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梁遼和裴榆幾乎都把全部的精力放在籌備婚禮上麵了。


    從頭到尾幾乎都是兩個人仔細琢磨的,太複雜了有時候裴榆都困得睡過去了。


    半夜迷糊間醒來的時候梁遼還在研究。


    她很高興,重視這場儀式的不止她一個人。


    十一月二十七號,是梁遼和裴榆的婚禮。


    現在烏市的溫度已經很低了,早上起來都好似有了一層層薄霧,像是罩上了一層紗,讓人看不真切。


    十一月上旬的時候兩人就去拍了婚紗照,最終敲定下來辦的中式婚禮。


    十一月溫度低,中式的衣服裴榆不至於太冷。


    在烏市最大的場地上,是一場極其盛大的婚禮。


    人聲嘈雜,來往的人也隻因為他們。


    高堂上,他們拜的是高毅和周箏箏。


    裴榆和梁遼告訴周箏箏他們的時候,夫妻倆還有些惶恐,他們習慣了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沒見過大場麵,一開始其實是不想的。


    但是耐不住裴榆一再的央求,最後還是樂嗬嗬地答應了。


    他們慈愛的看著麵前的人,笑著笑著眼角突然還泛起淚花。


    台下的馮世鏡和譚知韻的臉色明顯不好,包括梁道成,臉上也一直沒什麽笑意。


    裴榆早就被認迴了馮家,即便他們都不想讓裴榆嫁給梁遼,可還是認為在台上的應該是他們。


    直到昨天晚上,梁遼帶著裴榆過來,還給了他們一張卡。


    說是還清他們這幾年養裴榆的人情。


    氣地譚知韻當場就想把梁遼打迴去。


    隻不過裴榆緊緊護住了梁遼,淡淡地看著他們,輕飄飄地說讓他們拿著。


    然後頭也不迴的拉著梁遼走了。


    而今天出現在他們的婚禮上,真的就隻像一個客人一樣。


    可是明明,上麵的是他們的親生女兒啊。


    繁瑣的儀式結束,梁遼和裴榆都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


    笑得明媚的裴榆挎上梁遼的胳膊,沿著人群一杯杯敬酒。


    沈瓚今天算是逮到了機會,拉著梁遼幾乎是往死裏喝。


    一杯接著一杯,裴榆看了都覺得膽戰心驚。


    看著已經紅透了耳朵了梁遼,裴榆趕緊接過沈瓚又推過來的一杯酒,“沈瓚哥哥,這杯我替他喝了,後麵還有別人呢。”


    “喲,才開始就護上了?這以後可怎麽辦啊?”說著沈瓚還搖了搖頭。


    裴榆笑了笑,幹掉了手裏的那杯酒。


    “小榆這麽厲害?”梁遼的唇輕碰上她的耳廓,灼熱的唿吸聲掃地他有些癢。


    聽著他的聲音裴榆的臉反倒是更紅了。


    最後被梁遼牽著繼續。


    一輪又一輪,最後走到了梁道成的麵前。


    有些滄桑的梁道成看著梁遼,又看了看旁邊的裴榆,端起酒杯碰了碰梁遼。


    “你們往後,一定要過得好。”


    梁遼扯了扯唇,“那是必然。”


    梁道成靜靜地看著梁遼,囁嚅著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


    但是梁遼已經帶著裴榆走到旁邊的馮家了。


    他看著那張和遼鬱昭十分相似的臉,不自覺握緊了酒杯,低頭呢喃,“昭昭,你還恨我的吧。”


    “梁遼他……”


    “在地下別記恨他了,那些罪過,都是我的。”


    ……


    看著走到他們麵前的梁遼和裴榆,譚知韻抓著馮世鏡的手有些發抖。


    裴榆看著麵前的兩位,粲然一笑,舉了舉酒杯示意,“馮先生,馮夫人。”


    “小,小榆,你叫我們什麽?”譚知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馮先生,馮夫人,難道不對嗎?”


    譚知韻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可我們是你的爸爸媽媽啊。”


    “從昨天晚上起,就不是了。”裴榆一手緊緊牽住梁遼,另一隻指了指周箏箏和高毅的方向,“那裏,才是我的爸爸媽媽。”


    “至少,他們從來不會貶低詆毀我的愛人。”


    “小榆,我們……”馮世鏡看著他們,卻又說不出什麽話。


    梁遼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接著對馮世鏡兩人說,“或許你們不在意,但我還想說,我會一直一直待她好。”


    “也不會比你們選的梁修淵差分毫。”


    也不看他們有什麽反應,梁遼他們已經離開了。


    譚知韻看著他們的背影大受打擊,拽著馮世鏡的手喃喃道,“你說小榆是不是真的不會迴馮家了?”


    “為了梁遼,她可以做到這種地步嗎?”


    “可是明明,我們隻是想要替她選好一條安穩平坦的路。”


    馮世鏡靜靜地看著,多了幾分無奈,“或許,她真的不喜歡我們安排的那條路。”


    “如果她真的能過得很好的話,沒有我們對她來說也是最好的結局吧。”


    這一刻,他們清楚地知道,無論他們擁有多少,能給裴榆多少東西,她都不在乎。


    她也從來就不在乎馮家。


    ……


    直到晚上,賓客漸漸散去。


    一直都很安靜的徐正陽端著一杯酒,和梁遼輕輕碰杯,然後看著裴榆,有些感歎,“祝你們,百年好合。”


    裴榆笑了笑,“會的。”


    許久,徐正陽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封,塞到裴榆的手上,接著故作灑脫地揮了揮手,“份子錢。”


    “迴了,再見。”


    男人的背影漸漸遠去,沉穩幹練,也不是記憶裏的模樣。


    裴榆垂頭看著手裏的紅包,後麵寫著“蔣清清,徐正陽”。


    紅包特別厚,上麵的“蔣清清”三個字也格外顯眼。


    看,那個去給她買花的少年,現在也沒忘記她。


    沒人知道他會記得她多久,也沒人知道他還會記得她多久。


    裴榆捏著紅包,突然有些難過,“要是蔣清清還在……”


    梁遼摸了摸裴榆的頭,“她會祝福我們。”


    沒過多久,累了一天的梁遼和裴榆也迴了家。


    看著家裏被貼的滿滿當當的“囍”字,甚至連灰灰都墳頭都貼滿了,裴榆看著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立在院子裏,她側頭看著梁遼眨眼,“你貼的?”


    “嗯。”男人沒有絲毫的不自在。


    “為什麽要貼這麽多?”“囍”字是她說要買的,隻不過後麵又忙活其他事了,也沒繼續關注這個了。


    沒想到他突然買了這麽多,還貼了一滿屋子,看起來有些違和感。


    “我高興。”梁遼說著還翹了翹翹了翹嘴角。


    看起來有些傻。


    裴榆試探性的戳了戳他的臉,“你喝醉啦?”


    今天白天她都覺得他喝了好多酒。


    梁遼搖了搖頭,把裴榆攬在自己的懷裏,“沒有,我很清醒。”


    “那你……哎,你幹什麽……”


    裴榆還沒說完,人已經被梁遼懶腰抱了起來,陡然失去重心,她慌裏慌張地勾住梁遼的脖子。


    梁遼把懷裏的人兒往上掂了掂,臉上盡是得意,“幹該幹的事兒。”


    夜晚,雲層翻湧,月光泄出,床上的兩人交纏撕咬,間隙裏傳來陣陣喘息聲。


    夜深人靜時,梁遼抱著裴榆去洗了澡,放到床上裴榆又自己蹭了過來。


    埋在她的胸膛,聽見了小姑娘嘀嘀咕咕的聲音。


    “梁遼,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一輩子……”


    看著她恬淡的睡顏,梁遼驀地笑出了聲,低頭親了親她的耳垂。


    “好,一直在一起。”


    “晚安,做個好夢。”


    外麵的月光照著漆黑的夜,半暗半明,跟梁遼的人生沒什麽兩樣。


    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多好的人,也從來不覺得應該過得多好。他曾覺得那就是他的宿命。


    十六年前從垃圾桶裏抱出裴榆,是救了小小的裴榆,也是救迴了瀕死的自己。


    如果蒼天還肯對他好一些,那就讓他多活一些年,至少,能多陪裴榆久一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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