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看著那逐漸填滿的坑洞一言不發,轉身走向遠處。


    軍營之中,白起跨步走來,虎虎生風,秋月白就在其身後慢慢地跟著。


    “牽匹快馬,去嗇夫那裏拿一壺酒三樽酒殤。”白起對著身邊的士兵道。


    那士兵點點頭,迴頭便三步並作兩步地向外麵跑去。


    約莫十幾分鍾後,那小兵氣喘籲籲地跑了迴來,手中端著一壺酒和三樽酒殤,恭恭敬敬地將其遞給白起。


    白起站起身接過,拿出一塊布利索地將其包好,“報將軍,馬在營地外。”年紀不大的小兵笑著向他說道。


    白起站起身輕輕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那用布包起的酒具,向營地外走去。


    那匹快馬安安靜靜地待在營地外,似乎知道有人會來。白起來到馬的旁邊,將酒具在身上挎好,飛身上馬,將披風向後一揚,拍馬向外衝去,馬蹄陣陣,陽光照出一人一馬的影子,披風在風中胡亂地飄動著。


    秋月白看著疾馳的白起,起身飛了起來,默默地跟在其身後,“現在戰鬥剛剛結束,他為什麽會向外走?”秋月白疑惑地想著。


    慢慢地他們來到了一處不遠的山上,那山直直的麵朝著白起的數十萬大軍,直直的橫壓在折戟斷劍,屍橫遍野的戰場前。


    這座山不高也不低,山路並不陡,反而比較好走,這處山有很多人類的痕跡,或許之前經常會有附近的居民上山。


    又約四五十分鍾後,他們漸漸停了下來,白起騎著馬來到了山頂,此處視野開闊,正對著那處戰場,周圍並無什麽高大的樹木遮擋,他翻身下馬,將馬拴在了後方的樹上。


    白起走到一處大石頭邊上,石頭較為平整,他解下身上的包著酒具的布,將其輕輕攤放在石頭之上,直起身看向前方那密密麻麻的大軍,一點點的掃視著,視線逐漸落在戰場之上,看著屍體堆積如山,坑坑窪窪,又看向了那已經埋好的一個又一個大坑,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使他的白發胡子籠罩上一層銀輝,他就那樣看著,一言不發。


    他緩緩抽出那把劍,青銅劍身在他的撫摸下仿佛在輕吟,劍身反射出他那堅毅的雙目,迎光照在劍尖綻放出百萬鋒芒。


    一臉疑惑的秋月白發現周圍場景飛速扭曲,在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變成了另一幅景象。


    雲霧繚繞的山中,樹林繁茂,俊山美林,一間間古樸的房屋前整齊有序地排列著,偌大的學堂前,兩個身影矗立門前,一位身形略顯佝僂的老人,一名稚嫩的少年跟秋月白差不多大。


    秋月白一臉懵逼的看向四周,那間古樸的房間上懸著一塊匾寫著:“縱橫隨心”。


    “師父,我還未至弱冠之年,所學甚淺,自覺能力不足,不得師父真傳,資質愚鈍,望繼續待在師父身邊,勤能補拙。”年輕的男子對著麵前的老人說道,樣貌與白起有幾分相似,雖還稚嫩,但隱隱約約已經有了些許英氣。


    這對師徒的聲音吸引了秋月白的注意。


    那位老人頭生四顆肉痣,雖年老卻無死氣,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眸閃動著智慧的光芒,他笑著緩緩開口道:“我之道與你不合,你的幾位師兄基本都學走了他們所適合的道,你所學也是你應學之道。”


    少年一臉懵懂疑惑道:“那我不能全都學嗎?師父的知識廣納天下,博物通達,我若是全部學下豈不是通曉古今未來,獨步天下?”


    老人慈祥地捋著花白的胡子道:“天下之事有定有變,是非不變者,有跡可循大智可推也。非通萬物,一法通萬法耳。”


    少年看向老者眼中充滿不舍道:“老師,我真的需要走了嗎?”


    老者微微點頭道:“天下禍亂已久,戰火不休,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你天命所在,你且記住兵者,最忌情感用事,此為兵家之大不韙。伴君如伴虎,朝堂之事當舍則舍,若是可以便早早離去。大勢與己,當保全自己為先,天下大勢不可改,改則承相同代價。”


    麵前的少年仍是疑惑,但從第一天認識師父開始,他便經常說出些使他費解的話,即使如今說的這些話有些自相矛盾,但他也隻是默默記在心中,期待著有一天能理解。


    少年跪在地上道:“鬼穀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鬼穀子慈祥地笑著將他扶起,從懷中像變戲法一般,變出一把七八十厘米長的匣子,遞到少年麵前示意他打開,少年會意,接過匣子後打開,一柄古樸,卻微微發亮的青銅劍出現在他麵前,紋路精細,劍柄輕巧,“武安”二字在與少年的目光相遇時摩擦出道道光芒。


    “此劍為老師送你的出師禮,劍名還未曾擁有,就由你取了。”鬼穀子道。


    “既然這上麵刻有‘武安’二字,你就叫它武安劍了,雖不知這二字有何含義,但老師所贈必有其意,徒弟謝過老師。”少年說道。


    “人各有誌,天下生靈皆有其所行之道,所處之事,我且問你,你的道,你想行之事為何?”鬼穀子問道。


    “弟子所想行之道,在於天下人民,禮崩樂壞,天下紛擾已久,弟子想還這世間一個太平。”少年道。


    鬼穀子歎了口氣隨後慈祥地盯著麵前的少年道:“公孫起,從今日起,你已出師,所行之事,不可有辱門風,所做之事不可違心,天下浩蕩,祝你縱橫隨心。今日之後,非親信之人,不可說是吾之弟子,對外可說是你自學成才,你可記住?”


    “弟子謹記。”白起雖有疑惑,但並未說出,他知道自己有此等師父即可。


    白起起身鞠了一躬,頭也不迴地跨步向山下走去。


    鬼穀子在山上一直看著白起下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林之中。


    “希望他記住吧,估計這就是最後一麵了。”鬼穀子自言自語道。


    隨後他轉身看向了秋月白,愣了一下,隨後笑了笑,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秋月白渾身一凜,莫非他看到我了?可這不是夢?


    “果然,這裏曾經出過不得了的人啊。”幽心仙子的聲音突然傳來。


    “什麽意思?”秋月白問道。


    “你們的曆史或許不簡單哦,這需要你自己去發現,畢竟我並不了解。”幽心仙子迴道。


    秋月白沒有聽懂,一瞬間接收這麽多信息使他腦子並不是很清醒,索性也沒去追問。


    周圍的環境再次崩碎,場景變幻。


    秋月白他們來到了其他地方,貌似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城鎮,一名年紀不大的少年走進了一戶人家,那家房屋並不破爛,相比起其他人家反而有些格格不入。


    在秋月白眨眼間過去了一年,他驚奇地發現城鎮中多家發出了慟哭之聲,一間間看去,有的家人丁興旺,有的隻有一兩人哭喪,白家也辦起了喪葬,周圍的居民唉聲歎氣。


    “又打仗了,我隔壁家男人都死完了,他家娘倆聽說當晚就吊死在家了。”路上的居民說道。


    “唉,這戰亂的時代什麽時候過去啊,聽說白家大子去打仗死在那了,屍體運迴來已經爛了,挺好的一家,經常接濟流民沒想到落得個這種下場。”另一個居民說道。


    “小聲點,人家雖然沒落得很但還是貴族之後,你敢這麽說?咱們街裏鄰坊誰沒承過他家的情?”又一名居民道。


    “唉,就是因為沒落了,他家想重振家族輝煌,長子去前線拚殺了,卻沒想到死在那了。”另一名居民歎息道。


    白家,一名披麻戴孝的少年眼角帶著未幹的淚痕,眼神逐漸森寒,指甲嵌入肉中,瞪著那晴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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