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也沒管唐慶那仿佛要殺人的眼神,轉頭看向莊眠問道:


    “莊隊長,請問您的安排裏麵有這段嗎?”


    “計劃有變,你還沒資格知道。”


    這下輪到唐慶震驚——匪首竟然和肅清隊長認識,這對嗎?


    而且安排又是什麽啊?眼前的匪首沒資格知道,誰又有資格呢?


    來不及多想,唐慶下意識打算快刀斬亂麻——隻要全殺了,功勞就還是自己的。


    想到這裏,他立刻扣動扳機,卻發現手裏的槍竟然在這時候啞火。


    “該死的……”


    他暗罵一聲拉動槍栓,槍的側麵果然跳出了一枚……彈殼。


    扣動扳機,啞火,退彈,跳出彈殼。


    如此重複三遍之後,就算唐慶有醫學上確診的智力障礙,此時也已經發現了不對。


    “沒用的,都在這呢。”


    牆角傳來少年的聲音,唐慶第三次疑惑轉頭,發現本該被自己敲暈的少年撒開右手,裏麵黃澄澄的子彈叮叮當當地落在地上。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表情。”


    埃爾帶著髒汙的臉上露出喜色,每當自己的對手因為自己的外貌而輕視,最終卻倒在自己的手中時,他便總能感受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暢快。


    “你們,你們三個……”


    唐慶話語帶上了頻率不穩定的顫音,腿也搖搖晃晃,向著牆邊的方向移動。


    自己的前輩會欺騙,被綁架的孩子會欺騙,就連地上的屍體也會欺騙。


    在這午夜的下水道中,似乎隻有寒涼的牆壁不會欺騙自己。


    “我,我……”


    唐慶還想要辯解些什麽,卻發現那個複活的屍體,三人中最高大的那個已經將手指放在了嘴邊,就像在叮囑他——先別講話。


    “這個你打算怎麽處理?”


    埃爾的視線已經懶得放在唐慶的身上,看向莊眠商量起當前問題的處理方案。


    “唐慶,內城區治安學院51屆畢業生,於下水道清剿奪心魔總部的過程中……”


    莊眠自顧自說著,指向埃爾的腰間。


    少年頓時會意,將腰間的工人手套扔向莊眠。


    肅清隊長將其穩穩接住,戴在右手上然後撿起了地上那把李銳不久之前扔掉的武器。


    “死於亂槍。”


    ……


    “別看了,快處理現場。”


    “好的。”


    埃爾下意識應和,卻覺得這似乎並不是自己該做的事情。


    “不用你做什麽,把濾芯換掉就行,其他的我會處理。”


    下水道中,仍然站立的三人此時分工明確。


    埃爾攤開自己的外套,露出了內部口袋中的一堆濾芯,開始給地上四仰八叉的治安隊員們逐個更換。


    想要以最小的傷亡完成今日的劇本,減少觀眾當然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而減少觀眾也是一門藝術。


    緊急訓練了兩天已經足夠讓治安隊員們學會佩戴防毒麵具。


    但長期疏於訓練的他們當然很難察覺出尋常海綿和濾芯對防毒麵具造成的重量影響。


    而眾所周知,升維偏移也可以叫做“無痕之手”。


    莊眠此時正忙著布置現場,作為在場三人中學曆最高的專業人員,自己查自己的案子當然要布置的更加貼近現實情況一些。


    至於李銳,他在對著自己的屍體開槍。


    “嘭!”


    就在三人略顯放鬆之時,下水道內忽然傳來了劇烈的震動,而來源似乎是……內城區中心。


    這並非是地震,反而更像是什麽東西撞擊到了地麵帶來的衝擊。


    莊眠很快想到了教科書中反複提到的一件事——隕石撞擊。


    天殺的,他們的星球不會這麽倒黴催吧?!


    ---


    “最後一趟,最後一趟~”


    即將完成搬遷的盧克心情很好,他找的地方比自己預想的要保暖,這個冬天會好受許多。


    其實這最後一遭屬於跑不跑都可以的範疇,那些東西對他來說並非生活必須,但有總比沒有強。


    小心翼翼地潛入下水道,盧克打算趁著夜色完成最後一次搬遷。


    要不是天亮的太早,其實這一趟早上就做完了。


    他來到了自己的藏身處,忽然,他渾身的汗毛根根豎起。


    在他那處狹窄的藏身之地,有一個人影正坐在黑暗中看向這邊。


    “好久不見,盧克先生。”


    溫和的女聲傳來:


    “我是時謹,不知道你是否還有些許印象?”


    “時……謹……”


    黑暗中,盧克的能量臂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同時他也在細細品味著這個名字。


    並非是自己認識的人,隱約有點印象卻想不出來。


    怎麽迴事?


    自己惹到了什麽人嗎?


    對方既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顯然是為了自己而來。


    既然如此,一場戰鬥就不可避免了。


    黑暗中的時謹雖然看不到對方疑惑的表情,但也因對方長時間沒有迴複而感到不滿。


    怎麽?執法者就可以這麽健忘嗎?


    明明自己很期待和對方身份對換之後的戲碼,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完全不記得自己了。


    盧克或許抓過很多犯人,但時謹至今可是隻落網了一次。


    想到這裏,她更加想要將對方抓捕歸案,畢竟這是議員的命令,而聖火喵喵教那邊沒有反對。


    “看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但沒關係,你一定還記得尼婭女士,對吧?”


    時謹從稱不上凳子的雜物中站起,眼中有淡淡微光劃過:


    “她讓我問問你,為什麽叛逃尖塔。”


    ---


    中心尖塔,地下。


    林清流的目標十分明確,他能理解地下的溫室農場,也能理解生活在賽博草原上的真實牛馬,但唯獨不明白最底層的懸浮方塊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他的身體一點點向下,同時模擬著埃爾當時的樣子,感受起周圍的物質。


    嗯,的確不是泥土或者岩石,大概從地下一百米開始,身邊就不是自己能夠理解的那些物質了。


    現在充盈在林清流身邊的這些東西,雖然感覺上仍然堅硬,但卻總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就像……就像是活著一樣。


    可林清流又清楚地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無法感知到周圍物質存在生物場,那可是就連蟲子都有的東西,代表著生命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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