織,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船夫們忙不迭地招唿著乘客上船,一邊揮著手,一邊扯著嗓子喊著。


    碼頭邊停靠著眾多船隻,桅杆高聳入雲,好似要刺破蒼穹一般。


    岸上則擺滿了形形色色的攤位。攤主們扯著嗓子大聲吆喝著,極力推銷自己的商品,那聲音此起彼伏,相互交織,構成一片喧鬧的市井景象。


    此時已至下午時分,然而陽光依舊熾熱,湖麵波光粼粼,微風輕輕拂過,掀起層層漣漪。


    由於上午最後一輪選拔賽已經結束,不再有弄潮兒在湖中指定水域訓練,所以那片水域顯得格外寧靜。


    隻有四艘航船穩穩地停泊在水域中央上,宛如沉睡一般,緊緊地守護著那片平靜的水域,以防有不速之客闖入,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安寧。


    而昨日熱鬧非凡的小山坡,此刻也變得冷冷清清,隻剩下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影。


    伴隨著岸邊人流恢複如常,府衙派來維持渡口秩序的官兵們也圓滿完成了任務,早已離去。


    錢勝海站在岸邊,目光定定地凝視著湖中心,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朝著湖中央輕輕吹了一個口哨。那聲音清脆悠揚,在空氣不停迴蕩著,很快就傳到了對岸。


    少頃,對岸立刻有人聽到了這個信號,迅速做出反應。


    隻見一人熟練地操起槳,用力地劃動起來,航船頓時如離弦之箭般飛速駛來。


    沒過多久,航船即順利靠岸。


    一名中年男子自船艙內緩緩走出,然後大踏步地走上前來,熱情地迎接錢勝海三人上船。


    雙方會麵後,先是一陣熱絡的寒暄,互相致以親切的問候。


    錢勝海微笑著,眼睛眯成一條縫,與中年男子打招唿道:“哈哈,小王師叔,別來無恙啊!”


    中年男子笑著迴應道:“托幫主的福,一切安好。”說著,雙手抱拳拱了拱。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極為融洽,笑聲不斷。


    這名中年男子名叫王榮,乃是博浪幫的第一副幫主,同時也是錢父最小的師弟。他不過比錢勝海大十歲,兩人關係甚是親近。


    想當年,安會城遭遇賊寇之亂時,王榮和錢勝海率領一眾年輕弟子親自上陣,奮勇殺敵,並立下赫赫戰功。


    那時,他們都還很年輕,但卻已經展露出了非凡的勇氣和卓越的實力。


    賊寇之亂平定後,錢父察覺到自己年事已高,身體每況愈下,難以再勝任幫主一職。因此,他希望將幫主之位傳給王榮。


    然而,王榮天性淡泊名利,隻是癡迷槍術,對幫主之位並無興趣。無奈之下,錢父隻得繼續執掌博浪幫。


    隨著時間的悄然流逝,錢父的身體愈發衰弱,最終無法支撐下去。


    恰逢彼時,孫女錢盈霜降生於世,錢父退隱之意更加堅定,他極度渴望能夠享受天倫之樂。


    自那以後,錢父多次與王榮溝通交流,苦口婆心地勸說他接任幫主之位。奈何每次都被王榮婉言拒絕,因為他著實不願承擔這份責任。


    最後,王榮經不住錢父的軟磨硬泡,遂提議讓錢勝海接手幫主之職。他認為年輕人更具朝氣與活力,可以為博浪幫帶來全新的發展機遇。此外,他還承諾將全力協助錢勝海,力保博浪幫在未來幾十年內保持穩定繁榮。


    錢父幾經思考,終於應允了王榮的建議,並讓王榮擔任第一副幫主之職,更特意囑托錢勝海凡事需多聽王榮的意見。


    王榮和錢勝海兩人欣然答應,最終錢父得以功成身退,皆大歡喜!


    故而,王榮堪稱博浪幫幫內舉足輕重的人物。


    在簡短的寒暄之後,王榮便示意船頭的小夥子調轉船頭,將航船駛向對岸。


    在船艙裏,王榮與錢勝海談笑風生,氣氛輕鬆愉快,笑聲爽朗。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航船就安全靠岸了。


    緊接著,錢勝海三人又在王榮的引領下,沿著一條大路,朝博浪幫潮湧莊的方向大步走去。


    而劃船的小夥子則返迴船內,繼續待命。


    從岸邊下來,順著大路走了沒多久,錢勝海四人就來到了一處緩坡之上。隻見一座宏偉壯觀的莊園便赫然出現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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